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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悲极度日

小说:

悖君恩

作者:

谋某

分类:

古典言情

昏睡了似乎很久。

直到涨潮的浪将阵阵凉意送抵到身边,海水浸透了衣裳和躯体,禹才猛地惊醒!

他尤记得父亲鲧遇难的悲剧,醒来的第一时间便是环顾四周——

既找着鲧的亡身,也寻着舜那仇人。

而周围近处,已没有了帝舜和兵士的影踪。

该怪自己昏得太沉么?竟无能为力地,一不能阻拦、二不能施救,三又放任血海深仇的敌人来去自由。

帝舜和兵士,禹可以日后慢慢筹谋着报复。

当下,还仍有更为要紧的、不能忽略的大事要顾及!

父亲鲧的亡身怎么不在身侧呢?徒留那一淌已快要被浪花冲淡的余血,晕染着,惊扰禹的内心。

禹跌跌荡荡踱行,完全六神无主。

终于克制不住撕心裂肺,他向着无边的天地怒骂道:“帝舜!我父亲含辛茹苦治水十余载,你安能如此铁石心肠,不顾忠臣苦功,说行刑就行刑、说治罪就治罪?”

羽山海无边无际,浪声湮没了无助的嘶声。

天意却似乎垂怜。

在禹悲痛欲绝的时分,他瞥见了山坡头某一座新造的土冢。

样式简单,却不算草率。

来时可未曾见到有这座坟啊?

心中隐隐有说不清楚的联想预感,禹不敢承认、不敢瞎猜,忙不迭地改换奔行的方向,打算去那座新坟处看个究竟。

距离渐渐近了,禹的内心却愈发忐忑。

可纵使忐忑着,脚下迈步的速度却不曾停歇。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知道那座新坟是不是埋葬着亲人?

未知的结果再伤人,也不能做个糊涂鬼。

这是鲧的坟墓。

禹紧赶慢赶终于见到了,墓前的碑板上挂着父亲的随身挂饰。挂饰沉沉、不随风摆,又一次刺激着禹的内心。

伸手捏紧碑板,跪地的孝子无声呐喊,多想将现世的挂念传递到冥海对岸。

只是这座坟墓,是谁为鲧搭建的呢?

是父亲的同僚好心建筑吗?

可方才遭遇处刑之时,似乎没见到鲧的其他同袍。此时此刻,也不见他们祭拜留守。

估计不是。

一个大胆而荒诞的念头,忽而从禹的脑海里乍现:会是帝舜和那群乌合群臣,将新坟砌立的吗?

禹不愿意这般相信。

砍了忠臣脑袋的帝君,怎么可能“良心发现”,又为忠臣立冢?

“不可能。不可能!”

可似乎再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不愿意相信的实情,在残酷地折磨着禹,强迫他陷入判断的矛盾之中。

伤人又留一手,这是要强逼着要自己感恩戴德么?

委实可恶!

继痛苦和折磨之后,禹紧接着又陷入了不安。

父亲的遗饰虽然稳稳挂靠,此时却不再能作为可靠的证据。

这会不会是帝舜的障眼法?

偷偷立个假的坟墓,实际上泥土下面早不见了鲧的骨骸?

怀疑的种子肆意生发,长成推不倒的森然巨树。

禹的双手攥紧了潮土,多想确认父亲是不是真的长眠于此——可实际上,他不能够掊挖,不能够大不敬地肆意开坟。

他只能忍着泪目,揣着无边猜疑,无可奈何地叩首祭拜。

在羽山海近处一直守望着,直到日落余辉,禹才浑浑噩噩、记得该回家了。

离开之前,他走到早前遗落的藤篮处。

原本想捎给父亲的饭食已而被野鸥啄食得干干净净,禹甚至拿不出祭奠的物什送亡命亲人好走。

草草整理好藤篮,禹浑浑噩噩地、竟忘了把它带回家。

不言不语就将藤篮与满载的悲伤思念,搁在了新坟边、离鲧最近的地方。

归家路上。

禹失魂落魄,要好难才能一点点拾回逻辑理智。

不经意之间,他绕行了很多路。

明明归心似箭,可回家的距离越走越远。

风声嘈嘈、叶落萧萧,未及路人非议的声音刺耳。

“你们听说了嚒?鲧被处刑了!”

“真的假的?掌治水务十余载,怎么落个这样的下场……”

“说得好像你不知情似的,鲧治水治得一塌糊涂,帝舜不将他们家株连论罪,已是格外开恩咯。”

提起鲧的时候,路人们不曾有丝毫怜悯,压根不知旁听的禹心潮澎湃,丝毫不顾念往昔邻里情谊。

这不是最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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