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旧物与心动

慕容雪指尖划过资料室书架上一排排厚重的专业书籍，指尖沾染了薄薄一层灰。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条形的光斑，空气中浮动着旧纸张特有的干燥气息——这是星云科技总部大楼里最安静的角落，藏着从公司创立初期就留存的建筑案例、行业报告，甚至还有几册绝版的设计手稿，是她昨天从项目组同事口中偶然得知的“宝藏之地”。

为了应对慕云提出的中庭玻璃幕墙承重优化需求，她已经在工作室熬了两个通宵。现有的技术资料要么太浅显，要么与项目实际工况脱节，直到听说这里的存在，她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在午休时间赶过来。

“《现代建筑结构力学实践》……《超高层玻璃幕墙施工规范》……”她轻声念着书脊上的标题，手指一一掠过，目光最终停在书架顶层一排贴着“内部参考”标签的蓝色封皮书籍上。最外侧那本的书脊有些磨损，隐约能看到“建筑史”三个字，正是她大学时啃过无数遍的经典教材版本，后来因为绝版，她找了很久都没买到复刻本。

她踮起脚尖，指尖刚碰到书脊，旁边一个深棕色的金属储物柜突然吸引了她的注意。不同于其他贴着使用者姓名、整整齐齐排列的柜子，这个柜子没有任何标识，柜门上的金属把手泛着冷光，柜门似乎也没完全关严，留着一道细微的缝隙。

好奇心像羽毛似的轻轻挠了挠她的心。星云科技的管理制度一向严格，资料室的储物柜更是一人一柜、登记在册，怎么会有一个无主且未锁的柜子？她犹豫了两秒，终究没抵挡住那点莫名的牵引，伸手轻轻拉开了柜门。

柜子里没有想象中的杂乱，反而收拾得异常整齐。最上层放着一叠装订好的项目报告，封面上印着“星云科技初代总部设计方案”的字样，日期标注是五年前——那正是慕云刚接手公司核心业务的时期。中层摆着一个黑色的保温杯，杯身上印着小小的“M”字母，杯盖边缘有些磕碰的痕迹，看着用了有些年头。

而最下层，压在一叠白色A4纸下面的，是一本深蓝色封皮的《建筑史》。

慕容雪的呼吸骤然停了半拍。

那本书的封皮磨损得比书架上的那本更严重，书角微微卷起，露出里面泛黄的纸页。她几乎是凭着本能，伸手将书抽了出来，指尖刚碰到封面，就感觉到一种熟悉的粗糙质感——和她大学时那本被翻烂的教材一模一样。

她颤抖着手翻开扉页，一行熟悉的字迹瞬间撞进眼底。那是慕云的字，笔锋锐利又带着点藏不住的温柔，写着“慕云 2017.9”——正是他们入学的年份。而在字迹旁边，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太阳旁边还有个扎着马尾的简笔画小人，正举着一支笔在图纸上涂鸦。

这个涂鸦……是她画的。

七年前的图书馆自习室，阳光也是这样暖融融的。她趴在桌上改设计图改得犯困，见慕云正低头认真记笔记，就偷偷拿过他的《建筑史》，在扉页上画了这个小太阳，还故意把小人的脸画得圆滚滚的，笑着说：“慕学霸，以后你看书累了，就看看我画的小太阳，保证立刻有精神！”

当时慕云无奈地敲了敲她的额头，嘴上说着“幼稚”，眼底却盛满了笑意，后来也从没把这个涂鸦擦掉。她一直以为，那本书早就随着毕业搬家、出国深造，遗失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了，却没想到，它会出现在这里，被慕云好好地保存了这么多年。

“哗啦——”

她看得太入神，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书里夹着的东西，几张泛黄的信纸从书页间滑落，飘落在储物柜的底板上。她慌忙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信纸边缘，就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是她自己写的。

那是大三那年，她因为设计方案被导师批评，躲在楼梯间偷偷哭，慕云找到她时，她一时情绪激动，就写了这封信给他，絮絮叨叨地说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做建筑设计，说自己害怕让他失望。信的最后，她还画了个哭脸，写着“慕云，你要是觉得我不行，就直接告诉我，我能接受”。

而在信纸的背面，有慕云后来补上的字迹，只有短短一句话：“雪儿，你的设计里有光，我从未怀疑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倒流。图书馆里的白衬衫、楼梯间的安慰、深夜实验室里一起吃的泡面、毕业展上他骄傲的眼神……那些被她刻意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碎片，像被按下了播放键，一幕幕清晰地在眼前闪过，心脏像是被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攥住，又酸又软，还有些说不出的悸动。

她慌忙把信纸塞回书里，想要把书放回储物柜，假装自己从未来过这里，从未看到过这些藏了七年的旧物。可越是慌乱，手指就越不听使唤，书脊不小心撞到了柜门，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乱动别人东西，是慕容设计师的职业习惯？”

一道清冷的男声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熟悉的疏离感，却又隐约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慕容雪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施了定身咒。她甚至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是慕云。那道声音，哪怕过了七年，哪怕带着刻意的冷漠，还是能轻易地让她心跳失序。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正好对上慕云的目光。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显然是刚从某个会议上过来。阳光落在他的侧脸，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平日里深邃的眼眸此刻像是蒙了一层薄雾，看不清情绪，只有握着门把手的手指，微微泛白——那是他紧张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慕总。”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把书抱在怀里，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平静无波，“抱歉，我刚才在找参考资料，看到这个柜子没锁，就……”

话没说完，就被慕云打断了。他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建筑史》上，眼神暗了暗，声音冷了几分：“星云科技的资料室有明确规定，未经允许，不得翻阅他人私人物品。慕容设计师作为合作方，应该遵守基本的规则。”

他的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她一下。她看着他刻意摆出的冷漠表情，想起刚才在书里看到的字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委屈。他明明把这些旧物珍藏了七年，明明记得他们之间的小细节，却在她面前装作毫不在意，甚至用“私人物品”“规则”这样冰冷的词，把她推得远远的。

“我知道了，慕总。”她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情绪，伸手把书放回储物柜，动作轻柔得像是怕碰坏了什么珍宝，“我只是觉得这本书很眼熟，一时好奇，没有别的意思。如果给慕总造成了困扰，我向你道歉。”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低落。慕云看着她垂下去的发顶，看着她指尖离开书脊时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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