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小径上,剑光闪动,黑影重重,青衫之人被围困其中,六人越打越凶,越斗越狠。
此时韩纪手中翠竹已被她借攻来的长剑削尖两端,使起来好似双头长枪。
她于五人围困之间身姿轻盈,竹竿翻转,叮叮当当挡住十余次杀招,只顾念斧钺之力,担心相击之下竹竿断裂,因而不与独眼壮汉手中武器正面相碰。
五人围攻许久,只待韩纪抵挡不住,齐齐出招,取她性命。
韩纪挥动竹竿,挡开长剑,眼见斧钺劈下,脚步轻转,身影闪动,眨眼间竟退出三丈开外,逼得后头欲伺机偷袭之人疾步后退。
偷袭之人急忙回剑相挡,其他四人也纷纷挺上前来相救,但终究相隔甚远,待到他们奔至韩纪身后,只听得翠竹噗嗤一声插入身体,血液顺着空心的竹节汩汩流出,好似山间清泉。
长剑落地,韩纪抽出竹竿,血液顺着竹竿滴落。
五人眨眼之间只剩四人,独眼壮汉暴怒而起,举起斧钺重重劈下,韩纪只听见脑后疾风突起,偏身往旁边竹林中蹿去。
一击之下,斗笠被斧钺劈开,她墨发披散开来,立在交错的竹影之后,依然是毫发无伤。
其余三人手中长剑不停,攻进竹林中,一剑直刺韩纪心窝,一剑斜刺韩纪肋下,又有一剑直奔韩纪面门。
韩纪挥动竹竿左挡右击打偏先前两剑,间隙之间举起竹竿挡在面前,剑锋刺入湿润的竹竿之中,顿生阻力。
她手腕翻转,竹竿当即带着长剑扭动起来,握剑之人一时不察,长剑已被韩纪夺下。
他心中又惊又怕,伸手想来夺剑,又怕竹竿刺来避无可避,可若不夺剑,待到韩纪打来,又是死路一条,因而伸来夺剑的手停滞一瞬。
不胜则死的打斗间决定命运的往往便是那么一瞬。
在他犹豫的刹那,那把属于他的长剑已经割破他的咽喉,掷向另一名同伴。
那人本要来救同伴,却见重重竹影中寒光闪动,一柄飞剑直刺自己面门而来。
他下意识挥剑打落,一击之下,手腕颤动,虎口被震得生疼,正欲奔逃,余光瞥见身前青影闪动,抬起头来削尖的竹竿已到他眼前。
他吓了一跳,右手当即挥剑抵挡,却不曾想剑未击出,脖颈便被长剑刺穿。
方才他打落的那把飞剑竟被韩纪接中。
她右手挥动竹竿,左手却握紧了长剑,在他挥剑挡住竹竿之时,左手剑便刺入他脖颈之中。
鲜血自唇齿之间喷出,来人出手太快,他并未感受到太多痛苦。
他听见大哥的怒吼,三弟的疾呼,可映入眼帘的除了渐渐模糊的昏暗竹影,只有一张染血的面庞。
他透过她平静的眸子看清了自己的死状,面容未毁,只是双眼圆睁,青筋暴起。
长剑自喉头拔出,他倚靠着身后的交错纷杂的几根翠竹缓缓坐下,抬头最后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心想:“真是好大好圆。”
转眼间又死两人,独眼壮汉握紧了手中的斧钺,急声催促道:“老三,退出竹林!”
老三踉踉跄跄地奔至他身侧,颤抖着握紧手中长剑。
兄弟五人,如今只剩两人,二人此刻惊惧交加,怒火渐渐熄灭。
独眼壮汉开口道:“英雄,你杀了宫家少爷,宫家出钱要取你的人头,我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要不咱们放下刀剑好好商量,一起洗劫宫家,钱财咱们平分。”
他嘴上说着商量之语,余光瞥着逃脱之路,见韩纪身影尚在竹林之中,便转身往小桥方向逃去,老三见他奔逃,自然也紧握长剑紧随其后。
独眼壮汉当即骂道:“夯货!往相反的方向跑!”
老三闻言回头看去,却见那青影不远不近如同鬼魅一般跟着她们,仅有五六丈之遥。
此刻两边是密密麻麻,崎岖不平的竹林,若奔进其中,走不了几步便是死路,往相反方向奔逃又是径直撞进那杀神手中,他那里肯干,因而一言不发地跟在独眼壮汉身后狂奔。
他们跑到小桥边上,回头看向竹林中没瞧见那青影,一颗心砰砰乱跳,以为死里逃生,转身踏上小桥,却见竹竿之下立着一个黑影。
此人一身黑衣,手提长剑,腰后插着一根漆黑的棍子,正仰头看那两颗在夜风中转动的人头。
竹林深处传来高呼声,独眼壮汉侧耳细听,听得那人喊道:“三师兄!这两人杀人劫道,恶贯满盈,交给你了!”
他慌忙回头看去,只见方才追杀他们的青影在竹林上方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魏九目光追随着那一闪而过的青影,银色面具在月光照耀下如一块奇异的寒冰。
他握紧手中黑剑,剑光闪动之间,独眼壮汉的人头已然落地。
老三甚至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回过神来,自己大哥的人头滚进溪水之中。
他膝盖一软,当即跪下连声央求:“少侠,你别听那人的!她杀了七里镇宫家的小儿子,我们是受了宫家所托来捉拿她的!官府的两名捕快、我的三个弟兄皆死在她的手上,还请你明察秋毫,不要误伤了好人!”
魏九俯视着求饶之人,手中长剑一动不动。
老三见状更加起劲:“我知道你与她有同门之情,但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若相信她的话,便是被她玩弄在鼓掌之中了。我身上还有官府的通缉文书,请你看一看!”
魏九接过文书,垂目扫了一眼,瞧见那文书上画着一个十分潦草的小乞丐,五官甚是眼熟,模样却很潦倒落魄,不由得微微一笑。
老三见他动也不动地看着那画像,忙将文书摊开,站起身来,道:“英雄,如今你可信我了吧——”
话音戛然而止,黑剑透胸而过。
老三踉跄倒地,他看着男人的身影,不死心地说道:“你错杀……好人……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韩纪奔出竹林,眼见着天色沉沉,大街小巷里几个小捕快正提着灯巡逻,她靠着巷子长满藤蔓的矮墙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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