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娘子此去…”申屠先生举起酒杯的手有些颤抖,“千万要保重啊。”
“申屠先生放心。”林旭举起杯,与申屠先生碰了碰,“这些年,多亏了申屠先生对我们母女的照顾,我一直心存感激,春儿秋儿也早已视您如自家长辈一般,申屠先生的大恩,林某终生不忘!”
“林娘子,春儿,秋儿,这都是我婆姨做的,也没啥好菜,就是自家种的,吃着新鲜,你们多吃点,千万别客气。”头发已花白的里正招呼着妻子给钟离春和钟离秋添饭添菜,转头端起酒闷了一大口,喝得眼眶都红了起来,“要不是林娘子,我们桑树村咋能有今天?”
“里正别这么说,我们母女三人能在桑树村落脚,也是缘分,也多亏了里正信任,我才有机会在桑树村推广我的这些点子。”
“林娘子,你这一去,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见了…”里正红着眼,又闷了一口酒,“可要常回来看看啊,乡亲们都舍不得你…”
“好,一定。”林旭笑着点了点头。
“里正,你看看你,林娘子去栎阳,是好事啊。”申屠先生笑着说了里正一句,又转头对林旭举起杯,“这杯酒,老夫代表桑树村所有被林娘子救治而免于病痛的人,敬林娘子,祝林娘子步步高升,早建功业!”
林旭看着申屠先生,眼眶有些热,想起这些年在桑树村,一开始确实只是为了立足,但到了后来,却更想用自己的力量,让这个不起眼的村落有些改变。她不知道她能将这片土地发展到什么程度,但是,为了那一张张淳朴的笑脸,一声声真挚的感谢,一次次趁着深夜悄悄送到她家门外的干柴和粮食…她只想尽力,让他们活得好一点,再好一点…
“好,那就借申屠先生吉言!”林旭举起杯,压住喉间的哽咽。
“对了,林娘子,前些日子桑树村的村民说要给你立祠,你执意不让,我想,你能有如此功绩,也是光耀师门,就和里正商量了一下,不如给你的许师尊立个祠庙,你看如何?”
很好,眼泪瞬间回去了。
脑补一下,祠庙里摆着许仙的塑像,还打着初见白素贞的那把伞,这个时空的后世,人人都来祭拜许仙,别的庙里放的是清心净气的佛教音乐,他这个庙里放的是“哈啊哈~哈啊哈~西湖美景~三月天呐~”
…不行,辣眼睛,就算这许仙顶着叶童的颜值也救不回来。
好说歹说,终于让申屠先生止住了这个想法,把话题拉回了正轨。几人正喝酒吃菜,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芹!”钟离春高兴地起身,把来人拉到了身边坐下,“你怎么才来?”
“染坊有些事,来晚了。”芹笑着拿起酒杯。
“染坊的事,做起来还顺手吗?”林旭关切地问道。
“还行。”芹笑了笑,眼中流露出的自信与钟离春几乎如出一辙,“开始还有俩人不好好干,还不服我管,说我不过是靠着与林娘子家的关系才接管的染坊,后来他们见月底分红时,别人都比他们拿得多,又腆着脸来找我要,我还没开口,几个女工就对他们一顿奚落,说‘干活不行,想得倒是比谁都美,还说芹攀关系,那林娘子你们也认识,咋不去攀关系?还不是你们这些懒汉入不了人家的眼?’,他们也没脸再要,下个月就老实多了。”
“很好!”林旭赞许地点了点头。“你刚接管染坊,正是立威的时候,赏罚分明,做得好。”
钟离春接过话头:“要真有闹事的,你就揍他。”
“得了吧,我没你那么好的武功。”芹笑了起来。
“没事啊,我不是给你塞了几个武功高强的人进去吗?”
“春儿。”林旭嗔怪地笑骂道,“净教人动武。芹你别听她的,以德服人最重要。”
“德也可以是武德。”钟离春笑着回了句嘴。
一屋人都笑了起来。芹戳了戳钟离春,“春姐,我给你绣了个荷包,你拿着。”
淡紫色的荷包,针脚细密,上面绣着一个娟秀的“春”字,钟离春接过荷包,小心地揣进怀里,感受着荷包透出的淡淡香草味,心里仿佛也被暖暖地拂了一下,她拉起芹的手,紧紧握了握。
“芹,谢谢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芹笑了笑,回握住钟离春的手,“春姐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从前我以为,能像我娘一样嫁个好人家,这辈子就算命好了,要不是你,我根本不敢想,我还有接管染坊的一天。”
“你脑子好使,又肯下功夫,当年我们几个一起学算术,你总是第一名,把染坊交给你,我阿娘和我都放心。”
“嗯。”芹垂下眼,敛住眼底的湿意,“春姐,我会想你的。”
“你看你,怎么跟个酸腐文人似的…”钟离春想要像往常玩闹一般拍好友的背,手却顿了顿,最终也没拍下去,声音也带了些故作轻松的语调,“你放心,我会常和你联系的。对了,我阿娘说,这个给你。”
芹看着钟离春递过来的东西,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旭,“林老师…”
“拿着吧。”林旭笑道,“我走了之后,村里就数你算学最好了,这是我编的算术书,以后,学堂里的算术课就要拜托你了。”
芹郑重地接过钟离春手中的桦树皮书册,身形笔直,“我必不辱使命!”
五日后,栎阳。
“你起这么早?”
慕容潇头也不抬地盯着手里的桦树皮小册子,右手在一旁的树叶上写写算算:“我就没睡。”
林旭在她对面坐下:“潇,你不能这样,都快两天两夜没睡了,快回去睡觉。”
“两天两夜了?”慕容潇这才抬起头,眼下挂着浓重的乌青,眼神却闪着光,“我倒没觉得。”
林旭笑着拍了拍她,“你放心去睡吧,这书还能长腿跑了?着什么急呢。”
慕容潇是秦墨一支的大弟子,长得人高马大,足有一米八,性格也爽朗,跟谁都是自来熟。刚到栎阳,嬴渠梁就将她介绍给了林旭,见林旭执意不愿入朝,嬴渠梁倒也没勉强,只是仍将林旭封为客卿,方便她行事,还给了她一处住宅。慕容潇早已从嬴渠梁那里听说了林旭的种种“壮举”,一见到林旭主动提出想去她家里看看,结果这一看…就看了两天。
林旭还记得,第一天晚上,她打着哈欠,脚步虚浮地挪进卧室,累得脸都没洗,倒头就睡着了。
那天,慕容潇一看到林旭的蒸馏装置就立刻走不动路了,等林旭给她详细解释了分馏的原理,还让她亲自动手蒸馏了一点酒精,又给她讲解了活性炭,粗盐提纯,酸碱指示剂…只见慕容潇走得越来越慢,眼睛却越来越亮,直到林旭拿出一本桦树皮书册,上面是她闲着没事时自己写下的一些物理和化学知识,就听见慕容潇“嘤”的一声哭了出来,宽厚的肩膀一耸一耸,劝都劝不住。
“潇竟不知,这天下竟有如此知己!旭啊,以后咱就是姐妹,亲的!”
身为墨家子弟,虽然不至于物理化学全都不懂,但是像这样系统地总结成知识,还毫不藏私教给别人的,慕容潇从前还真没见过。在她看来,林旭要么是个圣人,要么就是个十足的冤大头。
但不管是哪一个!以后!林旭就是她罩着了!谁也别想动她姐妹!
…于是她就缠着姐妹给她一口气讲了四个时辰的物理课和化学课。
…
“算了,天都亮了,我去洗把脸。”慕容潇站起来,打了一瓢凉水往脸上拍了拍,又坐了回来,林旭赶在她埋头看书之前制止了她,“先别看了,我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慕容潇终于放下了书。
“我想跟大王商量商量,咱们在栎阳建个研究所,专门研究这些新的机关、技能,你说如何?”
“…旭!知己,知己…”
眼看慕容潇又要“嘤”起来了,林旭赶忙一把握住她抓着自己袖子的手,“你先别激动,这研究所建造需要钱,秦国如今正是缺钱的时候,大王未必会同意,我们得想个办法说服大王。”
“也对。”慕容潇理智回笼,点了点头,“我们得好好写个奏折,上书大王,你做出的这些,足够说服大王了。”
“光这些还不行,研究所不能仅仅用来生产已经研究出来的东西,更重要的是要能造出新东西。”林旭随手扯过一旁的树叶和一根木炭笔,“来,你看看我的计划…”
秦国王宫中。
“林客卿以一己之力,活人无数,对大秦功不可没,如今林客卿愿意来到栎阳,寡人深感欣慰啊。”嬴渠梁一边称赞着林旭,一边招呼身旁的人,“左庶长不必拘礼,快尝尝今日这饭食,与平日有何不同?”
哟呵,见到活的卫鞅了?
林旭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青年面容鲜活,和后世画像上老头子的模样半点不沾边。也是,后世的画像里,古人几乎只要是个男的就是长胡子老头,上学的时候,偶尔在课本上见着个没胡子的,林旭还会贴心(?)地给他画上两撇胡子,以免他太孤单。
此时,面容鲜活的卫鞅刚吃了一口菜,眼睛都亮了起来,“这菜实在可口,不知大王用了何等名贵食材?”
嬴渠梁哈哈地笑了起来:“食材还是那些食材,只是这盐,换成了林客卿自制的精盐。”
话音未落,宫人便将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在了卫鞅面前,他打开一看,不由得怔了怔,“这盐…竟如此雪白?”
“不错。”嬴渠梁看向卫鞅,正对上他欲言又止的目光,嬴渠梁对他微微颔首,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情绪。
盐,在现代看来稀松平常,但在战国时期,却是重要战略物资,如今中原地区最大的盐池在魏国,卖盐是魏国的一大收入来源,所得的钱财让魏国国力大增,供养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魏武卒,甚至魏国曾经的首都安邑就建在盐池边上。
不过,这洁白如雪的盐,就算是在魏国也很难见到,嬴渠梁一眼便能看出,能制出这样的盐,对秦国来说意味着什么。
可是...他们没有盐池,秦人能吃上粗盐已属不易,就算有这样的技术,又能制出多少精盐?
林旭看着嬴渠梁沉思的神色,微笑着开了口。
“大王,旭知道秦国境内没有盐池,所以这精盐,并不是为了在秦国推广,而是有别的用处。”
“何用?”
林旭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经由宫人递给了嬴渠梁。
“此物名为肥皂,大王可用它净手。”
嬴渠梁打开,只见内里有个微微泛黄的块状物,他在林旭的指导下,先将手在一旁的水盆里打湿,再拿出肥皂在手心擦了擦,两手互搓,顿时有种滑腻的感觉,也起了些泡沫。他将手在水盆中洗净,擦干,细细感受了一下,果然感到双手十分洁净,比平日里净手之后清爽许多。
“此物甚善。”嬴渠梁微笑颔首,又吩咐宫人拿去给卫鞅也试试。“只是,寡人不明,此物与先前的精盐有何干?”
“大王,肥皂是由草木灰水和油脂反应制成,制作工艺并不难,只是,油脂并非寻常黔首易得之物,就连宫中也不能随意挥霍,就像这精盐,虽然不难制成,却很难推广,只能是个稀罕之物。但是,”林旭笑了笑,“稀罕之物,必然会受贵族追捧,我们可将这两样东西卖给高门贵族,赚来的钱用以供养秦国,岂不美哉?”【1】
“此法甚好!”卫鞅开口道,“只是大王,鞅有一事,请大王对此物买卖严加管制,只允许指定的几家商贾买卖,并课以重税,否则,钱财便全都进入了商贾手中,而黔首见此物暴利,争相弃农经商,岂非动摇根本?”
嬴渠梁点了点头,“左庶长所言有理,你们二人商议一下,这几日便着手开始办吧。”
林旭对卫鞅举起酒杯,“旭早就听闻左庶长才华过人,今日总算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旭敬左庶长一杯!”
“过奖。”卫鞅微笑着举杯客套道,“鞅也听闻,林客卿在桑树村时,竟将田地产量提高几倍,还为黔首救死扶伤,实在佩服!”
林旭蹙眉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嬴渠梁挑了挑眉,诧异地看向她,“林客卿可是有什么难处?”
“多谢大王关心。倒不是难处,只是…”林旭故作为难地说道,“方才左庶长提到田地产量,让旭想起,旭还有使土地产量更高的方法,可如今却无法实施,便心有郁结。”
“还能提高?”嬴渠梁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是何方法?为何无法实施?可是需要什么?”
“大王,旭见如今的田地,种完一年后便要休整一段时间才能再种,旭有一法,名为轮作,可让土地充分利用,无需空闲,还能提高田地产量,只是此法尚需实验,才能摸索出最适合秦国土地的轮作法,在桑树村时,旭不敢贸然向黔首要土地来实验,如今离开了桑树村,却又不知去哪里实验了…”
“这事不难。”嬴渠梁挥了挥手,“寡人在王宫附近便有土地,给你两块便是。”
“多谢大王!既然如此,旭斗胆再求大王一件事。”林旭露出职业微笑,仿佛一秒回到了在现代申请科研资金的时候,“旭从前的诸多研究,都有改进的空间,譬如酒精,可有效防止伤口感染,若能精进制造工艺,批量生产,则可用于军中,降低大秦军队伤亡率。更何况,旭也想再造出些新的东西,为秦国所用。只是,旭从桑树村带来的各种用具,如今只能堆放在家里,多有不便,可否请大王给旭一处专门的地方,做为研究所,供旭和秦墨子弟慕容潇一起创造出更多如精盐、肥皂、酒精一般对大秦有用之物,大王以为如何?”
嬴渠梁点了点头,“可。”
“杀!”
一道锐利的剑光闪过,士兵模样的男子应声倒地,铜剑也脱了手。
“春!”扎着高发髻的玄衣女子风风火火地跑来,豪爽地拍着钟离春的肩,面露惊喜,“这身手,莫说女军,就是男兵也难近你的身了!好啊,好啊,你今日就随我去军中,咱女军得了你,可是捡了宝了!”
钟离春收起剑,嘴角止不住地上扬,“那就多谢嬴将军了。”
“你说说,这么年轻个女娘,剑法这么好,你是咋长的嘛?” 嬴娴拉着钟离春的手上下打量着她,笑得合不拢嘴,又回头对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士兵揶揄道,“你看看你,叫一个新来的女娘打得剑都丢了,还不多练?”
士兵站起来,憨厚地笑着挠了挠头,对钟离春一拱手,“姑娘剑法高超,某受教了。”
“承让。”钟离春也对他拱手笑道。
“快走吧。”嬴娴笑着拉起钟离春,快步往军营中走去,兴奋的大嗓门一路不停,“也怪我了,那天你来找我说要来军中,我还以为你只是随林客卿来栎阳的家眷,一时兴起,根本没想到你有这么好的身手,还想着找个人跟你过两招,把你吓走,不过幸好没信,不然我今天哪还能看见这么精彩的比武?…”
“怎么样?”林旭笑着拍了拍慕容潇的背,“咱这肥皂没白造吧?”
“我墨家竟也有今日…”慕容潇在屋里左看看右摸摸,激动得手直哆嗦,林旭适时地在她“嘤”出来之前打断了她,“我还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什么?”
“我在桑树村看黔首犁地时,有了个想法。”林旭边说边顺手拿了根木炭在树叶上画了起来,“假设牛在犁绳上施力的大小一定,如果把这个辕改成这样向下弯的,那这个夹角会变大,水平方向的分力就会增大…”
慕容潇顿时眼前一亮,“说得对啊!我想想能不能这么改。”
“还有,我见黔首犁地时,如要转弯十分不便,而且犁地的深浅也无法控制,能否在这上面做些什么改进?”
“转弯…或许可以在前面加个什么可以转动的?” 慕容潇蹙着眉,拿起木炭开始写写画画,“深浅的话…你刚才说的那个辕上面,或许可以再加一个什么…”
穿越者必备之一的曲辕犁,林旭没见过,也完全不记得什么构造图,但是,做为一名经历过高考的理科生,她做过好几道以曲辕犁为例的力学题,因此大概知道了曲辕犁长什么样,有什么用,既然现在有了墨家子弟,就交给她试试看吧。
“反正大概就是这样,你不必太着急,春耕之前做出来就行。”林旭看着树叶上自己画的乱七八糟没眼看的“曲辕犁”,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要是有什么需要我的…”
然而慕容潇已经完全听不见她说什么了。
“阿娘。”
林旭从案上的竹简中抬起头,油灯的火光映着她柔和的眉眼,“春儿,怎么了?”
“阿娘,我…”钟离春在林旭身边坐下,迟疑了一阵,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我想去军中。”
林旭点点头,“我知道。”
钟离春吃惊地挑眉看着林旭:“阿娘怎么知道?”
“你今日入营比武,屡战屡胜,嬴将军早就把你的壮举广而告之了,谁还不知道呢?”林旭笑着拍了拍她,“很好,没枉费阿娘这些年给你找了好几个武师父。”
钟离春笑了笑,脸颊竟泛起些红晕,“阿娘不怪我自作主张?”
“你从小主意就正,想做什么就直接去做,只要你不伤着自己,阿娘什么时候阻拦过你?”林旭鼓励地笑着说道,“想去军中就去,阿娘培养你习武,不就是为了让你有朝一日有用武之地的嘛。”
“可是…”钟离春垂下眼,声音有些担忧,“入了军中便不能常回家了,阿娘这边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秋儿又还小…”
“春儿。”
林旭的声音突然郑重了起来,钟离春不由得抬眼看着她。
“你活着,是为了你自己,而不是为了阿娘或者任何人。你想为阿娘分忧,阿娘明白,也很欣慰,但是阿娘培养你,不是为了让你给阿娘做事,更不是为了让你成为另一个阿娘,而是为了让你成为你自己。”
她拉起钟离春的手,轻轻摩挲着,不知何时,钟离春的个头已经超过了她,手也比她长了一截,手心一如既往的温暖,却比小时候多了些厚重和坚定。
“春儿,阿娘爱你,所以阿娘希望你一辈子都能顺着自己的心意,活得快快乐乐,你想做的事,阿娘会全力支持,阿娘只希望,你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你自己真正想要的,你自己认定的路,也能无怨无悔地坚持走下去。”
钟离春重重地握了握林旭的手,眼眶有些红。“阿娘,我定不负你。”
林旭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刚说完,怎么又忘了?是不负你自己。”
“嗯。”钟离春也笑了,眼中还闪着泪影,“不负我自己。”
“阿娘,给!”钟离秋从门外跑进来,把一捧兰草递给了林旭。
“秋儿真乖。”林旭接过兰草闻了闻,“好香呀!”
“阿娘要做什么呀?”钟离秋睁着圆圆的黑眼睛,好奇地看着桌上的装置。
“阿娘要把这兰草里面的香气给提出来。“
”把香气提出来?“钟离秋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香气长什么样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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