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不想按老夫人说的那样,假死出京,是吗?”
谢风华站在阴影里,面容半明半暗,神色微动,默认了。
“你无需担心,”谢风华特意压低了声音,“那位已经时日不多了,只要那个位子上换了人,一切就都不同了。”
沈穗宁挑眉,轻笑一声:“你就这么赌吗?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不,这不是赌。这才是眼前最稳妥的做法了。”
沈穗宁摇摇头:“主动权在自己手里才是最稳妥的。只是等的话,就算看似已成定局,也并不稳妥。”
谢风华没有说话。日头西斜,最后的余晖洒进来。沈穗宁身后的桌子金辉一片。
“你告诉我,你想继续用这身皮站在朝堂之上吗?”
谢风华不解她问题的用意,视线从桌子上移到沈穗宁的身上,一个字在喉咙里翻滚许久,终于破开了喉咙的锁:“想。”
“那不就得了。”沈穗宁站起身来,拍拍袖子,要往外走。
“你做什么去?”
沈穗宁侧过身,“为你找个更稳妥的法子。”
谢风华想摇头,想告诉她:“很多时候,多做多错,只有静观其变才是最应该做的。”但是两人如今并不相同,她看着沈穗宁一步步,穿过纱帘,穿过珠帘,又越过屏风。
她想,此刻的沈穗宁应当是和幼时穿上兄长的衣服,跪在老夫人面前的自己是相同的。
她不再开口。
三宝两手捧着太医院送来的祛疤膏,“殿下。”
“这是何物?”
“太医院送来的祛疤膏。”
赵玦愣了愣,近日他忙于公务,尽量不去想与沈穗宁的事情,一时也忘了自己曾吩咐过这事了。
“不要了,丢了吧。”
“是。”
“殿下。”外有侍卫通报,赵玦点头示意他继续说,“沈娘子来访。”
赵玦错愕地确认了一下:“谁?””
“沈娘子?”
“可知道为何事而来?”
“不知。”
赵玦急匆匆起身,刚要跨过门槛,猛地顿住脚步,赌气般硬生生转回了身子,才走了几步,想起外面的天色,有些担忧,又转过身,“人在哪?”
“前厅。”
沈穗宁没有坐着,站在前厅的中间,手里提着赵玦曾给她的那个玉佩,见赵玦匆匆赶来,直奔主题:“我要面圣。”
赵玦见她好端端地站在那,松了一口气,气还没松完,“面圣?”
“出了什么事?与什么相干?”见她还低头看着那个玉佩,赵玦猜测:“谢风华?”
“对。”
赵玦那口气彻底堵在了胸口,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随即转身下令:“备车。”
“真能去?”
“能。”
沈穗宁点点头。
马车上两人都静默着。赵玦一句话也没有问。马车一路疾驰至宫门前,守卫的队正见到三皇子的马车,肃立等候。
马车停稳,赵玦并未下车,只是抬手掀开了车帘的一角,隐隐露出他的侧脸。
“孤有要事禀告父皇。”
队正立刻转身挥手,高声喝道:“开门!让殿下车驾入宫!”
马车缓缓驶入宫门甬道,昏暗的光线透过车窗,映在两人的脸上。
等走到宣德门时,车子停稳了。赵玦先下了,伸出手想去扶沈穗宁下车。三宝抢先扶住沈穗宁,“沈娘子慢些。”
他只好将手垂下。
“走吧。”赵玦率先转身。
沈穗宁默然跟在身后。宫道上早早就点了灯,漫长而寂静,廊下的宫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没有太多的宫禁,想来是赵玦已经打点好了。
福宁殿东阁外,大监见到来人,几步向前,“殿下,陛下刚用了药,精神尚可。”
“知道了。”
和赵玦交代后,大监才引着沈穗宁往里走:“沈娘子,这边请。”
她回头看了一眼赵玦,赵玦点了点头,这才跟着人走了。
引路内侍上前,向内禀报,又轻又锐:“陛下,谢夫人沈氏,奉召觐见。”
“进来。”
阁内,药气氤氲,烛影摇曳。
皇帝半倚在明黄的软枕上,面色倦怠,但目光依旧尖锐,静静地看着跪伏于地的女子身上。
“臣妇沈氏,叩见陛下。”
“起来说话,为何事?”再吃药,他的身体都已不像壮年时期,连说话都嫌累。
“谢陛下,”她缓缓起身,垂首恭立,仔细斟酌着用词:“臣妇惶恐惊扰圣驾安养,实因家中今日惶惶不安,臣妇愚钝,六神无主,唯念陛下乃天下之主,明见万里,故冒死前来,求陛下片言指点,以求家门安稳。”
皇帝眼皮微抬,似乎并不意味,“哦?所以你是为风华那小子来的?”
“立嫡立长,祖宗法度,有何可议?”
“回陛下,家中长辈确有为家门长远计之虑。然,或囿于常例,所见难免有些偏颇。臣妇以为,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需有非常之人。”
“哦?“哦?何为非常之时?又何为非常之人?”皇帝似乎被勾起了一丝兴趣。
“去岁京城雪患,今春各地粮仓犹虚,乃非常之时。陛下忧心民瘼,夙夜匪懈,乃非常之君。臣妇蒙天恩,试种占城稻,此微末之事,竟得陛下如此看重,实因陛下怀仁爱百姓之心。”
“臣妇每每思及,常感念:陛下如此重农事、求实效,朝廷上下,是否更需能体察圣意、踏实任事之臣子?家门之内,是否亦需能秉承此风、务实肯干之继承者,方能上不负君恩,下不负宗族?”
“臣妇愚见,门庭之继,非承私产,实承重任。承陛下之期望,承家族之兴衰,承麾下众人之生计。故此人选,德行、见识、魄力、担当,缺一不可,绝非仅依齿序便能定夺。”
“况……”
“行了。”皇帝有些不耐烦,打断了她,“朕年纪大了,听不得这些文绉绉的绕弯子了。”
沈穗宁身上冒了冷汗,正绞尽脑汁地想着说些什么,又听头上的人说:“一个个的,多大点事,扰朕清静。”
“下去吧。”他闭上了眼睛,“朕乏了,安寝。”
“进去多久了?”赵玦来回踱步,不停地问三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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