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的。
毕竟在之前的轮回中,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凡间动乱,师尊却一反常态地让我们这波下山的人立下了生死状,想来凡间一定是经历了不同寻常的浩劫。
这次下山的人包括我在内山门共派了十余个,路矜白和江浸月本来也是要一起来的,师尊又考虑到我们之前捅咕出来的烂摊子,摆了摆手硬是把我们一队人分成了三波,我和傅宴惊是第二波。
师尊当时看我们的表情格外无语,说:“神仙动情,三界不宁。”
“你们这样因为一点小情小爱就要毁天灭地的干脆自断灵根算了,不然真飞升了也是百姓遭殃。”
我和傅宴惊都抿着唇听训不敢说话。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他似乎对山下发生的事早有预料一般,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比师尊了解得还多。
每次我一问他他就别过头去假装听不到。
也许不是我的错觉。
他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沿途和傅宴惊细细了解过之后,我才发现这场灭顶之灾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不仅有天灾,还有人祸。
不知怎的,明明是草长莺飞的四月天,却出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异常气象。先是下了几天的大雨,江南爆发水灾,大灾之后就是大疫,有很多人得了瘟疫,不治而亡,被一同圈禁困死在了疫城中。
再加上朝廷的赋税严重,救济金一层一层地发下来却变得越来越少,下达到地方的所剩无几,朝廷的人却对此视而不见,百姓苦不堪言。
哀鸿遍野,人间炼狱。
我看到就在不远处,有一群人正在对峙,乌央乌央的,你推我我推你,乱作一团。
他们之间似乎是存在着什么姻亲关系,几个男人跪下来跟一对夫妻砰砰磕头。
“大哥,娟儿被选中了去做祭祀用的贡人,她是个有福气的……”
“官府给你们发了不少抚恤品吧。就当可怜可怜我们,你看看,权哥儿都饿成什么样了,给我们分一点吃的吧……”
女人的怀里抱着一个被饿晕过去的小男孩儿,男孩的脑袋巨大无比,甚至比身子还大,看起来格外骇人。
“就当我求你,大哥,哪怕是给一口米一口饭,一个馒头也可以……我给你磕头了……”
那对中年夫妻中的男人毫不犹豫地跪下来也对着他们磕头,布满沟壑的老脸上满是痛苦,“我们真的没有粮食了……我们还有个儿子要养。你要我们拿着我们女儿的血汗钱去供养你们吗?”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想做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不了,哆哆嗦嗦地拉着傅宴惊离开了。
贡人顾名思义,就是专门被用来祭祀的男女,多半是被杀了或是煮了,来祈求上天垂怜,降雨或是放晴。
可现在这个世道,哪里是天气能改变得了的事呢?
贡人的父母把孩子送过去之后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口口相传这是得道成仙的好事,可怜那些不明就里的孩子们还为被选中而沾沾自喜。
很难想象,当他们满心欢喜自己得道成仙的同时还为家人挣来荣誉,结果却被开膛破肚、剥皮抽筋而死时,究竟抱持着怎样的心情?
有刚学会走路的小孩被饿得摇摇晃晃,面黄肌瘦,蹲在一边扒树上的树皮吃。
有的甚至还在源源不断往嘴里塞大把大把的观音土,肚子胀的老大,眼睛被饿的突出,看上去甚是吓人。
我站在原地看了半天,好久才缓过神来。
傅宴惊似乎早有预料,闭了闭眼,垂下眸子拉住了我的手。
我挣了两下,没挣开,瞪了他一眼,心知肚明自己也无能为力,还是默默地跟着他去赶路了。
嘴里隐隐泛着苦。
众生皆苦,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和傅宴惊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能就这么算了,至少应该把眼前这群吃不上饭的人的事给解决了。
民以食为天,这样下去的话,大灾过后就是大疫,他们都会死的。
趁着夜半,我和傅宴惊一起摸进了这附近县令的家里,准备逼他开仓放粮。
我们打听过了,最近一批粮食刚刚到,就算他想动手脚也是来不及的。
这次一定能赶上。
刚从外面翻墙进来,我们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一个青年大概二十出头,穿的人模人样的,坐在书房里唉声叹气,像是有着天大的麻烦没被解决。
关键是,他的影子倒映在窗棂上,是某种毛绒动物的形象,看得人头皮发麻,显得尤为诡异。
我和傅宴惊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八成是这妖怪在作祟。
这都什么世道啊。
上有奸臣昏君,下有妖邪充当县令。
这样的国家不完蛋才怪。
我和傅宴惊比了个手势,傅宴惊想拉我没拉住,我提起裙摆一脚踹了进去,抓住了那黄鼠狼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
那妖怪没有意识到会突然有人闯进来,被吓了一跳,被一脚下去踹得显了原形,在我手里一阵吱哇乱叫地挣扎着。
估计是以为晚上的时候没有人在,维持人形又太过耗费法力,索性就能够随意一点了。
因此,想必这妖怪道行不高。
这不就砸手里了吗。
我恶狠狠地瞪他,“妖孽,你做了什么?把这里的百姓坑害成这样?”
黄鼠狼不配合,冲我龇牙咧嘴的还想咬我。
我一看乐了,反手抽了它两个嘴巴子,它才终于老实下来。
半天没动静,我一低头却发现这畜生哭了。
它的毛发没什么光泽,小家伙尾巴耷拉下来,湿漉漉的鼻头动了动,像是是丧失了精神气,“没有粮食了。”
尽管不想承认,但是从它第一天来到这个府衙开始,它就迫不及待的到粮仓里去看了,确实一点粮食都没有了。
黄鼠狼精委屈巴巴的样子。
我愣了,“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它带着我们来到了粮仓里,一打开,发现空空如也,哪怕是有个小偷进来都得哭着出去。
我愣了半天,有些不知所措,沉默地看向一旁的黄鼠狼,黄鼠狼抹了把脸。
据他所说他并不是来作恶的妖怪,他是来报恩的。
有个书生是这里新上任的县令,书生名叫应无恙,他家族在皇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但是前两年主家犯了大罪,连带着族人也都被流放,他家也被牵扯在其中。
应无恙的一个朋友花钱帮他打点,他才得以成功地到达了流放地,费了好大的劲才得以换了名字,重新参加科考。
可谁能想到就这短短几年的时间,天下就大变样,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就这样,一个满腔抱负的少年在赴任途中被活活饿死了。
黄鼠狼本来就已经被饿得不行了,好不容易看到个活物,眼睛都亮了,想着上那个书生的包里翻找些什么,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气得直刨地。
那个书生气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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