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今日吹着风了,去煎一副桂枝汤来,记得配一碗白粥。”
淡淡的檀香味,是雍亲王身上的味道,严露晞勉强睁开眼去看。
他的眉骨极高,这硬朗的线条与他行事风格一模一样。
屋子里除了雍亲王与两个使女外再无他人,时间早已流逝,房中点着蜡烛,所有光都聚焦在他肩头与眼中。
所有光亮都被他白皙的肤色吸引,淡淡光圈晕染出他的脸庞,就这样闯入她眼中。
她一激动起身想拉他,就这一秒气力被花光,瘫倒在他怀中呢喃∶“我的论文……”
这动作像是搂着他的腰,她也全然不顾,谁叫年露这小身板这么碍人。
“你这两日梦呓,一会儿说‘要回去’,一会儿又说‘我不要回去’,”雍亲王反手将她手臂梏得更紧些,“不需如此担心,你的选择不会错。”
难怪他早间对她说“终于回来了”,严露晞抬头仰望他,她的选择不会错,她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她坚信。
折腾一下午,早上在镜子里看着使女们给自己盘的发髻这会儿早就散了,雍亲王将鬓边的发丝替她整理,问道:
“听说下午和你妹妹拌嘴了,是,我多事了麽?”他的手没有收回,而是留在了她耳边。
此时的北京话中,连词“和”的发音是“汉”,一股子台湾言情剧那个味儿就出来了。
勉强撑起身子,依然是无力地倚着他,她才不在乎这个妹妹,命运早就定了,“全凭王爷做主。”
病人的声音细如蚊讷,加之绵软在他怀里,显得似是撒娇求饶。
病中美人那娇滴模样刺激了这位背脊挺直,高高在上的王爷,“我也是想着你说她对杨家二郎有意,才会做主定了此事。”
他低着头,还来不及取下的暖帽罩住他二人,隔绝了光线。
靠在怀中,他说话时下巴会不经意扫过她的额头,嗓音低沉而轻缓,微微弯曲的脖颈似乎会让他落下吻来。
“本以为你妹妹会为此开心,也就没考虑周全,害得她误以为你随意将二人的秘密告诉了我。”
原来年露确实泄露了年霜的秘密,虽然结局是成全。脸上泛起一片红晕,严露晞实在替她羞愧。
她往后撤去,想躲开他的怀抱,他从小挽弓的手却没有丝毫动摇。
四力半的雍正在代清可是武力值垫底的皇帝,严露晞讪笑。
雍正的弓马有多不入流,简单说,连他爹康熙十五力的零头都不到,可就是这样的雍正她也挣脱不开。
再也不嘲笑他了。
“若不是本王吩咐人,我看你都要被你那些亲戚吃了,你还只知道在院里和她们周旋。”
严露晞这才反应过来,他适时派人来说留宿,可不是简单的一件事。
他又轻轻用力将她扶起靠在自己胸口,使女正好行至床边,他右手便拾起案上小小的汤匙舀了一勺药喂她。
不了吧,她眯眼摆出为难表情。
他却表情、语气皆严厉地说∶“听话,吃药。”
说是哄,又太过生硬,他这模样严露晞完全不敢撒娇耍赖,只能视死如归,还好药竟不苦,甚至有回甘。
将桂枝汤耐心地一勺勺喂给她,汤匙中的汤药一滴也没有洒,雍亲王的手很稳,心很沉着。
过惯了快节奏生活的严露晞心头却着急得发毛,她盯着汤匙慢慢送到嘴边,再左一口右一口地喝,直感觉肾上腺素飙升,背上出了一层薄汗。
终于喝完桂枝汤,雍亲王又换了白粥,“喝碗粥,振奋胃气。”
严露晞用力将脸撇开他胸口,强装镇定道:“我自己来吧。”
“好些了?”
这一刻,她差点觉得他或许是真的看上年露这个人,而不是年露身后的年羹尧。
“嗯。”她接过粥,没看对面人的表情。
看着她将粥吃下,雍亲王眸中的光点动了动,问道:“在家你父母都怎么唤你?”
“小年糕。”历史爱好者们是这样称呼年贵妃的。
雍正三年十二月,雍正皇帝下达年羹尧的九十二条罪状,在年贵妃去世后一个月,赐死了年羹尧。
史称——炸年糕,啊不是,史称倒年运动。
雍亲王失笑,“小年糕?”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人病了头昏沉,才会嘴比脑子快,严露晞捧着粥碗,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雍正这个人,她向来看不懂。从史料来分析,他喜怒不定,做事做人又十分偏激,而且行事风格那是真·出人意料。
就说今日一见那年羹尧的嫡长子神童年熙,在雍正上位后,被他过继给了和年羹尧向来不对付的政敌隆科多。
他给年羹尧下旨内容实在有趣:
“算得你运中刑克长子”
“所以朕动此机,连尔父亦不曾商量”
“此子总不与你相干了,舅舅(隆科多)已更名得住,从此自然痊愈健壮矣”
一时间,雍正、年羹尧与年熙的关系,从姑侄、父子统一变成了——兄弟。
神仙级操作。
手中的碗被拿走,严露晞乖乖躺进被窝里,她将锦被往上拉,直到遮住自己的嘴,才敢表现出不开心来。
历史学是一门严谨治学的学科,它客观地只看重史料与数据。
史料的残缺,使雍正从篡位还是正常继位,直到是自然死亡还是非自然死亡,都在学术界拥有两种声音,很难互相说服。
几次查重率都居高不下,毕不了业的自己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特别是穿到命还没雍正长的年露身上,难保年露不是被他毒死的。
一切变得模糊,她又要睡着,迷蒙中,感觉有人抓她的脚,掌心滚烫,衬得她的脚掌如同一个冰疙瘩。
很快,一只汤婆子送到了被窝里,真舒服。
有人来抱她,又将汤匙放在她的唇边,是甘甜的桂枝汤,她喝得出来。
这一夜折腾了一两回,终于在天快亮时出了一身汗。从小到大没有这样病过,真是给了严露晞沉重的一拳。
何止是研究雍正如何死,她只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丝不起眼的幽魂。
微风拂过,那一丝舒爽更衬出满是汗水的被子裹着多难受,她翻身换个姿势想迎来更多凉风。
刚伸了个懒腰,手还在往身旁落下,就被旁边人抓着塞进了被子里,是雍亲王。
她被禁锢着,想起身也是不能,只有头和滴溜溜直转的眼睛暂时自由。
面无表情的雍亲王一身睡衣外搭着昨日那月白色缎面长衫坐在一旁,剑眉紧锁,看来夜里并没有休息好。
“被我扰醒了?”他反而问她。
刚才那阵微风大概是他的动静,风是轻柔的,只是病着的严露晞太敏感。
他松开手,将一床带着他体温的被子盖住她,才抽走了那床汗湿的,“不需操心其他,趁着退烧,睡会儿吧。”
手上一紧,一串蓝晶带粉色碧玺坠子的十八子手串从他手腕滑入她手上。
他阻止了使女们的伺候,自己换了衣服,吩咐道∶“一会儿福金醒了便将粥再吃一碗,今日不着急出门,让福金多睡会儿。”
倒是他急匆匆地离开了这里。
能做到这么体贴的男人却只囿于政治,严露晞实在感到可惜,小年若是自愿追名逐利还好,若她只是一个想安稳度日的人,那将是一生遗憾。
等严露晞趴在被窝里迷瞪瞪又睡上两觉,再缓过来,已是日上三竿。
“王爷回府了吗?”她这时才有力气关心别的,夜里的精心照顾想来定也是有他的功劳。
吟雪抢着回答:“早间,王爷陪着老爷打了会子太极,又与大公子下了棋,刚派人说等着福金用了午膳再一起回府。”
大公子,应该是指的年希尧,年羹尧被就地正法后,年希尧在雍正朝反而混得风生水起。
一句话概括年希尧的一生∶
《我在雍正朝当纨绔》
《刻薄寡恩雍正帝的心尖宠》
吟雪过来扶起身的严露晞靠在床头,得意地说:“早间王爷特地吩咐人从王府拿了他的一扣钟给福金。”
说话时脸上劲劲儿的,挺讨人喜欢。
这个小丫头就是严露晞刚来那晚给她送食物的,在年府也这么吃得开,看来是年露自己的使女。
她对着门边的圆脸姑娘连说带比划半天,圆脸姑娘才明白了意思,从身后的箱子里拿出一件紫貂斗篷来。
专程让人回去拿,确实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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