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羽山海。
此前没有考究过先祖们为何会选择定居于此,不过羽山海有山林平原与江海溪流相佐相称,倒的确是个宜居的地方。
往后,儿孙后代应该都能幸福安康的宿住此地吧?
禹这般想。
他抱起藤篮的时候,没忘记把木桌重新擦了干净。
下意识里愿意替妻子分担多些家务,这样涂山能更轻松自在地等着他回来。
没有多逗留,禹乐意顺从这差遣,就送饭去了。
此行要去海边。
因为父亲鲧领着治水的要务,是整日整日、成月成月,都要在海边的。
在家里的时候,禹和涂山能尽量不提水务、就不提水务,是想趁着为数不多的休闲空档,能让鲧休息休息。
可叹那老父亲,唯把治水当最要紧的事——尽管禹和涂山已经竭力避开话题,可鲧仍总是提起、不肯舍下,甚至错把事业当消遣。
过去不理解,不理解怎么会真有把公事当乐事的人?
结果劝说劝不动、诱导诱不回,禹和涂山随后也就渐渐尊重。
稀里糊涂地在耳濡目染中,也学会了点治水的技巧……
不过,和经年累月治不出个结果的水务比起来,禹觉着,还是送饭的活计更荣光、更值得乐呵些。
至少现在的他,如此觉得。
脚下步子越走越轻盈。
轻盈归轻盈,可没忘记托稳藤篮筐,让饭食保存得妥妥当当。
越过这个山坡头,便临近羽山海海畔。
嗜吃的野鸥会时而嫌弃海鱼,贪婪地飞上山坡头来逡巡。似乎山珍要比海味好吃似的。
头几回送饭食的时候,禹不知野鸥性情。藤篮里的好菜都被小畜生啄食了个干净,到父亲和父亲的同僚面前闹了可大的笑话哩!
后来学聪明了。央着涂山又为藤篮编织了藤盖,禹这才得以避开恼人的野鸥。
瞧着野鸥飞来飞去,无从下嘴的样子。
禹就得瑟地偷乐。
只可惜,这份喜意没能维持很久。
上苍从来吝啬——这世上值得喜悦的事,不打招呼地总要被夺走。
羽山海畔围聚着很多很多人。
也或许实际上,人并没有所想的那么多,但到底是要比寻常时候多的。
禹不合时宜地想起来早先那场梦魇,心里隐隐不安。
不安促使足下奔行的速度加快。起先还惦记着饭食,走得即使快些、倒也还算稳。可后来,他眼见着远处境况实在严肃得不一般,所以拔腿跑起来了。
藤篮里乱成什么样,再不能顾及上。
鲧是跪在地上的。
为何会跪在地上呢?
看样子也不像是在组织祈福,他身边左右、似乎还有兵士相挟!
兵士一个个生得壮硕,性子皆都火爆,围着父亲能有什么好事?
那闪闪亮亮的、比海波还能反光的物件,怎么越看越似利器呢?
禹琢磨着,心头愈渐焦灼。
开始嫌弃藤篮累赘了,撂它在地上,而后自己朝羽山海畔、朝父亲所在的位置狂奔而去!
野鸥们狂躁地啄食,却不知吃了这一顿,等不来下一餐了。
“父亲!”
禹险些摔了一跤。
身子都趔趄折低了,却强撑着不跌倒,他竭力朝前疾跑。
他靠得越来越近,近得瞧清楚了父亲的复杂面容,看真切了架在父亲脖颈上、散溢凛凛寒光的骨刃。
鲧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说。
可想要说的话堆积着,他竟一时嗫嚅、择不出最重点的来倾告。
这位老父亲只能絮叙着今后再无法说出口的家常:
“禹啊,照顾好涂山。”
“照顾好自己。”
“照顾好即将出生的我的孙儿。”
走过无数次的路途,缘何今日跋涉得如此迢迢漫长?
旧日听惯了的熟悉叮咛,能不能不要成为生离死别的遗话?
风声簌簌过耳,掩盖了某位狠心人的指令声音。
该恨憎那风——怎么不把双眼也蒙蔽?叫禹生生眼见亲生父亲捱刑丧命!
骨刃带出猩红的血,映入禹的眼眸。
一时间,禹的天地像又浸入了无边的可怖红雾之中。
只叹这次,他再不能够轻易挣脱悲剧的魇。
波荡的悲愤凝成无边仇怨,禹终于将视线投注到罪魁祸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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