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拿好话哄骗我。”少女低下头去，两手交叠搭在灵舟围栏上。
“这世上只有一条规则。持正念，行正事，则无往而不利。你不是吗？”
卫昭无声笑了下，抬起头不偏不倚看向江恕之，对方一脸正色，毫无说笑之意。
“承你吉言。”
“昭姐姐，在想什么？”虞秀和将一块果脯送到卫昭嘴边，歪头看她。
“感觉有点奇怪，路师姐说消息是常家放出来的。但是他们那位家主……不像是爱掺和事儿的。”
“我也在想，这件事背后，或许有檀家人指使。”
“檀家？”
“是，檀家现任家主的妻子出于常家，他们两家世代联姻，也不算什么秘密。”
“那有些难办了，”卫昭虽这么说，整个人的姿态半分都未曾改变，“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恕之拢起袖子半遮面，衣衫下，嘴角微微勾起。
“这味儿太冲了，熏得我脑壳疼。”卫昭两手捂住口鼻，眉毛简直要跟眼睛皱成一团。
卫昭看着命牌中间的亮点，气得牙根痒。
李清源忒能跑了些——好像在故意躲她似的。
“阿嚏！确实，昭姐姐，咱们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吧，这儿阿嚏！等会儿咱们再来。”
花几乎要将街市淹没，一眼看过去，灿灿如锦，烈烈如霞。另一侧临河，河水如银，无波无澜，荷花挨挨挤挤，铺满半边水面。浮舟随水而荡，舟上栖几只白鹤。
河对岸立一座流光灿灿的建筑，几乎要亮过朝阳。
卫昭恨恨，不甘心地回头看了眼，恰有风过，扰得水面波纹乍现，花叶攲斜，白鹤纷纷惊飞，带走一河的寂静。
直到鼻腔里的香气消散，卫昭这才大口喘气。
“那香气是在遮掩什么，”江恕之说话间喘息声明显，“我嗅到了极浅的腐臭味。”
有些熟悉。
江恕之眼睫颤颤，却回忆不起来。
“哎！你们看！动了动了！”卫昭刚在客栈坐下，才一盏茶的功夫，她就又蹦起来。
命牌中央的亮点左移右移，幅度小却明显。
“走吧。”/“去瞧瞧。”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地响起来。
日光将三条影子拖拽，拉伸，直到影子停在一方白石墙上。
说来也巧，这墙后头，便是那花街。
卫昭左看看右看看。
虞秀和看了会儿，忽然伸手摩挲着一块砖石：“这块石头很滑，跟其它的触感差距极大。”
卫昭凑头去看，江恕之指尖擦过那块石头，皱起的眉毛松开：“这里有法阵这块石头就是阵眼所在。”
“只是我现在解不开。”江恕之边说边拍散指尖的灰。
卫昭也不气馁，只是偏头盯着他。
江恕之也不再卖关子：“这跟黑市那个法阵一样，到时辰才开。”
“约摸也快了，吃顿饭回来就差不多了。”话音刚落，卫昭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嗝——”卫昭一抹嘴，折起包馅饼的纸袋，“咱们还需要换身衣服么？”
“昭姐姐，按江公子所说，这法阵是用了很多年的，应当没什么陷阱在。咱们进去后低调行事便好。”
“来了，走吧。”
以那块砖为中心，白墙晕开水流样的光芒。眼见几个说说笑笑的修士踏进去，卫昭与虞秀和也跟在江恕之后面，一头扎了进去。
一进去，卫昭就与他二人对视了眼。
腥臭。
淡淡的腥臭弥漫开来，倒像是臭味反客为主，掺进了空气。
卫昭偷瞧了眼，光点就在命牌中央。
可她看了个圈，都没瞧见李清源。
卫昭此刻像是身处密闭的屋子，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
整个天空是混沌的昏黄，冷青色石板铺成蛇样蜿蜒的道路，路两旁稀稀拉拉钉几个挂黑幡的摊子。
那几名说笑的修士此刻肃穆极了，不声不笑地排在一个摊前。
活死人肉白骨。
一万灵石一粒。
熟悉的幡子，熟悉的话。
卫昭心一提，不动声色戳戳江恕之，又伸出手指那摊子。
“这位前辈，向您打听一下，这药是作什么用的啊？”
卫昭笑得憨，凑到队尾一名女子旁边。
“你新来黔州的？”
“是，看前辈面善，才冒昧上前打扰。”
“这药啊，能救活刚死几炷香的人，还能改善天赋提升实力。”
“小姑娘，你这是走运，碰到药仙他老人家出来卖药。手头若有灵石，便快些买一颗吧，晚了便没有了。”
卫昭心念一动，想到了路华浓。
她站在队尾向后看。
“虞姑娘，带灵石了么？”
江恕之心领神会，也不瞧卫昭：“可否借我三千中等灵石急用。”
虞秀和并不问，摸出一个浅紫色袋子：“这是五千，咱俩对半。”
江恕之点头，不再说什么，与虞秀和一起走上前，把两个袋子递给她。
好容易排到卫昭。
摊主裹一身黑，只露一双细长的眼。
黑市里的那个人，好像跟这人不太一样。
那摊主见卫昭，眼皮掀开，露出混黄的眼珠。
卫昭学着前面的人，抓起黑匣里的丹药，放下两个袋子。
一双略带颤抖的手从黑布里头伸出来，挪过卫昭的袋子。
黑烟笼下，卫昭下意识后退，胳膊上多了两股向后扯的力道。
烟雾散去，那摊子消失在原地。
卫昭笑笑，拂开两只手：“我没事。”
“那匣里明明还有回魂丹，药仙今日为什么不卖了？”
“是啊，以前从没有这种情况。”
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音轻如柳絮。
三人加快步伐，沉默地回到客栈。
“昭姐姐，没什么不舒服的吧？那黑烟委实吓人，看得我心慌。”
“没事儿，我好好的呢。”卫昭转了个圈，扭头道：“对了，你瞧瞧，可有什么门道。”
卫昭将那乌漆嘛黑的丹药放在江恕之手心，不自觉缩了缩手指。
好凉。
江恕之这人简直像是冰做的。
“好，我今夜便看。”
不知为何，江恕之心头像压着块石头。他将此归结于奇怪的丹药。
那人虽看着不像他那“好师兄”，也还是速战速决为好，免得夜长梦多。
夜色深重，无风无月。
“咔——”
极轻微的声音响起，将熟睡的卫昭惊醒。
她顺手摸出胸前的命牌，如往日般摩挲。
下一秒。
那命牌光芒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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