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哨》
回家途中,宁蓁胃里不舒服,路过转角公园时瞥见麻雀低空飞掠,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非遗展示泡汤了。
之后,连续几个阴天。
小区花坛旁边空荡荡的,孟老太太好久没照顾她的花了。宁蓁提着水果等,却等不来,也不清楚老人住哪个单元哪扇门。
杜鹃生出花苞,橙红耀眼。叶子相较之下色泽暗淡,有枯萎的迹象,临走前,她用喷雾瓶洒了点水润湿植株,希望它们撑到下雨。
「老师临时说下午改上语文课,你走吧。」
那天,方善善在微信留言,然后她们再也没见过面。
去福缘寺的路上,宁蓁还在犹豫应该在对话框里说些什么。
「你喜欢的人很好,但他不适合……」
「不如考虑考虑班里的同龄人……」
「你们之间的天平过于倾斜,这种关系不会善终……」
她尝试输入几个字,增减修改,最后全部删除。
无论怎么措辞都像高高在上的指教,没人爱听,尤其是青春期的叛逆高中生。
宁蓁倚在车窗边叹息。
退一万步说,那个王老师就没错吗?
用置身事外的态度教训她们,无异于火上浇油。
但他不知道。
不知者无罪。
所以,最好别捅破那层窗户纸。
她不能坦白:我作为侦探终于看破了“老王”的身份——你们班隔壁的年级主任。
其实这种事不是挺常见的吗?
高中校园里来了受欢迎的老师,人人都想给他留下好印象,于是发誓认真学习,听写作业都满分,在课堂争着被他点名去黑板上画Mindmap。
那时候,我们不是也一样吗?
方善善想写一份优秀的非遗报告得到瞩目和褒奖,只是过程中借了鸟哨。
作为借出人,宁蓁不用管太多事,不用深思,不用试图修复她们短暂的交集。
没在全班的注视下吹哨子,反而让她逃过一劫。
出租车上了高速,她蒙住双眼小憩。
就这样吧,装作一无所知。毕竟是擅长的事。
*
几日不见,春山绿意深浓。
宁蓁拎着袋子下车,没走几步,看见莫昭伫立在车边,低头吸食指尖猩红的星火。
烟雾隔着很远飘过来。她想躲,但动作不如男人快,他挡住去路,像一堵坚实的墙。
“上车,送你一段。”
“先把烟掐了,不行吗?”
宁蓁天生不懂得欣赏所谓的烟草香,只觉得呛。
“行。”莫昭轻笑,“蓁蓁,你长大了。”
山脚下的公路冷冷清清,这会儿接连停靠几辆轿车,噪声嗡鸣。
莫昭看她依旧冷漠,接上那句话:“……以前你即使不喜欢,也要趁我抽烟的时候缠着我。”
宁蓁忽而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眉间微蹙。
缠着你……?
她真的记不清了。
莫昭的车价值天文数字,对宁蓁而言却仅仅是提供一个舒适座椅。车内仍然弥漫着玫瑰香水的气味,兔子摆件躺在那儿,好像被粘住了。
你怎么能保证它一直朝南……?
“保证不了。”莫昭坦诚表示,“我说是,它就是了。”
宁蓁轻抿了唇,脊背发麻,发现自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嗯。”她勉强应声。
莫昭一手搭在方向盘上,迟迟不发动车子。
天色昏沉,薄衣衫抵不住空气里的冷。春季温度反复无常,今年,倒春寒来得格外晚。
“其实我有件事想跟你聊聊。”
她轻偏了头,视线落在中央扶手箱。盖子没关,里面放着一串钥匙和几块巧克力,包装精美,99%纯可可脂。
“关于鸿鹄计划,”他开门见山,“我还有个竞争对手。”
是成总吧,你们的员工都说成总胜券在握。
宁蓁不言语,默默在心里应着。
莫昭对商业斗争习以为常。二十岁那年,她经常听他讲那些故事,物竞天择,成王败寇,他强硬,总是赢得彻底,即使被逼进绝境也能凭着自己的手腕逢生。
可这次,他话里话外透着一种妥协的意味。
“那人不简单,今年三十上下,结婚七年了,太太不是名贵出身,但是有旺夫命。自从两人领证,他就在北城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后来听说看中鹭山这块地,要拿去开发养老型度假区,眼光挺精明。”
宁蓁一半在听,一半放空。
她大脑模糊捕捉到“度假区”三个字,继而关联到热闹、高昂、人满为患的场景。
那山上的野生鸟类要搬到哪里?
“蓁蓁,”莫昭探身贴近她,嗓音低哑,“你觉得怎么样?”
他擅用这样的问句。
“不好。佛门净土,不合适做度假区。”
男人失笑:“我问的不是这个。”
暧昧的问句。不明不白的问句。
记忆断断续续的,黏腻,湫湿,苔藓疯狂生长,渗着淅沥的幽绿。
驾驶位靠近树林那侧。宁蓁渴望窗外风景,左手扣住轿车窗沿,宽阔公路上,一只小狗乘着风神气地窜过去。
是沐沐。
“不好。”
她回答,身体坐正,右手伸进两个座位之间的扶手箱拿巧克力。
撕锯齿,剥光包装,一口塞进嘴里,后牙用力嚼碎。车窗密闭着,隔音极佳,逼仄空间内一时只有她的咀嚼声。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99%可可浓度,没有蔗糖和牛奶调味,吃起来苦闷酸涩,几乎难以下咽。
莫昭问:“哪里不好?”
“人不好,靠太太带来的运气……不算本事。”
宁蓁又摸起一块巧克力撕开,想起以前。
有次长假,莫昭要带她去外地旅游。她从小没离开过北城,没亲眼看过海,提前一周就欢欣雀跃收好行李,窝在寝室盼啊盼。
出发那天下雨了。最终,她盼来了男友的爽约。
他说临时忙工作,真的走不开。宁蓁发消息问,你爱我吗。
他反问,你觉得呢。
她面无表情撑起伞,打车去机场。泥泞的路弄脏裙角,行李滑下斜坡,她狂奔着追赶,整个人摔进雨里。
——“蓁蓁,你该懂事了。”
目的地仍然在。她独自出发,坐头等舱,住总统套房。那里有纤尘不染的落地窗,大得足以装下一片海,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确很幼稚。
她要成长,否则配不上他。
巧克力变成坚硬的碎块,尖角划过口腔。嘎吱嘎吱。宁蓁还在吃,牙齿的摩擦刺透耳膜。
“没想到你现在对巧克力这么狂热。”
“……嗯?”她咀嚼,嘴角黏着碎屑,“我就是……突然想吃。”
莫昭伸臂,想拭掉她唇边碍眼的东西。她难得没有躲避,仿佛回到四年前他最喜欢的,冰冷而乖顺的模样。
指腹轻抚脸颊,宁蓁的身体却一瞬僵直。她太心急,咬破了黏膜,口中顿时涌出一股血腥,再混入浓厚的涩与苦。
扶手箱掀了盖,如同开肠破肚。她没理会,吃痛把剩余的巧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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