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惊羽淡淡答道：“不值一提的小人物罢了。”
他朝上官似锦走过来，解开禁锢她手脚的绳子。
“夫人还好吗？”他眼神关切，语音轻柔，完全不见了方才的杀气。
“我没事。”
武攸植对身边的侍从们使了个眼色：“叫人都进来，把他们给我拿下！”
成敬侯府的侍卫鱼贯而入，他们提着佩刀朝二人汹汹而来。
洛惊羽将上官似锦护在身后，弯刀一横，与侍卫们缠斗起来。他刀极快，几名侍卫围着他攻也占不到一点便宜。
一名侍卫举着刀朝他面门直劈下来，他举弯刀格挡，另一人却趁机从另一侧绕到他身后，来抓上官似锦。
他才攥住她腕子，上官似锦只见面前人影耸现，那人被死死扼住了脖子。
“松开！”程澈低沉的嗓音响在身前，那人松开她的手腕，几乎喘不上气来，脸憋得通红。
与此同时，外头步伐声响，身穿甲胄的的金吾卫和一群紫袍侍卫冲进破屋，将成敬侯府的人团团围住。
紫袍侍卫的首领戴一顶白玉莲花冠，是位面容清丽的女子。她冷声道：“将成敬侯拿下，押往推事司审问。”
推事司是二圣迁居神都后新设的刑狱机关，独立于刑部和大理寺，专查各类逆案。裴钦知的父亲裴明绍最近就兼任了推事司长官。裴大人手段何其狠辣，想也能想见这推事司是个多么可怕的地方。
武攸植脸色煞白，浑身发抖：“推……推事司？我……我犯了什么事，凭什么拿我？我要见天后，我要见姑母！”
紫袍女冷冷看了他一眼：“天后见不见你，那得看天后的意思，你有什么话，去跟裴大人说吧。”
金吾卫将他和他的手下们拖了出去，他的哭喊声撕心裂肺，过了好一阵终于消弭殆尽。
程澈一把将上官似锦揽进怀里，心疼地问：“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这急转直下的情势，答得缓慢：“没……没事，这位公子救了我。”
洛惊羽这时已将弯刀收回腰间的鞘中，他平视着程澈，问：“你就是上官娘子的夫君？”
“你又是谁？”程澈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一些，一脸防备地反问。
“在下洛惊羽，看见武公子那伙人将上官娘子拖进巷子，一路跟过来的。”
程澈又问上官似锦：“你认识他？”
她有些窘迫，小声道：“昨天在烟翠楼认识的，他就是那个请我喝酒的……小郎君。”
程澈面色更冷下来：“哦，面首？”
上官似锦拍了拍他：“人家好歹救了我性命，阿澈你不要如此无礼！”
程澈扯了扯嘴角：“哦，谢谢你，面首公子。”
“……”上官似锦无言。
洛惊羽也不生气，对上官似锦一展灿烂的笑颜：“夫人下次再来，我还请你喝酒。”
程澈简直要吼起来：“我娘子用得着你请？”
紫袍女这时走了过来，瞟了一眼地上的尸体。
她还未开口，程澈指着洛惊羽道：“人他杀的。”
紫袍女问洛惊羽：“这是成敬侯的人？”
上官似锦替他辩解道：“是成敬侯找来的歹人，他们将我抓来这里的。”
紫袍女淡淡道：“死人对我没用，你们自己处理了吧。”
言毕，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其他紫袍侍卫并金吾卫一起，跟着她退了出去。
上官似锦小心翼翼地问程澈：“这些是什么人呀？”
程澈道：“莲台枢，天后身边的人。”
她这才明白过来，那些人的紫袍袖口绣着的白色莲花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还与那些人一同来？”
“今日提早下了学，却始终不见你回来，想到你昨日说起烟翠楼，今日武攸植的事又传得人尽皆知。
我担心这事与你有关，也怕那厮找你麻烦。所以即刻报了案，没想到正碰上莲台枢的人，也在四处找他，就跟着一起来了。”
洛惊羽站在那具尸体前头，抱着胳膊问：“那这死人怎么办？”
程澈睨了他一眼，满不在乎地说：“人又不是我杀的，当然你自己想办法。”
他将上官似锦往怀里拢了拢，语气比平日里更添了几分宠溺：“锦娘，我们回家。”
洛惊羽静静望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双眸中盛着的碧潭深不见底。
出了破屋，上官似锦才发现这是一户荒废的宅院，花园中的鱼池假山虽都已破败不堪，但曾经奢华的浮影仍可见一斑。
世事纷乱多变，成败可在朝夕，置身于这样的院落，上官似锦不免想到上官家的遭遇，一时有些感伤。
成敬侯武攸植被认定与雍南王元睿一同密谋造反，勾结妖道楚岳意图颠覆大夏。
转眼间，深受天后信任倚重的好侄儿成了谋逆的主犯之一，更是与那人神共愤的无极道勾连一气，神都城中骂声一片，侯府大门都被路人的石头砸了个稀巴烂。
他在推事司狱中待了没几日就一命呜呼，死因不明，只留下一纸染血的口供记录着他生前的桩桩恶行。
上官似锦第一时间将这件喜讯带去了钟鸣庵，上官懋淑却并不很感兴趣，只是一味寻问那个午后发生的事故。
“你真的没受伤？”
“没有，那个叫洛惊羽的小子身手很是厉害。”
坐在角落里喝茶的程澈听了这话微微抬眼，黑眸里写满不悦。
上官似锦自然一点也没察觉到，继续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那天发生的事，最后，她长出一口气，一副大仇得报的架势：
“武攸植有今天，根本就是他咎由自取。如今看来，大姐姐与他和离可真是太明智了，不然这会儿还要被那人渣牵连，全家一同下狱呢！”
上官懋淑淡定地喝了口茶道：“他是咎由自取，但是要说他这个人谋反，我是万万不信的。”
上官似锦不解：“大姐姐为何这样说？”
“他没这个胆量，更没这个脑子。”
程澈悠悠开了口：“大姐姐看得透彻，你们可知道，是谁告诉天后娘娘，武攸植与雍南王时常私下宴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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