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不紧不慢地走着,官道两旁杨柳依依。萧溪山抱着他的兔子灯,在车厢里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
裴不染有一搭没一搭地挥着马鞭,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凌妄闭目养神,听着车轮碾过路面的规律声响。
忽然,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裴不染“吁”了一声,将马车往路边带了带。
几骑快马旋风般从旁掠过,溅起些许尘土。为首一人勒马回身,惊讶道:“凌兄?裴兄?”
凌妄睁开眼,看向马背上那个风尘仆仆却依旧腰背笔挺的年轻将领,正是楚松云。
裴不染笑着拱手:“哟,楚统领!这是打哪儿来,急匆匆的?”
楚松云调转马头,与马车并行,脸上带着些许倦色,眼神却亮:“奉旨办差,刚从北边回来。你们这是……回京?”他目光扫过车厢,看到抱着灯笼睡着的萧溪山,微微一顿。
凌妄点了点头:“路上走走停停。”
楚松云看了看他们这慢悠悠的架势,与他自己这一行人的匆忙形成鲜明对比,冷硬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弯了一下:“还是你们自在。”
裴不染接口:“楚统领公务繁忙,我们可比不了。前面不远有茶摊,要不要歇歇脚,喝碗粗茶?”
楚松云略一沉吟,回头对身后属下吩咐了几句,那几人便先行策马而去。他本人则翻身下马,将缰绳拴在马车后,利落地跳上车辕,坐在裴不染旁边:“也好,正好口渴。”
茶摊简陋,只有几张歪歪扭扭的桌子。四人围坐一桌,萧溪山这会儿也醒了,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
楚松云解下腰间水囊,又让摊主上了几碗大碗茶。他仰头灌了自己带的水,才舒了口气,看向凌妄:“凌兄此番游历,想必见识了不少风土人情?”
凌妄还没说话,裴不染就抢着道:“可不是!见识了江南的雨,塞北的风,还差点喂了南疆的虫子。”他故意说得夸张。
萧溪山小声补充:“还有清水镇的酱鸭,可好吃了。”
楚松云被他们逗得脸上线条柔和了些,难得地开了个玩笑:“看来比我在北境啃干粮、喝风沙要强得多。”
裴不染摆手:“各有各的苦。我们那是刀口舔血,您这是为国操劳,性质不同,性质不同。”
楚松云看向凌妄,正色道:“北境近来不太平,朔州军残余似有异动,凌兄回京后,还需多加留意。”他这话说得含蓄,但提醒之意明显。
凌妄端起粗陶碗喝了一口茶,茶水苦涩,他只是淡淡道:“多谢。”
几人闲话几句,楚松云显然公务在身,不便久留,一碗茶喝完便起身告辞:“京城再见,到时若有机会,再请几位喝酒。”
裴不染笑道:“楚统领请客,我们一定到。”
楚松云翻身上马,抱拳一礼,随即策马扬鞭,身影很快消失在官道尽头。
萧溪山看着他的背影,感叹:“楚大哥真威风。”
裴不染重新驾起马车,慢悠悠道:“威风是威风,就是太累。还是咱们这样好,想去哪儿去哪儿,想停就停。”
凌妄没说话,只是看着楚松云离去的方向,目光微沉。朔州军异动……看来京城的水,比他想的还要浑。
马车继续晃晃悠悠前行,将方才那段小插曲抛在了身后。日头偏西,又将一天的旅程拉近尾声。
——
马车又行了一段,前方隐约可见炊烟。是个不大的村子,依着一条小河而建。
“今晚就在这儿歇吧?”裴不染回头问。
凌妄“嗯”了一声。
村子只有一家简陋的客栈,门口挂着个破旧的灯笼。掌柜的是个干瘦老头,正趴在柜台上打盹。
裴不染敲了敲柜台,老头惊醒,揉着眼睛:“客官住店?”
“两间房。”裴不染递过碎银。
老头收了钱,慢吞吞地拿出钥匙:“楼上左转,自己挑吧。热水得等会儿。”
房间很简陋,但还算干净。萧溪山放下行李,好奇地推开窗,下面就是小河,能听见哗哗的水声。
“凌大哥,裴不染,下面有河!”他兴奋地回头。
裴不染正摊在唯一的椅子上:“小少爷,省点力气吧,我骨头都快散架了。”
凌妄走到窗边看了看。夕阳的余晖洒在河面上,泛着粼粼金光。几个村童正在河边摸鱼,笑声隐约传来。
“我去打水。”凌妄提起角落的木桶。
等他提着热水回来,裴不染已经歪在椅子上快睡着了,萧溪山则趴在窗边看那些孩子摸鱼。
“先洗把脸。”凌妄把热水倒进盆里。
裴不染懒洋洋地起身,掬水洗脸,总算精神了些:“这村子安静得让人犯困。”
晚饭是掌柜的老婆做的,简单的青菜豆腐,配着糙米饭。萧溪山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被凌妄看了一眼,又默默拿起来继续吃。
饭后,三人在村里散步。村子很小,一盏茶的功夫就走完了。村口有棵大槐树,几个老人坐在树下乘凉,摇着蒲扇闲聊。
见他们过来,老人们停下话头,好奇地打量。
裴不染笑着打招呼:“老伯,乘凉呢?”
一个缺了门牙的老头咧嘴笑:“后生打哪儿来啊?”
“西边来的,路过贵宝地。”
聊了几句,老人们又自顾自说起村里的琐事,谁家媳妇生了娃,谁家地里收成好。
回到客栈,天色已完全暗下来。村里没有更夫,只有几声狗吠偶尔响起。
裴不染打了个哈欠:“睡了睡了,明日还得赶路。”
萧溪山抱着他的兔子灯,小声问:“凌大哥,明天能到京城吗?”
“看情况。”凌妄吹熄了油灯。
黑暗中,河水的声音格外清晰。凌妄躺在床上,听着水声,想起很多年前,母亲带他去京郊别院避暑,窗外也有这样一条小河。
那时他还是个不谙世事的世子,以为那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
窗外传来几声蛙鸣,打断了思绪。他翻了个身,闭上眼。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三人就收拾妥当准备出发。掌柜的老婆早早起来,给他们烙了几张饼带着。
“路上吃,”她憨厚地笑着,“自家做的,干净。”
裴不染道了谢,多给了几个铜钱。
马车驶出村子,重新回到官道上。晨雾尚未散尽,路旁的草叶上挂着露珠。
萧溪山啃着饼,含糊不清地说:“这饼真香。”
裴不染赶着车,回头笑道:“比京城的精细点心如何?”
萧溪山认真想了想:“没吃过,不知道啊,总要尝尝。”
凌妄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田野,忽然开口:“前面是不是有个岔路口?”
裴不染看了看:“对,往左是官道,平坦但绕远;往右是近路,但不太好走。走哪边?”
凌妄还没回答,萧溪山抢着说:“走近路吧?我想早点到京城。”
裴不染看向凌妄,见他点头,便一拉缰绳,马车拐上了右边的小路。
这条路果然颠簸得多,马车晃晃悠悠,速度慢了下来。路两旁是茂密的树林,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行至中午,他们在林间一片空地上停下歇脚。裴不染解下马匹,让它在一旁吃草。萧溪山跑到小溪边洗手,惊跑了几只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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