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岔口归来,一路的脚步轻盈无比,小六不时摸摸怀里的银子,兴奋得差点笑出了猪叫。
果然是吉人自有天助,没想到最后不仅安全脱身,而且还拿到了银子。
可干得这么漂亮却没有掌声,他顿时又觉得心里边空落落的,尤其一想到危险关头消失不见的莫问,几乎就愤愤不平了。
长街巷口未见到二人的身影,他决定先去找阿香,至于那个忘恩负义的莫问,改日再找他算账!
阿香住在城西的下渠巷尾,一个破落院子,二间茅草铺顶的屋子就是她的家。人还没踏进院门,一股浓浓的草药味儿就已经迎面扑来,不时还夹掺着几声破锣似的咳嗽声。
小六推开门进去的时候,阿香正跪在床边,细心地给她爹喂药。
四月入夏的时节,秦老爹还裹着秋冬的厚棉被半躺在床上,一张老脸枯瘦得像个骷髅,眼睛虽然睁着,却深陷进去,空洞的没有半分聚焦,一直到阿香喂完药,依然保持着仰望上空、纹丝不动的姿态。
小六又悄悄退出了房间,那股药香与馊臭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实在是太浓烈了,只站了一会便熏得人受不了,他得赶紧跑到外边去吹吹风透透气。
阿香给秦老爹拾掇完就跟了出来,看到小六掂着钱袋子坐在矮墙上,晃着两条腿冲她挤眉弄眼地乐呵。
她的情绪有些低落,两个眼圈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
小六急忙从矮墙上跳下来:“怎么了,有银子分还不高兴?”
阿香低着头,声音也低低的:“小六,咱们以后别去干这事了,好不好?”
小六知道阿香是不愿意做这些的,秦老爹把她教育的很好。以前秦老爹在街上卖糖葫芦,她就站在一旁,帮忙递糖葫芦,帮忙收钱找零。一文钱一串的糖葫芦,她对每一个来买的人都说谢谢,笑容甜甜的,就像糖葫芦上面沾着的那一层甜甜的糖霜。
“今天绝对是个意外!”小六琢磨着阿香今天受了惊吓,女孩子嘛,胆子小脸皮薄,遇到点挫折就打退堂鼓是可以理解的:“嗨,莫问肯定是吃坏肚子上茅房去了,回头我好好骂他一顿,他以后就不敢这样了!”
阿香没有说话,小六的解释很牵强,别说阿香不信,就连他自己都不信。
“再说咱不也没事嘛,瞧,还赚着了银子!”小六拿起钱袋在她眼前晃了晃,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太危险了!”阿香抬起头,双眼噙满了泪水:“今天要不是那个阿婶飞过来救你,你……你就……”
“我那是福大命大!”小六将钱袋子塞到她手里,嘴上说得满不在乎,心里却道,还是得去找莫问问个清楚,这样的意外如果再发生,可不一定能有第二个慧云了。
“这些银子给你,剩下的我留着买鸡腿吃。”他怕阿香继续揪着这个话题不放,遂又指着檐下几个空着的竹箕,问道:“老爹的药草又快没了吧?”
阿香转头望了一眼,回应道:“只够几天了。”
“你留在家里照顾老爹,我明天去找莫问,顺便让他陪我去挖些药草回来。”
小六交代完毕,便向外走去。
“嗯,那你小心。”阿香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小六差不多走到院门时,方才开口唤道:“小六。”
“要不然,呃……我去找杜二娘,她答应我,不用我伺候客人,只管端茶递水,干些粗活……”
说到后边,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脑袋几乎抵到胸前了,两只手用力的攥着钱袋子,把那上边绣着的花枝图案都攥得变了形状。
小六顷刻明白过来,肯定这杜二娘刚才也挤在三岔口看了场热闹,便想着趁火打劫,又来了阿香家里游说。
杜二娘是百花楼的老鸨,一年前阿香为了给秦老爹治病,差点把自己给卖了,还是老叫花支招,让小六带着莫问从杜二娘手里抢回了她的卖身契。杜二娘的话如果能信,那恐怕母猪也能上树了!
“不行。”小六断然回绝,指着屋里躺着的秦老爹道:“你想想老爹,他能同意你去不?”
一提到老爹,阿香的眼眶瞬间又红了:“可我也不能总拖累你,要不是因为我和阿爹,你也不用……”
小六嬉笑着回应:“下渠巷哪个不知道你是我浑小六未过门的媳妇儿啊,杜二娘要是再敢来诓你,我就让莫问去拆了她百花楼的招牌!”
阿香顿时哭笑不得,小六幼时嘴馋,阿爹便将卖剩下的糖葫芦送给他吃,每每还总打趣,说吃了老秦家的糖葫芦,将来就得做老秦家的人。没成想后来,阿爹病倒,这句话倒成了他的口头禅。
“可今天……总归是太危险了!”阿香似乎还想继续劝说。
小六急忙把手一挥,朝门外走去,边走边回头道:“没事,我小心着呢,我还等你将来当了我的媳妇儿,每天给我做两串糖葫芦,不对,两串不够,要三串,三串才够!”
离开阿香家后,口袋里还剩下一小块碎银,小六直奔全福记,在那打了一斤的烧刀子酒,又在路边买了几个馒头,这才慢慢悠悠地溜达回破庙。
庙里没人,老叫花大概又上哪喝酒赌钱去了。
小六摇了摇头,把酒坛子扔到老叫花平时躺的破草席上,自己则席地而坐,啃了两个馒头,看着太阳渐渐西沉,索性转到泥菩萨的身后,倒头就睡。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揣上两个馒头,背上竹篓,径直往西山而去。
清晨的西山,在朝阳的照映下分外巍峨,光芒闪闪的好像镀了一层金子,令人仰望得挪不开眼睛。
说是西山,其实隶属长麓谷那一大片连绵不绝的山峦,只不过刚好有几个山头坐落在了长宁镇的西边,所以长宁人都习惯叫它西山。
莫问就住在西山第四个山头的半山腰上,那是一处黑黝黝潮呼呼的山洞,洞里还居住着不少奇奇怪怪的生物,但莫问本身就是一个怪人,所以住这样的地方也没人觉得违和。
小六叉着腰在洞口接连喊了十数声,却不见莫问出来,只有余音在山洞里来回飘荡。
躲着他?小六在心里发出一阵冷笑,两年前他把莫问从河沟里捞上来,那时莫问满身恶臭,一脸脓疮,像鬼一样,是他求着老叫花救下了垂死的莫问,后来莫问伤好,便主动提出要报答他保护他。
可如今这算怎么回事?就算想要撕毁承诺,那也该当面说清楚吧,尤其得把昨天的帐掰扯明白。
小六壮着胆子摸进了山洞,但洞里实在太黑,天鼠翅膀掀起的风阴冷而诡异,让人后背仿佛都冒着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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