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秋纹的话,碧痕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喜道:“是了,姑娘们的话,二爷一向是最肯听的。”
秋纹点点头,麝月却皱眉道:“使不得,若是这会子去请姑娘们,也没个正经藉口,到底不像,各人屋里的媳妇老婆子们又多,到时被她们听去只言片语的、再传了出去,那起子小人又要编排二爷的不是了。况且……”
麝月担忧地看了宝玉一眼,续道:“今日也不知道到底为着什么,姑娘们便是来了,要劝也无从劝起,又多搭上几个人担心,何苦来的。”
碧痕咬唇想了想,道:“有了!咱们这里与潇湘馆最近,林姑娘的为人,咱们是知道的,她一向又有主意、又有担当,且又是最大度随和的一个人,潇湘馆的人也难得是不爱多嘴的,不若就单请了她来罢,好歹多个人商量。咦,晴雯方才不是去潇湘馆还东西了?她还没回来,潇湘馆一定也还未关门的,此时去请,也不至于太仓促。”
袭人敛了敛心神,将帕子在脸上按了按,平静地道:“林姑娘是亲戚,作甚么管咱们这里的事?如今这样,咱们还是去回太太罢。”
秋纹忙道:“好姐姐,再劝劝罢,二爷这也哭了有一会子了,凭他有什么委屈,也该有个尽头的,以往也有闹别扭的时候儿,也闹不多久,再等等、说不准就好了呢。这会子冷不丁地去回太太,说什么呢!回来太太问起来,好歹不论,又要摊派咱们几个人的不是了。”
袭人看一眼地上烂泥一般的宝玉,毅然道:“这会子怕事、不去回话,若等闹得更厉害了再去回,更是我们的不是了,还是早有个决断的好。想那些也没用,先把话往太太跟前儿说清楚,剩下的事,但凭太太做主罢。”
麝月和碧痕听了,以为袭人说得有道理,回了太太,大家虽要受罚,却到底有太太做主,这的确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了,她们心下凝重,一时都垂下眼睛去。
秋纹见她们都是这个意思,忙跪前两步,凑在宝玉耳边道:“二爷、我的好二爷,你素日是最疼我们的,不肯让我们受累、受埋怨,今日是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是哪处不囫囵、不熨帖,又或是想要什么顽、什么吃,都讲了出来罢,我们尽力也去办一办。何苦像这样憋在心里,这样一个哭法儿,多早晚要哭出病来,大家心疼!二爷你听呐,如今她们要去回太太了,太太听了必要生气,到时咱们这屋里谁也讨不着好儿去,二爷就忍心!”
宝玉却已自哭得气噎喉干,一并连声音也无,只在那里干抽气儿,只有眼泪无声地向外涌着,他这样形容,哪里还顾得旁边的人说什么。
秋纹叹了口气,向麝月等摇了摇头,一面摸着宝玉的后背已尽数汗湿了,忙又将地上的被子裹了裹,又怕他再厥过去,拿手一下一下地替他顺着气。
麝月见状,决心道:“好,我去回话!”
碧痕担忧道:“你自己去,见了太太说什么呢,我同你一道儿去罢,还是两个人好,多少有个照应。”
袭人将脸上的泪揩了,一面又重抿了头发、整好了衣襟,沉声道:“这事缘起在我,你们说不明白因果,白惹得太太生气,还是我去说。你们在这里千万看紧了他才是要紧,若能劝得动,好歹送他到床上躺着,睡上一觉,只怕还稳当些。”
麝月等点头答应了,袭人又嘱咐了几句话,这便赶着要出去,刚走到院子里,却听院门响动,竟是外头有人叩门。
小丫头佳蕙记得碧痕的吩咐,并不开门,答道:“今日天晚了,二爷已歇下了,先请回罢,有什么事,明儿再说不迟。”
若是寻常时候,听了这几句话,来人也该识趣地走了,可外头的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门又被重重叩了叩,有婆子的声音高声道:“大胆的丫头们,还不开门,让太太等着呢。”
末一句话把佳蕙吓得不轻,她壮着胆子打从门缝里向外张了一张,只见外头站了一地的人,大小丫头媳妇婆子形容整肃、都提着灯笼,把门前照得白昼一般,中间簇拥着一个满头珠翠、雍容严肃的贵妇人,可不正是王夫人!
佳蕙有心要进屋里去报信儿,又实在不敢让太太等着,手忙脚乱地将门闩下了,打开门,挤着笑揖了个万福,道:“太太安。”
方才叫门的婆子上下打量佳蕙一回,冷哼一声,道:“才吃了饭多一会子,这么急着把大门也关了,半天又叫不开,不是心虚是什么,不是我说,你们这些蹄子也该收敛些儿,就是有了你们这些东西,让老太太、太太白操了多少心。”
佳蕙忙退在一边,垂头道:“老刘奶奶教训得是,这些教诲,咱们一向是记在心里的,不敢就胡闹。如今天黑得早,二爷不出门的时候,晚上关门便也早些,又安静、又放心。”
王夫人瞥她一眼,冷笑道:“是张会说话的嘴,真有这样的心,我们就阿弥陀佛了。”说着向前一点头,马上有两个婆子开路,王夫人扶着金钏儿的手,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到院子里。
袭人也吃了一惊,自前头宝玉的伤养得大好了之后,王夫人是绝少再进园子来的,今日怎么来得这样突然,忙从台阶上下来迎着,一面道:“太太。”
王夫人审视着怡红院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眉头轻轻拧着,待看见袭人,脸色才稍微和缓几分,道:“带我去看宝玉。”
袭人知道这时再多说什么也没用,况且自己本来也是要去回太太的,如今虽是仓促了些,到底也是殊途同归,便在前引路。
王夫人让其余人都等在院里,只带了金钏儿入宝玉卧房来。
方才她听见有人报告说宝玉在怡红院闹起来了,本来不想管,还以为这孩子又是为些小事同丫头拌嘴,不多时就又好了,可那人说得郑重,做娘的到底不放心,这才进来看一看。
谁知进了里屋竟然看见这样一幅场景——
宝玉裹着个被子躺在地下哭,旁边丫头们或跪、或哭、或劝,简直不成体统、乌烟瘴气、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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