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过去,集训基地重归鼎盛。随着赛季逼近,每个人都像被无形的手拧紧了发条,每个角落都弥漫着紧绷的气息。
小林踩着初七的尾巴回来,但整个人却像被抽走了魂儿,眉宇间锁着一团驱不散的阴霾,人也变得沉默。
母亲的情况比他预想的更糟,整个年都是在医院过的。眼下人回来了,一颗心却被撕成两半,大半落在千里之外的家乡。
一次夜间模拟,险象环生。
在一个连续弯道,小林报速的指令迟了半拍,轮胎在压实的雪面上猛然打滑,车身瞬间甩尾,失控地朝着道旁堆积的雪墙横撞过去——
刹那间,楚辞青全身紧绷,完全是凭借多年锤炼的本能,手腕猛打,脚下连续点刹,硬生生在轮胎尖叫与雪沫狂溅中,将濒临侧翻的车身死死拽了回来!
赛车将将停在赛道边缘,驾驶舱内,只余粗重急促的喘息声,楚辞青缓缓松开僵硬的指节,掌心一片冰凉。
“对不起,青姐!我……”小林脸色煞白,声音都在发抖。
尚未等她开口,副驾的门被一把拉开,萧逸景冷戾的声音混着冰冷的空气先灌了进来。
“这种低级错误!Xtreme的赛道比这复杂十倍!以你们现在的状态,上去不是比赛,是送死!”
男人面色铁青,双手提着小林的肩膀将他拽下车,眼神锐利如刀,刮过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比不了就给老子滚!”
小林不敢反抗,肩膀瑟缩,头几乎埋进厚重的防寒服里。
楚辞青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拽住萧逸景的手臂将两人分开,迎上他咄咄逼人的目光:“萧逸景!你够了!说话有必要这么难听吗?”
“难听?”
萧逸景冷笑,扭头看向她,眼里喷着火光,“你以为赛车是什么?过家家吗?心情不好就可以失误?!失误的代价是什么你该比我清楚!一个无法专注的领航员,就是车上最不稳定的炸弹。你纵容他,就是拿你自己的生命去赌!”
“他不是故意的!”楚辞青吼了一句,雪地的冷意似乎都压不住她的火,“谁没有状态起伏的时候?萧逸景,你又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痛!当年萧阿姨走的时候,你……”
话一出口,她忽然顿住。
猛地想起那个沉闷的夏天,得知萧阿姨病危消息时他瞬间煞白的脸,想起医院走廊里他僵直孤寂的背影,想起手术室外他紧抿着唇、一滴泪都没有却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的模样。
那时,是她陪在他身边,握着他冰凉的手,听着他用嘶哑的声音一遍遍说:“青青,我要没有妈妈了,我该怎么办……”
也是那之后不久,萧阿姨拉着她的手,胸口抽的像风箱,咬字却清晰:“青青,小景这孩子……倔,认死理……阿姨把他,托付给你了……你们……要好好的……”
鼻尖一酸,她别开视线,不去看男人骤然红了的眼眶。
空气仿佛被被冻住,吸进肺里都带着针扎似的痛意。
萧逸景胸膛剧烈起伏,通红的眼直直地盯着她,有如雪原上刚刚鏖战一场的孤狼。
许久,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近乎惨淡的笑,“是,我经历过。所以我比谁都清楚,沉浸在悲伤里,什么都改变不了。”
“青青,你可以帮他,但谁帮你?Xtreme不是儿戏。”他逼近一步,视线掠过她落在瑟缩的小林身上,乜斜着眼:“你需要一个绝对了解你、了解车、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冷静的搭档。”
楚辞青眼神微闪,还没开口就听男人决绝的声音,“让我去。北欧的比赛,我陪你去。”
寒风卷着雪屑掠过训练场,四周空旷,只剩下小林极力压抑的啜泣声。
她能感觉到身后年轻人颤抖的目光,混合着愧疚、无措与退缩。
显而易见,他害怕了。
局面变得棘手,她拧着眉,陷入沉默。
萧逸景扫过她青白交错的侧脸,面色稍缓,退了一步:“就算不做你的领航员,最少,我也要是你的机械师。你的车,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
”……只有我知道,怎么调试,能让它在那片极寒之地配合你的发挥,怎么能在关键时刻,确保它和你……安全无恙。”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哄,偏偏说的是事实,让人想反驳都无从下口。
良久,楚辞青闭上眼,深吸一口凛冽的空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妥协。
“……好。你跟队,负责我的车。”
飞往北欧那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老唐坐在楚辞青旁边,不时瞄一眼坐在另一侧的萧逸景,欲言又止。
楚辞青摘下眼罩,“想说什么就说。”
老唐搓了搓手,压低声音:“小楚啊,你跟小萧……这次去北欧,真没问题?”
想起上次的生日宴,他有些头疼,啧了一声:“这次比赛跟之前不一样,要有什么的,还是先说开,别置气……”
“老唐,”楚辞青打断他,语气平静,“我心里有数。赛车是赛车,私事是私事。”
老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叹了口气:“行,你有数就好。我就是怕……”
“怕我意气用事?”楚辞青微微挑眉,看向窗外安静的云海,“放心吧,我知道我来是干什么的。”
飞行过程漫长而安静。
萧逸景大部分时间都闭着眼,不知是真睡还是假寐。两人之间隔着老唐,几乎没有交谈。
楚辞青一直看着窗外,思绪纷繁,什么都想,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头绪。
最后干脆放空,掏出手机,重刷一遍宋天粼发来的照片。
年关过后,他显然比之前更忙碌,除了一日三餐和小家伙的照片外,大部分日常都是工作,实验室里电量耗竭的小西,电子画板上看不出用处的新模型,会议室外漆黑的夜……
最后收成两个字,“等我”。
起飞时正好被琐事缠住,没来得及回复,也忘了问一句他什么时候来。
但许是有了期待,漫长的飞行也不觉难熬。
十多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某国际机场。
舱门打开,凛冽彻骨的寒意瞬间涌了进来。
空气中的味道都变了,清冽的雪松香混在飘渺雾气中,她忍不住深吸一口。
取完行李,一行人走向接机口。
老唐一边走一边搓着手哈气:“这鬼地方,真够冷的!”
楚辞青扔了一副手套过去:“接着!”
老唐喜笑颜开:“还是小楚贴心。”
刚出闸口,她的脚步就顿住了,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人群中,宋天粼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长款羊绒大衣,颀长的身姿在一众北欧人里也毫不逊色,手里捧花,正含笑看她。
三月不见,他似乎比之前清瘦了些,只是往那一站,便是耿介拔俗,萧洒出尘。
身边站着的贺子矜还是老样子,套着撞色棉服,手里晃着车钥匙,见他们看来还喊了句:“Wow,Surprise!”
楚辞青不自觉地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穿过人群,扑进了宋天粼张开的怀抱里。
他稳稳接住她,大衣微凉,怀抱却温暖坚实。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无意识地在他胸前蹭了蹭,仰起脸,“怎么没告诉我?”
宋天粼低头看她,眼底漾着细碎的笑意,将手里那束淡雅的白色郁金香递到她怀中:“昨天到的,给你一个惊喜。喜不喜欢?”
花香清冽,混着他身上熟悉的冷杉调气息,驱散了一路的疲惫。楚辞青抱紧花,身体还靠着他,猛地点头,“喜欢。”
“啧,虐狗啊。”贺子矜慢悠悠地晃过来,戏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又落在一旁脸色阴沉的萧逸景身上,顿了顿,又问老唐,“都准备好了吧?”
“当然当然。”老唐搓着手,满脸感动:“您这么大老远还特意赶过来,真是……真是太让我们感动了!您放心,这回保证给您一个惊喜!”
“行,我等着。”贺子矜乐呵呵道。
萧逸景落在后头,有意不往那边看,但眼角余光却像生了根,死死盯在那相拥的两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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