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暻渊转身走向巨大的紫檀木案,上面已铺开一张崭新的京城势力分布图,墨迹犹新。他执起朱笔,在原本属于宸王的几个关键位置划上猩红的叉,笔尖随即悬停在“礼部”与“漕帮”上方。
“张太傅提议秋选,意在填充宸王倒台后的空缺,安插他自己的人。而漕帮七名舵主同时暴毙,”朱笔重重点在漕帮总舵的位置,“京城水运命脉瞬间瘫痪,各码头现已陷入混乱,粮盐运输受阻,市井物价已有浮动。”
年昭月立刻领会:“有人想用民生动荡,来攻击殿下监管不力,甚至……动摇圣心?”
“不止。”宗暻渊搁下笔,指尖敲了敲漕帮旁边标注的“青蚨”印记,“漕帮一直是本王暗中的眼线之一。拔掉它,等于刺瞎本王一只眼睛。配合秋选,是要让本王在朝堂、市井同时陷入被动。”
他抬眼看她:“你觉得,下一步该如何?”
这不是考校,是真正的询策。年昭月走到案前,目光扫过舆图,思维飞速运转:“秋选之事,需在明面上找理由拖延或否决,但不能由殿下亲自出面,需借力打力。至于漕帮……”
她指尖划过那七个被标记的码头,“舵主暴毙,群龙无首,正是新旧势力交替争夺之时。‘青蚨’能杀人,我们就能……扶人。”
“扶谁?”
“一个足够快、足够狠,且能被我们掌控的人。”年昭月抬眼,目光锐利,“或者,一个看似不能被我们掌控,实则最终会为我们所用的人。漕帮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总有人想上位。”
宗暻渊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欣赏:“人选?”
“需要查。”年昭月坦言,“但动作要快。必须在其他势力,尤其是‘青蚨’或其背后之主反应过来前,稳住漕帮局面。”
“此事由你主导。”宗暻渊毫不犹豫,“朔风及其麾下暗卫,随你调遣。必要时,可动用‘砺锋阁’在北市的暗桩。”
他将一枚玄铁令推到案前。这是比进砺锋阁试炼的那枚,更高一等的权限。
年昭月没有推辞,伸手接过,玄铁冰冷的触感让她心神一凛:“定不负殿下所托。”
“还有这个,”宗暻渊又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青铜钥匙,“王府西侧角门内,有一处独立小院,今后便是你的居所兼办公之所。配有两队护卫,明暗各一。”
这是将她彻底纳入羽翼之下,也是将她更紧密地绑在他的战车上。
“谢殿下。”她接过钥匙。这意味着,她正式从那个僻静小院,搬到了权力斗争的最前沿。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朔风的声音隔着门响起:“殿下,宫里传来消息,陛下午后突发眩晕,召了太医令,现下虽已平稳,但……张太傅已递牌子请求入宫探视。”
宗暻渊眼神骤然一冷。
年昭月心念一转:皇帝病重,太傅入宫,秋选,漕帮乱局……所有这些线索瞬间串联起来。
“他们的动作,比我们想的更快。”她轻声道。
宗暻渊负手而立,望向皇宫的方向,侧脸线条在烛光下如同冰雕。“既然他们急着落子,”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平静,“那我们就……奉陪到底。”
他转向年昭月:“漕帮之事,今夜就必须有眉目。本王要进宫一趟。”
“明白。”年昭月握紧手中的玄铁令和钥匙,转身便走,步伐果断。行至门边,她忽然停住,回头问道:“殿下,若扶植之人……最终不愿被掌控,当如何?”
宗暻渊看着她,眸色深不见底:“那就让他明白,与本王的船同行,是唯一生路。若冥顽不灵,”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漕帮不缺想当舵主的人。”
年昭月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推门融入夜色。朔风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如同她的影子。
书房内,宗暻渊独自立于案前,目光落在方才两人短暂交握的虚空处,指尖无意识地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窗外,雪又开始下了起来,纷纷扬扬,掩盖了白日的一切痕迹,也预示着,这个冬天,注定不会平静。
————
夜雪初停,北市漕帮总舵所在的码头区却比往日更显死寂。七具舵主的尸体虽已移走,但空气里仍弥漫着未散的血腥气和一种无形的恐慌。货船挤在河道,无人调度,苦力们聚在避风处窃窃私语,眼神惊惶。
年昭月裹着厚重的墨色斗篷,帽檐压得很低,朔风沉默地跟在她身侧半步之后。他们并未直接前往总舵,而是绕行至码头后方一片杂乱的低矮棚户区。空气中混杂着河水腥气、劣质酒味和一种穷途末路的躁动。
“就是这里。”朔风在一间挂着破旧“酒”字幌子的木板房前停下,低声道,“陈五,漕帮里资格最老的管事之一,手下有一批肯卖命的弟兄,对帮内事务门清。据暗桩报,此人贪财,但重义气,七个舵主里,有三个当年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年昭月微微颔首,推门而入。
酒肆内光线昏暗,油腻的方桌旁,一个穿着旧棉袄、满脸胡茬的中年汉子正独自灌着闷酒,正是陈五。他听到动静,醉眼朦胧地抬头,看到朔风时眼神一凛,酒意醒了大半,再看到摘下兜帽的年昭月,更是愣住。
“你们……”陈五警惕地站起身,手已按上后腰的短刀。
“陈管事,”年昭月开口,声音平静,在这嘈杂的酒肆里却异常清晰,“我们来谈一笔买卖。”
“什么买卖?”陈五眯着眼,打量着眼前这个过分年轻、气质却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女子,又瞥了一眼她身后气息冷硬的朔风,“我老陈现在自身难保,没什么买卖可做!”
“买卖就是,”年昭月走到他对面,自顾自坐下,指尖在布满油污的桌面上轻轻一点,“帮你坐上总舵主之位。”
陈五瞳孔骤缩,随即嗤笑一声,重新坐下,灌了一口酒:“女娃娃口气不小!总舵主?现在这位置就是块烧红的烙铁,谁坐上去谁死!老子还想多活几年!”
“正因它是烙铁,才需要能握住它的人。”年昭月目光沉静地看着他,“‘青蚨’能杀七个舵主,就能杀第八个。但如果你背后站着能让‘青蚨’忌惮的人呢?”
陈五握着酒碗的手一顿,眼神变幻:“你们……是渊王府的人?”
年昭月不置可否:“谁让我们忌惮,谁就动不了你。前提是,漕帮必须尽快恢复运转,并且,从此只听一个声音。”
陈五呼吸粗重起来,眼中闪过贪婪与挣扎。总舵主的位子,他不想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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