拇指粗的阻火麻绳挂在她的两手腕、脚腕、以及脖子上。
彼时禁锢她的麻绳,此刻成了她赤裸身体上唯一的“饰品”。
而与她紧紧捆绑的琉璃餐桌,此时早已融入火海。
原来,在初月还躺在餐桌上无法动弹之时,她缓慢流出的血岩浆就已经将餐桌熔出了一个人性的凹坑。
只是,那时的她被午夜沥青压制着,渗出的血岩浆有限,威力也有限,只是稍稍替她的手脚松了松绑。
而现在,在经历血岩浆被大量蚕丝蛛线吸食之后,又经历了高松华之死引爆了整个大厅的丝线,初月的血岩浆此刻才大面积地铺陈开来,炽热的火焰以燎原之势席卷了整个大厅,从而也将琉璃餐桌烧的七七八八了。
最后,凌晓的临门一脚,彻底踩碎了本就融了个大半的餐桌,初月与餐桌长时间的捆绑,终于得以解脱。
如果谢寄梦在这里,不知她会如何看待她自认为“完美”的晚宴计划。
谢寄梦的阻火麻绳的确限制住了初月的行动,可是她不会想到,愤怒之火是不会给自己设限的。
烧不断麻绳,那就烧掉餐桌,就算餐桌也烧不断,那这个大厅,乃至地底世界、367号梦世界,哪一处不需要来点儿草木灰呢?
“你不拆掉对我的束缚,那我就连同它所依附的背景也一起毁掉。”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便是如此。
初月一手扶着站在餐椅上的秋鸿的躯干,一手抱着他的头颅,蔑视着地下世界的这场大乱。
高松华已死。
王瑾和秦泛抱在烟道上,已是火烧屁股,死亡正在逼近他们。
凌晓站在对面的餐椅上,不断渐起的火岩浆灼烧着他的皮肤,他也是手足无措。
刘研究员早已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而赶去给刘研究员送信的何黎黎,还有赶去拿医药箱的谢寄梦,她们二人至今不知所终。
初月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两个见风使舵的人,大抵是不会再回来了。
何黎黎能为了活命,亲手刺死自己的男朋友贾沐晨,那在高松华生死不明的时候,她再叛逃算得上什么新鲜事呢?
况且她也完成了统领交代的最后一件事,替他叫来了医术高明的刘研究员替他医治,虽然结果不如意。
到时候若是万一,高松华熬了过来,想要治何黎黎的罪,何黎黎也不是没有理由可说。
她太聪明,给自己留了一大块来去自由的余地。
以前她在贾沐晨身边收敛锋芒,可真是太小瞧她了。初月不禁为这个叛逃的女人感慨。
而谢寄梦,本就是个做惯了卧底的人,她更懂得怎样在局势不明时明哲保身。
若是高松华活,她免不了被安一个晚宴置办不力的罪名,也免不了责问“为什么初月又是被麻绳捆、又是被午夜沥青压制,她依然可以隔着十步距离治统领于死地?”
若是高松华死,那么掌握生杀大权的大概率便是初月了,毕竟那个王瑾只是个酒囊饭袋,撑不起什么场面。
那么,侥幸逃脱的初月,又会怎样对待谢寄梦这个欺她于逆境、扒光了她衣服、又是捆她又是羞辱她的昔日仆人呢?
谢寄梦跑得聪明。
初月感叹。
她轻轻将手中的头颅端端正正放在秋鸿的身体上,仔细理顺他的气管和动脉,左右调整好角度,这才扯下他的上衣,将他一分两半的身体牢牢捆在一起。
她会想到办法救他的,初月坚信这一点。
这梦世界这么大,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不说远处能驭砖石的四方砖与被触手怪寄生的老女巫秦砂,就说这就站在初月面前长着吸盘嘴的凌晓,还有自己这个体内流着血岩浆、眼睛生过暮墙的“怪物”……
梦世界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有,什么看似不可能存活的“人类”都好好地活了下来。
所以初月坚信,这世界不可能挽救不了一个头身分离的活人秋鸿。
“我会治好你的。”
他救了她。每一次。
过往的孰是孰非初月不想再深究了,细细想来,二人在你拉我扯中早已分不清谁的错多一点,谁的好多一点。
初月现如今只知道,在经历了百般抛弃羞辱后,秋鸿是那个断了脑袋也要站在她这边的人。
这一点,在这个没有真心的梦世界,已经足够。
她会治好他的,初月笃定。
于是,她跳下餐椅,站在火海中扎起马步,半蹲在秋鸿面前,两手后伸,示意他跳上来。
初月要将他背出火海。
“统领!”
突然间,门外一声惊呼,有个不知状况的女人闯了进来。
火也顺势爬上了她的小腿。
“啊——”
是谢寄梦的声音,她惊叫着捧起手里的药箱砸向小腿扑火,眼睛还不住地朝门内望。
她在找她昔日的上级,那个已经死掉的高松华。
初月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客人”堵住了出口。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初月积怨已久的恨意猛然涌上心头。
在这一瞬间,初月甚至没有想起谢寄梦是怎样隔着麻袋一砖一砖砸在她头上、身上的……
也没有想起她是怎样将她剥了个精光,像洗死肉一样搓洗她的身体的……
更没有想起在刚才的晚宴上,她是怎样满眼骄傲地向众人推介初月这盘大菜的……
……
而初月想到的、她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恨意居然是嫉妒:她恨这个跟随了她那么多年的银烛,却这么死心塌地地忠于高松华。
她初月哪一点比不过高松华那个人面兽心的虚伪男人。
初月自忖自己不曾亏待过谢寄梦——除了原主假借着她的脸,对谢寄梦施与过极刑外……
这个初月这张脸对谢寄梦做过的唯一一件错事。
尽管初月自己对此并无半点责任。
但她却无从解释。
“你对他倒是忠心。”初月酸溜溜地说,“我还以为你早逃命去了呢。”
“你是怎么逃脱的?”谢寄梦不答反问,她对自己的绑缚技术未免太过于自信了。
初月说:“我还以为你足够聪明,你知不知道回来必定死路一条?不管我和高松华谁活着,你都难逃一死。”
“统领死了?”谢寄梦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呵……”初月冷笑,“你倒是忠心。你想杀了我为他报仇吗?”
谢寄梦不再说话,而是低着头,手一松,药箱跌入火中,她费了老鼻子劲儿找来的药箱,此刻再无用武之地。
初月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突然发觉已被火苗缠绕上的药箱莫名有点熟悉。
她一抬脚,将药箱踢出大厅,火苗在干巴巴的大地上慢慢熄灭。
大厅外原本长着厚厚一层蚕丝蛛线的枯丝,先前早已听从高松华的号召,全都挤进了大厅吸食血岩浆,因此此刻的大地上反而光秃秃的,烧不起来。
初月得以看清了药箱的样子。
熟悉,太熟悉了,初月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她小别墅里的药箱。
初月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她顶替原主的身份,住进小别墅时,银烛见她身上的伤痕,想要为她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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