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诺亚领着一队狱卒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起来,别碍事!”
迷蒙之中,裴隐看见几个人影弓着腰,将他铺在地上的干草一根根往外扔。
眼看着亲手垒起的小窝即将瓦解,他终于清醒过来,一个箭步冲过去。
“你们有话好说,草是无辜的啊!”目光突然定在某处,声音瞬间拔高,“小诺亚!放下那只蚱蜢!那是我折得最好的一只!!”
“吵什么?”诺亚被他嚷得头疼,“牢房安全稽查,必须清理所有越狱隐患!”
裴隐挺直腰背,据理力争:“那也不能抄家啊!”
“家?”诺亚嗤笑一声,扫了一眼满地凌乱,“我只看见一堆垃圾。”
裴隐倒吸一口凉气,痛心疾首道:“小诺亚,你可以践踏我的尊严,但不能侮辱我的家。自从被关到这地方,这堆干草陪了我多少个夜晚,你不能——”
话没说完,一个柔软东西迎面砸来。
裴隐下意识接住。
是个枕头。
还没回神,一床被子又凌空飞来。
裴隐瞬间变脸,一把将枕头和被子紧紧搂住,把干草窝抛到九霄云外:“谢谢诺亚哥哥!你给了我一个新家!”
“谁是你哥哥?”诺亚被他那声黏糊糊的称呼激得后背一麻。
每次和这人打交道都得做好心理建设,明明年纪比自己大上一截,言行却从来没个正形,永远猜不出他下一句能冒出什么话来。
裴隐歪头:“那……诺亚爸爸?”
诺亚额角青筋直跳:“你闭嘴吧。”
“别不好意思嘛,任何对我雪中送炭的人都恩同再造,叫声爸爸也是应该的。”
诺亚原本只是不耐烦,这时却突然脸色一僵,背脊瞬间挺直,仿佛见到什么极可怕的存在。
“大、大人……”
裴隐顺势回头。
一道高大冷峻的身影逆光而来,手里拎着一只四方金属匣子。
视线掠过裴隐,只停留一瞬便移向诺亚。
“查完了?”
诺亚立刻立正:“报告殿下,清理完毕,未发现危险物品!”
“那还不归岗?”
诺亚应声带人快步离去,整齐的脚步声消失在通道尽头。
嘈杂的牢房陷入一片落针可闻的死寂。
埃尔谟的目光淡扫而过,下颌微抬,嗓音冷冽:“坐。”
裴隐正抱着枕头被子愣在原地,闻声便听话地就地坐下。
薄衣薄裤,就这么一屁股坐在阴冷潮湿的地板上。
见状,埃尔谟眉心一蹙:“坐那上面。”
视线落在他怀里的杯子。
裴隐“哦”了一声,麻利地把被子铺开。
等他坐定,埃尔谟也在他对面拂衣落坐,手中那只金属方匣被不疾不徐地打开。
清雅的茶香混着甜润的奶香,在空气里逸散开来。
“是雪芽寒冻!”裴隐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接,“谢谢小殿下——”
结果却被埃尔谟避开。
裴隐睫毛扑闪,一脸茫然地望向他。
埃尔谟神情未变,眸色却深了些许,审度似的缓缓开口:“该叫什么?”
“……什么什么?”裴隐完全没跟上节奏。
埃尔谟慢条斯理地复述:“任何对我雪中送炭的人都恩同再造,叫声爸爸也是应该的。”
裴隐:“……”
算了,反正他也不要脸,叫谁不是叫呢?于是故意拖长了调子,用一种膈应死人的腔调唤道:“谢——谢——爸——爸——”
预料中的恼羞成怒却并没有出现,埃尔谟只是好整以暇地答应了一声:“嗯。”
裴隐:“……”
要是八年前那个青涩的小皇子,听见这么声“爸爸”,怕是耳尖都能烫得冒烟,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这人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正暗自腹诽着,就见埃尔谟将金属匣往他面前一推,命令般吐出一个字:“吃。”
裴隐乖乖拿起匣内的勺子,挖起一勺混合着温热奶霜的茶冻。
清晨享用美味,本该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
……如果对面没有坐着一个恐怖如斯的男人,正用极具威慑力的眼神盯着他的话。
在那无声的凝视下,裴隐将茶冻送入口中,细品两下,脸上绽放出惊喜:“真的是现打发的热奶霜!”
说着迫不及待又挖了一勺,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赞叹。
裴隐享用美食时反应总是格外夸张,摇头晃脑,恨不得用尽所有词汇来赞美。
“慢点吃,”埃尔谟看着他过于急切的动作,忍不住蹙眉,“没人跟你抢。”
裴隐抬起头,唇边还沾着一点白色,振振有词:“小殿下这就不懂了,雪芽寒冻就得快些吃。奶霜是热的,底下茶冻是冰的,吃慢了哪还有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埃尔谟:“……”
还冰火两重天……
胃还要不要了?
看着眼前这家伙吃得满嘴奶霜、一脸沉醉,埃尔谟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怀疑。
他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答应他如此无理的要求,天还没亮就瞬移万里,就为了带回这盒雪芽寒冻?
这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邪神情报。
是了,他之所以能够容忍对方种种荒唐,不过都是为了那条关乎帝国安危的情报罢了。
想到这里,混乱的思绪重新归位,埃尔谟挺直背脊,恰好看见裴隐咽下最后一口。
他的声音恢复冷峻:“吃完了就谈正事。”
裴隐沉浸在甜食的余韵里,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埃尔谟铁面无私地继续下去。
“我要知道你手里所有关于邪神的情报,包括你如何检测到邪神位于帝国境内,计划如何搜捕,以及目前还有谁知道这些事情。”
正被美食麻醉的大脑被这么一连串长句砸得发懵,裴隐眨了几下眼,费力整理思路,刚要开口又被打断。
“先把嘴擦干净。”
裴隐:“……”
……事真多。
四下没有纸巾,他又嫌弃地瞥了眼自己脏兮兮的袖口,索性伸出舌尖,将嘴角的奶霜一点点舔干净。
甜甜的奶香在舌尖化开,意犹未尽地又舔了一圈,细致、缓慢地把双唇舔得水光淋漓。
埃尔谟喉结微动,胸腔里莫名窜起一阵躁意。
“你够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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