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祥被押入大牢时,衙门的人还特意嘱咐看守:“这人是打铁的,胳膊力气大,别给他弄太松。”
狱卒应了一声,给他加了两道锁,嘴里却嘀咕道:“一个打铁匠,又不是会武功,怕啥?”
可他们哪里知道,霍祥这几年漂泊江湖,干的事从不体面,真刀真枪地逃过命、杀过人。若说正经赚钱本事,他或许不如霍如,但若是逃命翻墙、绑马开锁……他比谁都熟。
他被关进牢里没多久,就将整个牢房的结构摸了个透。换班时间,守夜人数,钥匙放在哪张桌子,哪根柱子松了几分,他都记下了。
要逃,很容易。
果然,天刚擦黑,他就趁一名狱卒打盹的空隙,悄无声息地撬开了手铐脚链。
他轻轻翻出铁窗,正欲走人,不料刚跨出墙头,就听见衙门那边隐隐传来争辩声。
他循声望去,只见前厅灯火通明,一个瘦小的身影正挺直腰板站在正堂之下,声音虽清脆,却铿锵有力:“未审未判,就叫我爹是杀人犯,衙门就是这么办案的?”
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霍如。
霍祥的脚一顿,半个身子还挂在墙头上,望着那个为他据理力争的小身影,心头一震。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也被诬陷偷鸡,因为没有父母,慈幼局的人嫌麻烦,谁都懒得为他说一句话;长大后做的事更不能说,知道他身份的人,谁见他有事,不是躲得远远的?
他早就习惯了自己事情自己解决,反正他有能逃的能力就行。以前,没人管他生死,所以他也只管自己,旁人,他也不在意。
可现在不一样了。
有人为他怒,有人替他说话,有人站在灯下,被一群衙役耍笑羞辱也不肯退后一步,只因为自己是“她的爹”。
霍祥心里涩涩的,有股什么东西憋在喉咙里。
他抬头看着高高的檐角,夕阳还未完全下山,但月亮已经藏在云后,光影摇晃。他本可以就这样一走了之,可他最终却咬了咬牙,折身又翻回了牢里。
他重新戴上手铐,把链子卡得严丝合缝,甚至把刚才撬松的柱子又扶回了原位。
不能走。
不能让霍如白跑一趟,也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像老鼠一样溜了。
等到夜更人稀、风声不紧时,他会再出去——但那一次,他不是为了逃,而是为了查清楚,到底谁杀了秦铁匠,又为何要诬陷自己。
*
夜已深,一念山山脚的霍家屋内却仍灯火未熄。
云吉将最后一盏油灯点上,微微转身,看了眼屋中神情各异的三人。
霍如坐在矮凳上,眉头拧得紧紧的,眼底一片倦意却强撑着精神。沈意倚在门边,神色冷淡,似在出神。莫迟则背对火光站在窗前,脸上看不出情绪。
“也就是说,”云吉缓缓开口,打破沉默,“衙门不查,是因为凶手可能是天衡门的人。”
“不是可能,是基本可以确定。”霍如立刻说道,“田婶儿说,那人出手前曾来铺子下过单,口音是北方的,说姓卓。那日接风宴上,宁宇一个手下,拦我时,曾用嘶哑的嗓音奚落过我,那口音,绝对是北方的!”
莫迟略一点头:“天衡门这几年确实招了几个北方来的弟子。”
云吉没有说话,手指在桌边轻轻叩了两下,转而看向霍如。
可沈意忽然道:“那人若真是冲那把‘断水’来的,那他不会只杀秦铁匠。秦铁匠的妻子知道得太多,江湖规矩,斩草除根。”
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对上莫迟怀疑般打量的眼神,有些心虚,正在想开口解释什么,后脑勺却被霍如又打了一巴掌。
“娘说过多少次了!”霍如气鼓鼓地教训道,“让你小孩儿别学大家说话,你还不听是吧?”
别说她娘了,霍如从第一眼见到沈意时,就很讨厌他装模作样的样子。虽然后面接触多了,发现这人也没那么装,但是就是这学大人说话的毛病,还是很讨厌。
她一个二十几岁的大人,说话都没这小屁孩装。
沈意:“……”
他想反驳,但是余光看到莫迟的眼神立刻从怀疑变成理解,硬是咽下了这口气。
门外偷看的系统猪:“一次两次是作死,次数多了,就成了爱的play。”
“如儿,你怎么想的?”云吉终于开口问道。
“我是这么想的。”霍如站起来,将自己的计划说出,“那杀人者确实有可能会继续杀田婶儿灭口,所以我打算,之后都守着田婶儿的铺子,看他会不会再出现。”
“不行。”云吉语气不动,眼神却锐利起来,“你一个小孩子,要去也是我去。”
“对!”沈意也跟着出声道,“你啥武功都不会,添什么乱,你以为这事儿跟接风宴上投壶那么简单呢?”
“不行,对方会武功还有武器,又不是山上的野兔,娘去我也不放心!”霍如一边说着,一边却用手肘有意无意推了推莫迟。
“不还有我么?”沈意怕霍如不知轻重,真要去涉险,也急红了脸。
霍如白了他一眼,要他这个弱鸡做什么事儿?这可是会没命的!
“我去。”莫迟终于按照约定出声。
霍如假装一愣:“莫大侠,当真?”
“怎么?天衍宗与天衡门的关系你不管了?”沈意不以为然地调侃道。这些所谓的正派人士,大多都明哲保身,道貌岸然。
“你少说两句。”霍如撇嘴小声说道。
这沈意真的是,关键时刻干嘛老拖她后腿。
怕计划有变,霍如立刻对着云吉撒娇道:“娘,莫大侠英雄气概,路见不平,再加之武功了得,最适合不过。他既然愿意帮忙,咱们就不推辞了吧?”
云吉抬眼看了看莫迟。
莫迟早年的武功都是她教的,她心里有数,他的武功虽然不算顶级,但对付天衡门的一个弟子,足够了。
想到这里,云吉点点头道:“如儿说的有理。莫迟,你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剑——‘断水’找不到,霍祥的罪就洗不清。”
莫迟赶紧抱拳领命,满眼的兴奋。自从出了内门后,他再也没有机会得到宗主的肯定了。
这幕落在霍如眼里却是另一番光景,心里酸酸的。
爹呀。霍如在心里想着,为了救你,女儿也是没别的法子了。这绿帽,你先戴着,等出来后,自己想法子摘下来。
“好,那就这么定了。”她最后拍板,“吹灯,睡觉!”
*
杜府深夜寂静,唯有角楼偶尔传来巡夜弟子压低的咳声。
一道人影翻墙而入,轻若无声。霍祥着一身黑衣,匍匐在屋檐下,眼神比夜色还冷。
他已经潜进来一炷香了,摸清了大致的布局——这几日借住在杜府的武林人中,天衡门弟子共四人,分住东南两院。
一个时辰前,他躲开衙门的眼线,假借夜巡之名潜入停尸房,看过秦铁匠的尸身:伤口从左胸斜穿,洞口圆润而深,创口干净利落,一击毙命。
他心中便已有七八成把握——这是“断水”的伤。
那把传说中专破重甲、寒光四射的兵器,五十年前便已失踪。
可眼前的创口却没有半分铁锈之蚀,反而锋锐如新,说明这并非旧物,而是“重铸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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