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亭檐滴落,敲在青石上,发出规律的轻响。
萧珩回身看她,深邃凤眸中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
有竭力克制的隐忍,更有因她这声挽留而升腾的灼热。
如同巨石投入平静湖面。
萧珩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拥抱来得猝不及防,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强势。
他的手臂紧紧环住她的纤细腰肢,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清冽的松木气息,混杂着雨后青草与尘土的味道,瞬间将她牢牢包裹。
沈挽棠微微睁大眼眸,短暂的惊愕过后,唇边不自觉漾开一抹清浅笑意。
脸颊紧贴着他坚实的胸膛,隔着一层微湿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不寻常的跳动。
与她自己的心跳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萧珩将脸深深埋在她的颈侧,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肌肤,激起一阵细密的酥麻。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对雍城的叛乱之徒生出如此真切的恨意。
他手臂收得更紧,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占有欲。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将人缓缓松开,只是深邃目光依旧锁在她脸上,全是浓得化不开的眷恋。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
玉佩通体温润,雕着古朴繁复的纹样,流转着莹莹光泽。
一看便知并非凡物。
“这是我母亲留下的,”他声音低沉沙哑,“它护佑我多年,历尽生死险关。现在,我将它给你。”
他轻轻合上她的手指。
“等我回来。”
.
八月初八,清风楼。
雅间内,大皇子萧琰与五皇子萧逸正临窗用膳,几位幕僚陪坐一旁。
大皇子猛灌下一杯烈酒,将酒杯重重顿在桌上,眉头紧锁。
“我那好皇叔在雍城倒是雷厉风行,连李麟元那块难啃的骨头都被他敲碎了吞下。只是这动作,未免太快了些。”
身边幕僚立刻接话,语气谄媚。
“殿下明鉴。收复李家旧部本该徐徐图之,方是稳妥之道。摄政王如此急切,恐有力竭之嫌,绝非明智之举。”
“正是,正是,殿下所见极是。”
席间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在座众人心知肚明,大皇子对那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忌惮已久。
摄政王对东宫太子格外关照,可对大皇子,却毫不客气。
一片嘈杂中,五皇子萧逸垂眸静坐,修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瓷杯沿,仿佛置身事外。
大皇子心烦意乱,视线掠过萧逸时,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五弟,光坐着做什么,怎不多吃些?”
他不等萧逸回应,便用筷子虚点着他。
“你们是不知道,我这五弟小时候那叫一个圆滚滚、肉乎乎!说他一句像球,他能躲起来哭上半天鼻子。”
席间瞬间一静。
幕僚们皆面面相觑,神色尴尬。
萧逸眼底掠过一丝阴鸷,可再抬眼时,却已化作不羁笑意。
“皇兄记忆可真好。那时确是臣弟贪嘴不懂事,若是早点听皇兄劝诫,也不至于被宫人暗地里称作小胖子了。”
他坦然认下。
“何止是笑话?那时你那模样,甚是滑稽!”
大皇子越想越乐,笑声张狂。
萧逸也跟着浅笑起来。
只是无人见得,他宽大袖袍之下,大手青筋隐现。
宴后,萧逸的车驾离开清风楼,没有径直回府,而是拐向了昭仁寺。
寺内古刹幽深,香客寥寥。
蝉鸣搅动着午后的沉闷。
萧逸独自踱至后院,中央是一株冠盖如云的百年许愿树。
日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在他绛紫锦袍上投下斑驳光影。
如今的萧逸,身姿颀长挺拔,玉带勾勒出清瘦的腰身,风姿卓然。
最动人心魄的,是那双眉眼。
生就一双标准的桃花眼,眼型略长,眼尾微挑,不笑时已自带三分缱绻情意。
眼波流转间,潋滟生辉,仿佛能将人的魂魄也一并勾了去。
早与大皇子口中圆润的小胖子判若两人。
他仰头望去,千万条红绸在枝叶间摇曳。
他唇角牵起一丝自嘲的弧度。
儿时系上的那条,怕早已化作尘土了吧?
八岁那年,他因体胖笨拙,受尽兄弟嘲笑与宫人隐秘的鄙夷。
每每委屈难言,便会趁着难得出宫的机会,偷偷躲到这棵树下默默流泪。
直到那个午后,一个梳着双鬟的小姑娘踮起脚,将写满心愿的红绸系上枝头。
一双圆圆杏眼盯着他看,声音软糯却带着莫名的笃定。
“你别哭了。像我这样诚心许愿,以后你就会变瘦的,肯定会的。”
她说完,还伸出小手,在他因抽泣而颤抖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掌心落下的温度,他至今依旧记得清晰。
萧逸神色染上几分怅惘。
“你曾说,许愿时诚心正意,便能得偿所愿。若我此刻的愿望,是能再见你一面,不知还做不做数?”
年纪太小,心绪被悲伤笼罩,他始终没问她的名字。
后来,他在这树下等了很多次,很多年,却再也未曾见过她。
恰在此时,廊下转出一抹清影。
沈挽棠正从宝殿内踏出。
女子身着蓝绿绫裙,墨发间只簪一支素玉簪,装扮素净,可那双眼却清亮得惊人,宛若秋水洗过的寒星。
她指尖捏着刚求得的平安符。
梦中刀光剑影,厮杀惨烈。
宴山先生虽是文臣,此去雍城平定临安王旧部,虽有一身武力,但她还是想为他求个平安。
萧逸漫不经心一瞥,目光却骤然凝住。
不远处女子的周身镀着光晕,竟与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剪影微妙重合。
他负在身后的手无意识收拢。
沈挽棠察觉视线,抬眸望去。
四目相对。
华服公子立在绯红绸浪下,姿容清贵,一双桃花眼含笑,可笑意未达眼底。
萧逸也在审视她。
鬼使神差地,他朝她走近两步。
绛紫衣袂在风中轻扬,相距丈许时,他驻足。
这个距离已逾越礼数,足以看清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讶异,也足以让他捕捉到那抹熟悉感。
他开口,目光专注地锁在她眉眼间。
“姑娘,可曾觉得此地眼熟?”
沈挽棠迎着他的目光,姿态疏离。
这话没头没尾,近乎唐突,可他说得那般自然,仿佛旧友闲谈。
沈挽棠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
“臣女见过五皇子殿下。”
萧逸不以为意,极轻地笑了一声。
视线掠过她紧攥的平安符,忽然有些刺眼。
“看来姑娘,亦有所求。”
恰有风过,万千红绸如浪翻涌,猎猎作响。
“姑娘小时候,可曾来过这里,系过红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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