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雨夜的送药

窗外的雨是从傍晚开始下的。

起初只是零星几点，敲在慕容雪工作室的落地窗上，像指尖轻弹玻璃的声响。她那时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中庭玻璃幕墙结构图皱眉，鼠标反复拖动着承重计算参数的表格，连助理小林敲门进来递咖啡，都只是含糊应了声“放这儿吧”，目光没离开过屏幕分毫。

直到暮色彻底沉下来，雨势才骤然变大。狂风卷着雨丝，狠狠砸在玻璃上，溅起一片模糊的水痕，把窗外的城市霓虹都揉成了晃动的光斑。工作室里只开了两盏台灯，暖黄的光圈拢着办公桌，键盘敲击声和窗外的雨声交织在一起，倒显出一种格外安静的忙碌。

“雪姐，都快九点了，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小林收拾着隔壁工位的文件，探过头看她，“我刚才叫外卖，给你也订了份虾仁滑蛋饭，现在热着应该还能吃。”

慕容雪这才抬手按了按眉心，视线从密密麻麻的数字上移开，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连续三天熬夜改方案，白天又跑了两趟星云科技对接细节，她的身体早就发出了抗议——从下午开始，胃就隐隐作痛，起初只是轻微的酸胀，到这会儿竟像是有只手在里面拧着，连呼吸都带着牵扯的疼。

“不了，你先吃吧，”她勉强笑了笑，拿起桌边的温水喝了一口，试图压下那阵熟悉的绞痛，“我把这部分参数核对完就走，不然明天汇报又要被慕云挑刺。”

一提到“慕云”两个字，她的语气里就不自觉带了点咬牙的意味。下午的方案讨论会还历历在目，男人坐在主位上，手指捏着她打印出来的图纸，指尖划过玻璃幕墙的标注线，声音冷得像冰：“慕容设计师，你确定这个承重系数能撑住三层挑高的重量？还是说，你觉得星云科技的项目，能靠‘理念’来规避安全隐患？”

会议室里的空气当时都僵住了，几个星云科技的技术负责人互相递着眼色，没人敢接话。她攥着笔的手紧了紧，明明提前和结构工程师反复核对过数据，却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注视下，突然没了底气。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反驳：“慕总，这个参数是按照最新的建筑规范计算的，而且考虑了风荷载和温度应力的影响，不存在安全问题。”

“不存在？”他抬眼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那你解释下，为什么同样的结构，你三年前在上海那个项目里，用的系数比现在高15%？”

她瞬间愣住了。连她自己都快忘了三年前的项目细节，他却记得清清楚楚。那天的会议最终不欢而散，他留下一句“明天早上九点，我要看到修改后的计算书”，就带着助理转身离开，黑色西装的衣角扫过会议桌，留下一阵冷冽的雪松味——和七年前他白衬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雪姐？你没事吧？”小林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你脸色好差啊，是不是不舒服？”

慕容雪摇摇头，刚想再说“没事”，胃里的绞痛突然加剧，像是有把钝刀在慢慢割着胃壁。她忍不住弯下腰，手紧紧按住小腹，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雪姐！”小林慌了，赶紧跑过来扶她，“你是不是胃疼又犯了？我记得你抽屉里好像有胃药，我帮你找！”

她想点头，却疼得说不出话。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滑，滴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工作室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雨声还在噼里啪啦地响，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胃里传来的阵阵痉挛。

小林翻遍了她的抽屉和文件柜，却只找到一个空了的药盒——上次胃疼吃完后，她一直没来得及补。“怎么办啊雪姐，附近的药店好像都关门了，现在雨这么大，叫外卖送药也得等好久……”小林急得团团转，拿出手机想查附近的24小时药店，手指却因为着急而有些发抖。

慕容雪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缓了缓，疼痛感稍微减轻了一些。她接过小林递来的温水，小口喝了两口，声音沙哑：“没事，别慌，我忍忍就好，等改完这部分……”

话还没说完，工作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雨丝随着开门的动作飘进来，带着一股湿冷的空气，小林下意识地回头，看到前台的小姑娘抱着一个保温袋站在门口，有些局促地说：“慕容姐，这是刚才有人送到前台的，说是给您的。”

“给我的？”慕容雪愣住了，她抬眼看向前台小姑娘，“是谁送的？”

“是个男士，看着挺年轻的，穿得很正式，”前台努力回忆着，“他没说名字，就说让我务必把这个交给您，还说……还说项目负责人要是病倒了，会影响进度。”

“项目负责人”“影响进度”——这两个词让慕容雪的心猛地一跳。她撑着桌子站起来，胃里的疼痛似乎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压下去了几分，她走到前台小姑娘面前，接过那个还带着温度的保温袋。

保温袋是黑色的，质感很好，摸起来像是某个高端品牌的款式。她拉开拉链，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白色的药盒，上面印着熟悉的商标——是她大学时经常吃的那款胃药，温和不刺激，当时还是慕云帮她找医生开的，说这个牌子对长期熬夜引起的胃病最有效。

她的手指顿了顿，指尖碰到药盒，传来一丝微凉的触感。保温袋里除了药盒，还有一个陶瓷碗，碗里装着热粥，是她喜欢的小米南瓜粥，还冒着热气，香气透过保温袋的缝隙飘出来，带着淡淡的甜味。

“雪姐，这……”小林凑过来看了看，也有些惊讶，“是谁啊？怎么知道你胃疼，还知道你喜欢喝小米南瓜粥？”

慕容雪没有说话。她拿起那个药盒，打开盖子，里面的药片整齐地排列着，旁边还放着一张小纸条，上面用黑色水笔写着一行字：“按说明书吃，粥趁热喝。”字迹干净利落，笔画间带着一种熟悉的力度——和他当年在她设计稿上批注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

是慕云。

这个念头像电流一样窜过她的脑海，让她的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她想起下午在星云科技走廊里擦肩而过时，他目光扫过她泛红的眼角，却什么也没说；想起他在会议上对她的方案百般挑剔，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知道她胃疼，知道她喜欢的胃药牌子，甚至知道她大学时最爱喝的小米南瓜粥。

窗外的雨还在下，风裹着雨丝拍打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工作室里的台灯依旧亮着，暖黄的光落在她手里的保温袋上，让那抹黑色也变得柔和了几分。她拿着那张纸条，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字迹，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涩，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慢慢扩散开来。

“雪姐，你怎么了？”小林看着她半天没说话，有些担心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慕容雪摇摇头，把药盒和粥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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