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五被朔风的人“送”回漕帮总舵后,果然掀起了一场血腥清洗。
凭借朔风留下的两名暗卫助力,以及他自身积攒的狠劲与人脉,三个时辰内,总舵内所有公开质疑他或与刀疤脸亲近的头目被尽数铲除。手段酷烈,却也高效地暂时压制住了内部的反对声音。
此刻,陈五派来的心腹正战战兢兢地跪在书房中央,呈上几件物品:一枚与之前发现的几乎一样的青铜甲页,边缘同样刻着鸟身蝎尾纹;一本被血浸透大半的漕帮账册;以及,一个用油布包裹、巴掌大小的木盒。
“五爷……陈舵主说,甲页是在赵疤子枕下暗格里找到的。账册是原总舵主的私账,里面有些……不寻常的往来。这木盒,”那心腹咽了口唾沫,“是从赵疤子相好的妆奁底层翻出来的,兄弟们都不认得是什么,不敢擅动。”
年昭月示意朔风接过。她先拿起那青铜甲页,指尖摩挲着冰冷的纹路,目光在那诡异的鸟身蝎尾图腾上停留片刻。
她接着翻开那本血账。账目记录隐晦,但频繁出现的“南巷张记绸缎庄”引起了她的注意,数额巨大,远超正常买卖。她指尖点在那名字上,看向朔风。
朔风会意,低声道:“查过了,明面上是家普通绸缎庄,实际是张太傅府上一位远房亲戚所开,常为太傅府采买些不宜经官账的东西。”
张太傅……漕帮……“青蚨”……这三者之间的线,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那木盒上。朔风谨慎地打开油布,露出一个雕刻着古朴花纹的紫檀木盒,盒盖上没有任何标记,却隐隐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檀香的陈旧气息。
年昭月心中微动,亲自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木盒打开。
盒内衬着暗红色丝绒,上面静静躺着一块残破的青铜碎片,边缘不规则,锈迹斑斑。
碎片上刻着极为繁复细密的纹路,并非鸟身蝎尾,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类似星象与兽形结合的神秘图案。碎片背面,则刻着几个模糊的、难以辨认的古体字。
“这纹路……非本朝所有,也非周边诸国常见样式。”朔风皱眉,他见多识广,却也认不出这碎片的来历。
年昭月拿起青铜碎片,触手冰凉沉重,那神秘的纹路在烛光下仿佛会流动一般。她仔细辨认着背面的古字,勉强认出其中一个似是“祭”字的变体,另一个则与“鼎”字有几分形似,但更为复杂。
“祭……鼎?”她喃喃自语,脑海中瞬间闪过“青蚨”那混乱信奉的只言片语。
这碎片,似乎指向某种更古老的、不为人知的祭祀或秘密,而“青蚨”显然与之有关。
“这碎片,绝非凡物。”年昭月将碎片放回盒中,心潮暗涌。赵疤子与“青蚨”有染,他手里竟有如此古老神秘的物件!这碎片背后隐藏的秘密,恐怕比想象的更深。
“小姐,此物……”朔风看向木盒,眼神凝重。
“此物牵连甚广,可能与‘青蚨’信奉的源头或其真正目的有关,绝不能落入他们手中。”年昭月合上木盒,用油布重新包好,“你亲自保管,设法找人辨认这碎片上的纹路和古字,但要绝对保密。”
“是。”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脚步声,一名王府侍卫在门外禀报:“年司记,殿下回府了,请您即刻去书房。”
宗暻渊回来了。
年昭月深吸一口气,将纷乱的思绪压下,对朔风道:“漕帮那边,让陈五继续稳住局面,暗中查清‘张记绸缎庄’与‘青蚨’往来的具体证据。另外,加派人手,盯紧张太傅府和那绸缎庄的动静。”
“明白。”
年昭月整理了一下衣袍,拿起那本血账和那枚青铜甲页,快步走向宗暻渊的主书房。
书房内,宗暻渊刚脱下沾着夜露寒气的大氅,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见她进来,目光便落在她手中的账册和甲页上。
“有收获?”
年昭月将账册和甲页呈上,言简意赅地汇报了漕帮的进展,重点指出了“张记绸缎庄”与张太傅的关联,以及那神秘青铜碎片的发现。
听到那碎片上可能与古老祭祀相关的纹路和“祭”、“鼎”字样时,宗暻渊执笔的手微微一顿,眸色深了几分。
“张太傅……”他沉吟片刻,冷笑一声,“本王这位老师,果然是按捺不住了。陛下只是微恙,他今日便在御前旁敲侧击,言及皇子监国需德才兼备、朝局稳定为重,暗指本王手段酷烈,恐非社稷之福。”
“他是想利用漕帮乱局和秋选之事,营造殿下不足以稳定朝野的印象?”年昭月立刻领会。
“不止。”宗暻渊走到舆图前,指尖划过京城与周边州县,“漕运停滞,影响的不仅是京城物价,更是各地赋税钱粮入京的通道。若此时,再有一些‘意外’发生……”
他话音未落,书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叩门声,另一个心腹侍卫的声音带着紧迫响起:“殿下!八百里加急!临江郡突发民乱,暴民冲击官衙,劫了粮仓!郡守紧急求援!”
临江郡,正是漕运枢纽之一,江南钱粮北上的重要节点!
宗暻渊与年昭月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凛然。
漕帮乱象,皇帝“病重”,太傅施压,如今再加上临江民乱……这一切,来得太快,太巧了。
“看来,他们是要逼本王在多条线上同时应对。”宗暻渊声音冰冷,眸中却燃起熊熊战意,“也好,便让本王看看,他们还有多少后手。”
他转向年昭月,命令斩钉截铁:“漕帮之事,由你全权负责,务必在最短时间内,让京城水运恢复,并切断太傅与‘青蚨’通过漕帮的联络。临江民乱,本王亲自处理。至于那碎片,”他目光扫过被朔风捧着的木盒,“继续查,我要知道它到底代表什么。”
“是!”年昭月领命,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她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她不仅要稳住漕帮,还要在宗暻渊分身乏术之际,独当一面,同时揭开那青铜碎片背后隐藏的、可能动摇国本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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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明未明,雪光映得窗纸一片惨白。年昭月并未歇息,就在宗暻渊主书房的外间,借了张书案,铺开漕帮各码头的分布图。朔风肃立一旁,将暗卫陆续传回的消息低声禀报。
“陈五已控制总舵,但下游三个码头仍被原二舵主的心腹把持,拒不服从。北市码头货物堆积最甚,已有商户开始鼓噪。”
年昭月目光落在北市码头的标记上,指尖轻点:“鼓噪最厉害的是哪几家?”
“主要是‘丰泰粮行’和‘陈记盐铺’,这两家平日与……张记绸缎庄往来甚密。”
果然。年昭月眼底闪过一丝冷光。这是要借着漕帮内乱,在民间制造恐慌,将矛头引向渊王府治理不力。
“告诉陈五,让他亲自带人去下游码头‘安抚’,朔风,你派两个好手跟着,若遇抵抗,杀一儆百。至于北市,”她略一沉吟,“我亲自去一趟。”
朔风眉头微蹙:“小姐,那边现在鱼龙混杂,太危险。”
“正因为鱼龙混杂,才要让他们看清楚,现在谁说了算。”年昭月站起身,将那份血账塞入袖中,“备车,不必遮掩,就用王府的徽记。”
辰时初,北市码头已是人声鼎沸,更多的货船堵塞在河道,岸上苦力、商户、帮众挤作一团,叫骂声、催促声、哭喊声混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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