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裴隐曾查过关于精神力强化后遗症的资料,但那始终只是纸上谈兵。
如今亲眼见到埃尔谟濒临失控的模样,一时也手足无措。
因承袭旧人类母亲的血脉,埃尔谟的精神力一度只有A级,在平民中尚不突出,更遑论强者林立的皇室。
从A级到如今深刻不测的境界,其间究竟经历过多少次不计后果的强行突破……裴隐不敢细想。
渐渐地,埃尔谟似乎终于感知到疼痛,他伸出另一只手,试图整理纱布,却因掌握不住力道,手指一次次撞进触伤口,眉心随着痛楚越拧越紧。
“小殿下,我帮您——”
裴隐刚上前半步,话没说完,那双涣散的眼眸蓦地一凛,随后迅疾而戒备地避开了他伸出的手。
裴隐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缓缓收回。
埃尔谟垂着眼,胡乱拨弄了几下纱布,最后干脆将手背到身后,也不知究竟包扎妥当没有。
“你刚才说的,我会去核实,”再抬眼时,他已彻底恢复那副冰封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在那之前,你最好安分待着。”
裴隐点头,继而试探道:“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念念?”
埃尔谟的神情瞬间阴沉:“别得寸进尺。”
裴隐立刻收声。
看来时机未到。
不能再激怒他。只要还能见面,总会有突破口。
片刻的静默后,埃尔谟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别再玩绝食这种把戏。如果你执意要饿死,我会让那个孽种陪你一起上路。”
裴隐瞥了一眼旁边的餐盒:“小殿下,不是我不想吃,是实在吃不了。”
“少来这套。”
“您要是不信,可以去跃迁舱看看,”裴隐耐着性子解释,“我现在吃的都是营养块,早就吃不了这些干粮了,太硬了,胃受不了。”
一丝极难察觉的波澜从埃尔谟眼底掠过。
“……那你也该尽早说明,”他移开视线,声音依旧冷硬,“而不是擅自绝食。”
“我说了呀!”裴隐抬手掩面,泄气般轻叹,“说了好多次了,是你们从来不信。”
“那是因为你说谎成性,”埃尔谟冷嗤,“就连你亲爱的小诺亚,都不信你的鬼话。”
裴隐:“……”
是他的错觉吗?
这话怎么听着……怪里怪气的?
从刚才站到现在,他的体力已然不支,腿一软,整个人像抽了骨头似的,栽进身前的干草堆里。
“小殿下——”他拖长调子,脸埋在草絮里,闷闷传出声来,“我绝食图什么呀?您还不了解我,我可是少吃一口都要嚷嚷半天的人……”
埃尔谟静立不动,目光沉沉地落在草堆上。
草叶簌簌作响,裴隐在里面翻了个身,两条腿随意地翘起来,在半空中悠悠晃荡。
从初见起,裴隐就是个病秧子。
倒不是有什么具体的病,只是先天不足,根基太薄。
自人类征服太空以来,为适应残酷的星际环境,植入新基因序列,新人类也应运而生。
可宇宙终究不比地球宜居,无孔不入的辐射、难以名状的污染,时刻威胁着人类脆弱的生命。
即便经过基因改造,仍有些人天生体质羸弱,承受不住宇宙的高压。
裴隐便是其中之一。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他对自己注定不会太长的生命一向坦然,至少埃尔谟从没听他抱怨过什么。
首都星沿袭着一项古老传统:适龄贵族子女需入宫伴读,与皇子同住共学,也算为前程铺路。
十五岁那年,佩瑟斯作为维尔家族的长子,被送到四皇子埃尔谟的身边。
那是埃尔谟第一次遇到那样炽热鲜活的人。佩瑟斯对身边的一切都充满好奇,路旁的野花、庭间的蜻蜓,都能吸引他的目光。
因母亲离世,埃尔谟养成了过分多疑的性子,从不动用宫人准备的食物,一切亲手料理,只为果腹,对口味毫无追求。
佩瑟斯则恰恰相反,他恨不得尝遍首都星所有美味,对生命怀有一股汹涌的热望,像是明知花期短暂,所以偏要在有限的光阴里绽放到极致。
那样蓬勃的生气,常让人忘记他脆弱的身体状况。
更别说这人诡计多端,三天两天搬出“活不长”当挡箭牌,使唤埃尔谟给他当牛做马。
“小殿下,你也知道我活不了多久,能吃一口是一口了……”
“小殿下,求你了,就这最后一个愿望……”
“小殿下……”
到后来,就连埃尔谟也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演。
一向深居简出的小皇子被他缠得不堪其扰,为图清静,只得乘跃迁舱出宫,带回各式点心堵他的嘴。
同住三年,那人将他的官邸搅得鸡飞狗跳,又把他耍得团团转。每一次捉弄,每一句谎言,至今仍历历在目。
念及此,埃尔谟不自觉咬紧了牙关。
不过,照这么看来,有一件事应当不假。
裴隐对食物,的确抱有虔诚的热爱。如果他拒绝进食,或许是因为……真的吃不下去。
埃尔谟神色微敛,板着脸道:“胃疼也不能不吃,营养不足,身体更难恢复。这道理你活到现在还不明白,倒真是奇迹。”
顿了顿又补充:“如果实在咀嚼困难,可以换成营养液。”
“啊?”裴隐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我是人又不是盆栽,干嘛要吃那种东西啊……”
埃尔谟闭了闭眼,几乎从齿缝里挤出声音:“那你想吃什么?”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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