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宁客气地应下,又问了些东关城兵马司的具体情况,便起身告辞。
走出提塘官所时,胡连凑过来,小声道:“先生,这下您又多了个官做,往后怕是更忙了。”
方宁叹了口气,将官印揣进怀里。
他从上阳郡出发,本是想找个地方安心研究学问,恶补一下自己这个时代的知识漏洞,可一路下来,先是鬼市的银尊者,然后是崇文书院的客座教授,如今又多了个东关城兵马司指挥使,事务一桩接一桩,委实有些有些喘息困难的感觉。
“走一步看一步吧。”
方宁无奈地笑了笑,抬头望向京都深处。
那里有巍峨的皇宫,有盘根错节的门阀,还有许许多多不明所以的眼光,往后的日子,怕是想清闲都难了。
夜魅似乎察觉到他的烦恼,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递过来一颗用布包着的糖。
方宁接过糖,心里稍稍暖了些,攥着糖,大踏步前进。
“走吧,既然这东关城兵马指挥使没有办法推开,恰好也是在太学院附近,就先去指挥所转一转吧。”
三匹骏马横穿京都,一个多时辰之后踏过东关城的青石板路,尽头便是东关城兵马司指挥所。
方宁勒住缰绳时,放眼望去,眉头先皱了起来。
这指挥所的门楣看着还算规整,可朱漆早已斑驳,“东关城兵马司指挥所”的牌匾掉了半块金漆,“司”字的竖笔还缺了一截,像是被人用石头砸过。
门前的两尊石狮子,一尊缺了耳朵,一尊断了前爪,底座上积满了灰尘,显然许久没人擦拭。
更扎眼的是门口的守卫。
两个军卒靠在门框上,一个歪着头打盹,哈喇子流到了衣襟上,另一个手里攥着根草,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地上的蚂蚁,连方宁三人骑马靠近都没抬眼。
“这就是兵马司指挥所?怎么比盛县的驿站还冷清?”
胡连小声嘀咕,刚要开口喊人,方宁已催马往前,马蹄踏过门前的石阶时,打盹的军卒才猛地惊醒,揉了揉眼睛,嘟囔着:“干嘛的?没看见这是官衙吗?骑马往里闯,活腻歪了?”
他语气不耐烦,却没起身拦阻,甚至连手都没从怀里掏出来,只斜着眼睛扫了方宁三人一眼,见他们衣着普通,便更没放在心上,又打了个哈欠,靠回门框上。
方宁没跟他计较,催马进了院门,刚跳下马,就被脚下的蒿草绊了一下。
院子里的蒿草长得快没过脚踝,枯黄的杂草间还堆着破掉的兵器架、生锈的刀枪,甚至还有几只鸡在草丛里啄食,粪便随处可见。
正厅的门窗紧闭,窗纸上破了好几个洞,蛛网在房梁上挂着,风一吹,晃晃悠悠地扫过积灰的匾额。
“有人吗?”胡连提高声音喊了两句,回声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打转,半天没动静。
夜魅站在方宁身边,手指悄悄摸向腰间的布包。布包里面装着她惯用的石子,显然是她觉得不对劲,眼神锐利了起来。
胡连跟方宁嘟囔着:“这里哪里像是天子脚下的官衙啊?简直比荒废了的破庙还要荒废,这里面到底怎么了?”
嘟囔归嘟囔,胡连继续叫嚷,过了一会儿,从后院转出来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卒。
老卒穿着件打满补丁的军袍,脸上满是皱纹,眼神浑浊,看方宁三人的样子,像看三个闯入自家菜园的陌生人。
“喊什么喊?这指挥所早就没人办公了,你们走错地方了吧?”
方宁走上前,指了指门楣上的牌匾,问道:“没人办公?这里不是东关城兵马司指挥所吗?怎么会没人办公?”
老卒上下打量了方宁一番,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是指挥所没错,指挥使迟迟不到位,人心早就散了。老头子看几位面善,应该不是什么不良人,趁早离开这里,或许还能免祸,不然的话……”
胡连追问道:“不然怎么样?”
老卒刚要开口,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只见十几个年轻人簇拥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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