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恕之深吸一口气,抖碎那僵在脸上的笑。
虞府,正厅。
气氛凝固,江恕之起身,抬脚走出去,带起一阵风。
“江公子!先别——”
“虞姑娘,我不为难你。救卫昭之事,我自会想办法。”
“你给我坐下!来人,好生送送江公子。”
妇人端坐堂上,一身墨蓝,柳眉倒竖。
“母亲!”
“啪!”
她一巴掌将虞秀和打了个趔趄。
“你就跟这些个不三不四的人一道?怪不得阿爹说图南他——”
“呵。”
虞秀和起身,啐出带血的口水,椅子划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
“娘,你什么都没听我说,就判了我过错。”
那妇人眸光闪烁,却还强撑着声势。
“好了,莫要动气,小和,有什么事坐下跟你娘好好说。”
一直沉默的中年男子这才冒出来当说客,语调含糊,像温凉的稠米汤,喝下去叫人五内翻滚。
妇人额上青筋突突地跳,旁边是一抹脂粉都掩不住的淤痕。三人眼下俱是一片青黑,活像三只鬼。
“我猜猜,又是为了拉拢檀家铤而走险,让外公高看您一眼?”
虞秀和语调平静,眼睛血红,半哭半笑。
“你在质问我?”妇人霍地起身,尝尝的指甲戳在少女脑门上,“我是为你好!修为修为不济,日后若无家产傍身,这偌大虞家你如何抬得起头!”
“娘,那是你想要的,不是我想要的。我从来、从来就不喜欢外公他们一家,更不稀罕什么所谓的脸面。”
“我的学论一等一的时候,您对我最和气了。后来测了天赋,您就再也没有对我那样和颜悦色过。”
“我挣回脸面荣光了,您便笑脸相迎。您心意不顺了,便肆意发泄在我身上。早熟便不是孩子了么?您将那么多繁重的东西压在我身上,几时将我当作孩童过。”
“我快要被压死了。”
“父亲,父亲是从来什么也不管的。没有干扰插手,便没有责任。”
“反……反了你了!”
妇人哆哆嗦嗦抬起手,就要打下去。虞秀和侧过脸,把光洁的那一面怼上前。
“我是你母亲!我生养了你,难道还会害你吗!”
“那我今日,把这些全都还给您。”
虞秀和掏出一个又一个储物囊,堆在桌上。
接着,她拿出柄短刀,在小臂上划开一道深重的口子。
血液侵蚀覆盖了大半小臂,顺着流到地面上,爬向妇人脚下。
她下意识退了半步。
虞秀和掏出瓶丹药,和着血尽数倒进嘴里吞下。
半面红,半面白,交织杂糅。
“孽障!你要逼死我吗!”
“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男子扶住妇人,却并不上前制止虞秀和近乎癫狂的行为。
“桌上的灵石,大概能抵上您这些年养我所用。父精母血,在这地上,什么时候够了,您什么时候喊停。”
“够了,够了——”
“那好,我与虞家再无任何瓜葛。”
“两位,珍重。”
妇人顺着椅子腿滑下去,瘫坐在地,呼哧呼哧喘气。
没人敢拦她,虞秀和经行处,瞧见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血稀稀拉拉滴了一路,直到虞府门前。少女面色雪白,又回头深深看了最后一眼。
这是她长大的地方,有她近乎所有的喜怒哀乐。
她咬开药瓶塞,在伤处撒上药粉。又撕下一条衣衫,缠在胳膊上。
血液流出,她身体一轻。仿佛经年的压抑、不解、委屈,全都随之离去。
今日一出,虞家板上钉钉地是要将她除名了。那她所行之事,再与虞家没有任何瓜葛。
少女垂眸,神色平静。
她不是没有想过就此忍下,稀里糊涂过下去。可是离笼的鸟儿,见识过天地辽阔,听过风声浩荡,又怎么会甘心再将自己锁起来,日复一日听老掉牙的雀鸟啾啾。
虞秀和朝落脚的客栈走去。
“得快点找江恕之,商量怎么救出昭姐姐。”
卫昭闭眼假寐。
她被套进麻袋里,抗她的那人行走间肩骨顶到卫昭腹部,卫昭几乎要干哕出来。
幸而没有吃什么东西,不然此刻便要露馅了。
“这小丫头片子办事儿还挺利落。”一道年轻男声,他吹了个口哨,直接响在卫昭耳侧。
“小子,你以后就知道了。商户么,最是重利,又没什么气性,最好对付了。”
这是那道熟悉的阴沉男声。
那人步子忽然停下。
“你们两个做什么呢?”熟悉的娇横女声响起,却有气无力。
“明杏小姐,家主让我二人处置一名叛徒。”
卫昭脑内电光一闪。
檀明杏。
那阴沉沉的男人听命于檀家!
见春,黑市魔族,李清源——
无数个点在此刻骤然连成线,卫昭浑身皮肉绷紧了一瞬。
“既然如此,便不是我该过问的了。”
扛着卫昭的人弯了弯腰,便又迈步走起来。
黑麻袋严严实实,密不透光。是以卫昭并未看见,檀明杏正盯着麻袋里漏出来的青衫,紫衫下拳头硬得像石头。
“咚!”
像是撞到了墙上,卫昭浑身散架似的疼。麻袋掀开,卫昭眼前却并没有变得更明亮,依旧是黑沉沉的一片。
脚步声渐渐远去,卫昭试探性地睁开眼。
这是私牢,只关了她一个人,肮脏阴暗自不必说。
连张床都没有,一地枯草垫得与卫昭脚踝平齐。
潮气和着冷光,透过墙上小窗,灌进来,嗖嗖往骨头缝里钻。
这牢里一丝灵气也无,想来是有什么阵法。
适应了昏暗的环境,卫昭起身,趴在牢门围栏上,透过柱间缝隙打量牢狱全貌。
不对。
还有其他人。
卫昭竭力瞪大眼,发现每三五米便是一间牢房,她旁边那间枯草上,一个人蜷成团缩着,一动不动。
“嘿,”卫昭拍拍柱子,声响异常明晰,“隔壁那位朋友,你还好吗?”
那团东西更向里缩了缩。
“你进来多久了啊?你知道他们抓咱们干嘛吗?我——”
卫昭自顾自叽里呱啦,那人似乎忍无可忍,坐起身来。
“卫昭?是你!”
那人回过头,半晌才看清说话之人是谁,立刻爬起来挤到柱前。
“哎?文锦!你怎么被抓进来了啊?”
“我跟路师姐外出巡查遇刺,跑得慢了些,那群人就把我逮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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