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赛前勘路和车辆调试。
Xtreme的赛道名不虚传,极寒天气下,路面情况复杂多变,暗冰处处可见。整个车队都绷紧了神经。
萧逸景几乎全天都泡在维修区,带着团队对赛车进行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低温适应性调校。
他工作时极其专注投入,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楚辞青去试车时,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甚至连眼神都没多一个,冷淡的态度让她也渐渐放下警惕,只当他是普通同事。
比赛前夜,暴风雪如期而至。整个通宵,维修区的灯光都未熄灭。
次日清晨,雪虽然小了,但天空依旧阴沉压抑。
出发区人头攒动,各种语言的指令、引擎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气氛紧张得几乎能点燃。
楚辞青已经穿戴整齐,坐进驾驶舱,进行最后的检查。
小林站在车旁,手指紧紧攥着头盔,低头不知在想什么。萧逸景正在副驾上进行通讯设备最后的地面测试。
就在这时,小林的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他像是被烫到一样,手忙脚乱地接起。
只听了两句,他脸色煞白,手机“啪嗒”一声掉在雪地里。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神空洞,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
“小林?”楚辞青察觉到异常,探出身。
“青……青姐……”小林扭头,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医院……我妈……医生让……让见最后一面……”
楚辞青心猛地一沉。
没有丝毫犹豫,她利落跳下车,快步走到小林面前,捡起手机塞回他冰冷的手中,然后用力地取下他抱紧在怀的头盔。
“回去。”她声音不大,却格外坚定,“就现在,马上买最近的机票回去!听到没有?”
“可是……比赛……青姐!比赛怎么办?!”小林崩溃地抓住她的胳膊,“我对不起你……我……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走……”
“小林!”楚辞青双手按住他颤抖不止的肩膀,迫使他对上自己的视线,一字一句道,“听着!比赛输了,我们可以重来!妈妈只有一个!见她最后一面,比什么都重要!”
小林再也控制不住,失声痛哭。
楚辞青松开他,深吸口气,转身。
目光越过人群,看向一直沉默站在车旁的萧逸景。
没有任何言语,只是一个眼神交汇。
他便明了她的决定,甚至没有点头,直接转身走向赛事组委会的办公点。
楚辞青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捏紧拳头。
不知道是怎么交涉的,几分钟,萧逸景便带着一份加盖公章的文件回来,甩给一旁的检查员。
然后利落换好赛车服,戴上属于领航员的头盔,大步流星地走到副驾门边,拉开车门弯腰坐进去,熟练得像是做过千遍万遍。
“咔哒!”
安全带扣紧,清脆而果断。
他接通内部通讯,拿起手边的路书,侧头看向已经坐回驾驶座的楚辞青。
透过面罩,他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冷静克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通讯清晰,路书确认。青…准备好了吗?”
楚辞青双手紧握方向盘,目光如炬,“随时。”
Xtreme挑战赛的赛制简单又残酷。
没有同场竞速,只有一辆辆赛车间隔五分钟依次发车,在被冰雪覆盖的的森林与湖面,挑战一条条看不出本来样貌的极限赛段。最终,以所有赛段用时总和决出胜负。
他们排在第十位发车。
前方传来的消息不容乐观:厚重的积雪、隐藏在雪下的暗冰,以及零下二十多度的极寒,不到半小时,就有两台赛车冲出赛道,退赛收场。
“……SS1赛段,全长23.7公里,森林路段为主,开局3公里处有连续左弯,积雪被前车刨松,抓地力会突变。注意听我指令。”
“收到。”
“5…4…3…2…1…出发!”
发车员挥下旗子,赛车如挣脱枷锁的雪豹,咆哮着冲入被白雪完全覆盖的林间小路。
卷起的雪雾瞬间将后方的一切景象吞噬,整个世界单调得只剩下眼前被雪墙夹击的赛道,和耳边萧逸景接连不断的清晰指令。
“右5,长!保持油门!前方100米,积雪变厚,轻微收油…好,全油!切内线!”
“左4接右3,紧!注意弯心暗冰!提前转向…对!漂亮!”
“前方直线,200米后急左弯,坡度上升,刹车点提前10米!”
最初的十几个弯道,配合行云流水。
楚辞青的驾驶精准而大胆,完全信任萧逸景的每一次预判。赛车在极限边缘舞动,每一次甩尾、每一次切弯都恰到好处。
赛段里程像被卷起的飓风吞噬,仪表盘上的时间显示,他们不断刷新区段最快成绩,优势显著。
然而,赛段过半,通过一个视线极差的盲弯顶点时,意外骤生——
“砰哒—!”
左后轮一声沉闷的撞击,许是压到了被前车带出的尖锐冰块或断枝,紧接着,车尾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摆动。
“左后胎压急剧下降!爆胎了!”萧逸景声音陡然拔高,“稳住方向!不能停!”
“收到!”
不用他说,楚辞青也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在高手如云的Xtreme赛场,爆胎意味着巨大的时间损失,如果半路停车换胎,不仅基本宣告退出冠军争夺,还有可能被躲避不及的车辆撞上,危险重重。
她死命反打方向,脚下连续点刹,对抗失控的车尾,险之又险地将赛车拽回正常线路,但车速下降太快,操控变得异常艰难。
“能撑到终点吗?”楚辞青咬牙问,瞥了一眼前方的指示牌。
赛段还有近十公里。
“撑不到!必须换胎!”萧逸景语速飞快,“下一个补给点不在这个赛段终点,在SS2发车前!我们必须在爆胎状态下跑完剩下路程,然后抢时间换胎!”
这是赌博——
爆胎行驶,随时可能彻底失控撞毁,或者损坏轮毂、悬挂,直接退赛,但也可能博到一个完赛甚至险胜的机会!
“信我!”萧逸景看向她,神情决绝,“调整行车线,尽量用右侧轮胎受力!减少左后轮负荷!我能带你撑过去!”
楚辞青从后视镜中瞥了他一眼。
男人脸色紧绷,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刀锋,在外人看来的极致疯狂,却是他俩配合多年的绝对自信。
她没有丝毫犹豫:“走!”
接下来的路程,变成了煎熬的折磨。
赛车拖着一条瘸腿,在冰雪路面上艰难前行,每一次转向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和剧烈的抖动。
楚辞青的精神和体力都在飞速消耗,热汗浸透了里衣,又在极寒中变得冰凉。
萧逸景的指令更加密集和精确,不仅要报路书,还要实时监控车辆状态,预判每一个可能加剧轮胎损坏的颠簸。
“前方颠簸!绕行!”
“右转弯,走外线,减少左轮侧向力!”
“坚持!还有5公里!”
观景台上,不少观众已经注意到这一队选手,他们欢呼,尖叫,为着他们挑战极限的勇气,和人车合一的默契。
宋天粼和贺子矜并肩站在最前方,可以将赛车冲过终点线前最后几个惊险弯道尽收眼底。
悬空的大屏幕上,实时滚动着各车组的赛段时间和排名。
当楚辞青驾驶的银色赛车以一种近乎狂暴的姿态,甩着尾烟,紧贴着雪墙冲向SS1赛段终点时,观景台上爆发出了一阵惊呼。
贺子矜放下手中的高倍望远镜,咂了咂嘴,手肘碰了碰身边沉默不语的宋天粼:“看见没?这默契……啧啧,简直不像分开三年,倒像是天天腻在一块儿练出来的。一个敢往死里开,一个就敢往死里报路书,这心意相通的劲儿……”
他拖长了语调,斜眼打量着宋天粼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半是玩笑半是试探:“说真的,看着自己女朋友和前任…你就一点儿不担心?”
宋天粼目光始终追随着银色雪豹,听到好友的话,深邃眼眸也看不出太多情绪。
等赛车冲过终点,在滚滚浓烟中冲向维修区,他才转过头,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担心?”
“啧。”贺子衿冲维修区的方向一挑下巴。
楚辞青刚将赛车卡进车位,甚至还未熄火,萧逸景人已落地,疾步冲向一旁的备用轮胎和工具,同时朝技师团队打出一连串手势。
完全不用言语交流。
维修团队一拥而上,千斤顶瞬间就位,爆裂的左后轮被迅速卸下,新的雪地胎被传递、安装、拧紧……
整个过程快得令人眼花缭乱,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楚辞青站在一旁快速补充能量,目光偶尔与萧逸景相遇,无需言语,一个微小的点头,一个眼神的交汇,便确认了彼此的状态和意图。
贺子衿眼神揶揄:“金童玉女,默契无双,我今天算是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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