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麟 [GB]》
“我不嫁!”
符瑶尚未踏进紫宸殿,就听得一声穿透殿壁的哭喊。
她快步入内,果见慕容汐瘫跪于地,将头深埋于华美的衣袖间,轻纱珠饰散落一地,背影不住地颤抖。
“阿汐……”符瑶在她身侧蹲下,万千关切之语涌上心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听到她的声音,慕容汐缓缓抬头。符瑶从未见过如此失魂落魄的慕容汐——她脸上的粉黛早已被啼痕尽毁,云鬓散乱,几缕发丝被泪水沾于颊侧,一双圆目红肿不堪,仿佛已不眠不休地哭了三日。
“阿姐……阿姐……”
慕容汐一把抓住符瑶的手,泣不成声:“阿姐,你帮帮我,你说过会帮我的……”
“……”
符瑶抬眼望向左上方,只见慕容景身着玄色金线龙袍,衣冠严整,发髻纹丝不乱,正静立于三步之外。自她入殿,他便一言不发。符瑶能想见方才是何等情状。
二人目光相接,符瑶会意,遂温言抚慰慕容汐道:“阿汐,你先回府去,我与阿兄谈谈,可好?”
“我…我……好……”
慕容汐哽咽着应下,再三叮嘱符瑶定要为她劝谏,方才步履虚浮地走出了紫宸殿。
待慕容汐的背影消失于殿外,符瑶方蹙眉问道:“陛下当真要将她嫁去南梁?”
六艺大比略输一筹,虽在魏朝君臣所料之中,但王驰以此为筹码,求娶大魏公主,着实令符瑶意外。
此后,慕容汐连日来哭闹不休。如今虽未明旨,但观慕容景之态,此事怕是已有定论。
“阿瑶可知,南梁如今是何情形?”慕容景对符瑶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在茶案边落座。
“还望阿兄详解。”
符瑶依言坐下,为自己与慕容景各斟了一盏茶,一如他们少年时,每每在其府中谈论军政大事。
“南梁幼帝年方九岁,不过是个傀儡,朝中大权实为王、谢二氏所掌。其中王氏在朝中根基更深,而谢氏则手握兵权。如今王氏扶持的幼帝登基,其势自然更盛。”
所以,此番使者才是王驰,而谢承……不过是混了一个不合宜的校猎之责么?思及那位用套索捕兔的、凤眼微阖的谢将军,符瑶暗自腹诽,她随即皱眉道:
“依阿兄之见,南梁朝中尽是膏粱子弟,素来畏我兵威,不敢北伐。其中王氏更欲结好于我,故而求娶一位大魏公主,以求内固权势、外安边境?……何其天真。”
符瑶目光再一凝:“但此事于我大魏有何益处?竟大到能令阿兄……以阿汐的终身福祉相换?”
“唉……”
慕容景按了按眉心,长叹一声,“阿瑶是在与朕故作不知么?父皇新丧,朝中新旧更迭,革新之事正在要紧之时,三年来连连征战,将士亦有厌战之心,此诚危殆之秋,极易为外人所乘。若不能安内攘外,休养生息一二载……”
“为此,便要将阿汐远嫁?”
“正是。”
慕容景神色不改,语声平淡:“生于帝王之家,享了十载的尊荣,便该有此自觉。”
自紫宸殿走出,慕容景方才那句话,仍在符瑶耳边萦绕不散:
“当年,父皇将阿瑶你遣往大梁为质,所存的亦是这般心思,你可有怨言?”
怨言……么?
五年前,符瑶初至长安时,亦如今日的慕容汐一般,年芳十六。
她的作用,亦是让当时的大梁君臣相信,魏国既将一位善战的公主质于此地,便能使徒河人为他们所驱,用以铲除地方乱事,而非将矛头直指长安。
只是,符瑶与慕容汐到底不同。她的生母出身微寒,早已亡故,她自幼便非金枝玉叶。因冬猎之事被慕容景看中后,更是习兵法、掌将印,一如军中儿郎般教养长大。
她身负武艺,携使命而去,并非如慕容汐这般不谙世事……
符瑶正心绪不宁,行至宫门处,忽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身着官服的肖澄正快步迎面而来,目光却越过她望向前方,想来是要去紫宸殿觐见。
“肖大人。”符瑶遂先开口,“张侍郎近日可还安好?”
春闱定于二月,但地方初试提前几月便要开始遴选,考期将近,初任主考的肖澄想必是公务冗繁。果不其然,他像是才瞧见符瑶一般,微露讶色,随即躬身行礼:“长公主殿下。”
他似才想起符瑶所问,复又垂首道:“臣近来事务繁杂,与子和少有会面。不过昨日,他邀臣饮宴,席间……饮至酩酊大醉。殿下宽心,他调理过后,定能复归公务。”
“……”
未料当初张季州为戏弄肖澄的一个无心之举,竟致今日之果,使这桩婚事化为幻影……符瑶心中暗叹,不知此刻的张季州,心中该是何等悔恨?
她朝肖澄微一颔首,一面思量着该如何再去劝慰慕容汐,一面回了自己府邸。
许是心有郁结,明明应允了慕容汐为她分说,到头来却无力回天,心中有愧,以至行事踌躇。回府之后,竟不自觉沉溺于温柔乡中,待回过神来,窗外天色已然晦暗。
身侧的李怀麟悠然转醒,裹着被褥蹭至她的肩头,贴耳轻语:“阿瑶为何锁着眉头,可是在烦恼什么?”
“下次若觉疼痛,莫要强忍。”符瑶却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换了话头。
被戳破心事的李怀麟故作愠色,嘟囔道:“唔……阿瑶是何时察觉的……”
这还用得着察觉么?符瑶凝望着他的脸,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又回响起白日里慕容景的那个问题——“彼时父皇将你遣往大梁为质,你可有怨言?”
见她望着自己出神,李怀麟不由问道:“阿瑶盯着我做什么?”
“无事。”她捏了捏他的脸颊,问道:“太子殿下,五年前与我相识,为我所戏弄,此事你可曾悔过?”
“这是什么话……那当然是……”
李怀麟话锋一转,目光忽地一亮,“原来,阿瑶是在为令妹和亲之事烦忧?”
“又是谁与你说的?”符瑶叹了口气,索性认了,“不错。阿兄心意已决,欲以她换取朝局安稳。但此事,于阿汐而言,未免太过无情……”
“和亲……以换安稳么……”李怀麟思忖道。
“你如何看?”符瑶见他聊得专注,身上的被褥已然滑落,露出白瓷般的肩头,只得无奈地替他将锦被裹严实了。
“虽说令妹与张侍郎已两情相悦,但她既为公主……如那席间斟酒的仆役般,各有天命,生于帝王之家,便难逃此命数吧……”
李怀麟的回答中的消沉之意,出乎符瑶所料。
只见他眼帘低垂,语气中忽生几分悲凉:“这人世间,能挣脱既定命数者,又有几人?我本是必死之身,若非遇上阿瑶,此刻早已是孤魂野鬼。阿瑶问我悔是不悔,我自然……是不悔的。”
符瑶听他说到命数一事,心中不由得感叹:他与阿兄,其思所想,竟这般相似么……
她转念一想,又想起他们都曾是储君,所习皆为帝王之道,想法相近……倒也寻常。
翌日,因无常朝,符瑶便先去了慕容汐府上,好言劝慰了她一番。
待她自慕容汐府出来,已是日悬中天,将近午时。
她正思量着午膳该与李怀麟用些什么,思绪却被打断。
只见郑澜自屋顶飞身而下,对符瑶急声道:“殿下!速回明心司!试题泄了!”
“试题泄了?”
符瑶心头一凛,急忙赶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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