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通身白煞煞的怪物躺在黏湿润的土地上,他的周身一片黑暗寂静,身下流了好多血,血水浸湿泥土。
忽然这怪物一阵颤动,鼓涨的腹部不断挛缩,怪物萎缩的四肢徒劳地扑腾,仿佛这样抓住什么能减轻一些痛苦似的。
可惜,他连移动都做不到。
钟乳石滴下的水珠在地上落下啪嗒的声响,这臃肿的怪物的嘴里呼出粗喘般的气流,僵直了似的,挺着不动了。
这怪物绿豆大的眼睛死寂地盯着虚空中的一个点,灰暗得像是死物。
不多时,怪物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他浑身剧烈抽动起来,有东西在他肚子里撕咬他的肉。
黑红的血水顺着腿间蜿蜒流下。
青青红红的孩童脑袋裹着粘腻的胎膜慢慢滑出。
尖尖的小脑袋,窄窄的肩膀,四肢孱弱,初生的孩子眼皮还没有睁开,浑身都是湿哒哒的羊水。
脑袋上没几根毛,紧闭的小嘴上却沾着血。
青紫交加的脐带像是一条坚实的绳,将两人牢牢绑在一起。
婴儿张开稚嫩的小嘴,忽然石破惊天地啼哭起来,气流进入他/她的胸肺,四周陌生又冰冷,婴儿感到一股巨大的恐惧,奋力挥舞四肢想要回到温暖湿润的地方去。
可是他/她甚至不会爬,无用的肢体像是畸形的肉瘤,徒劳地在母亲麻木静止的双/腿/间滚动半个身体。
婴儿的脸剐蹭到粗糙混着泥土的石块,本就发紫的脸庞更加丑陋了。
婴儿大张着贪婪的小嘴,不知道嚎叫了多久,直叫得让人肝肠寸寸断。
他/她终于累了,青着一张小脸不安稳地睡过去。
大怪物恢复了一些力气,细簌抖动,慢慢将自己笨重的身体往后拖,脐带同时被拖动,缺乏安全感的婴儿嘤咛着醒来,再次害怕地发出哭泣的声音。
他/她终于落入一个安心的怀抱,饥饿的本能控制他/她在母亲的身上寻找食物,小嘴含住乳/头,尖尖的牙齿嵌入肉中,小怪物饥渴地吮吸奶水和美味的人血。
小怪物把整个脑袋都挤在母亲双乳间,终于安分了。
他/她的小脸上露出一抹餍足,嘴边洇着一圈奶沫和血沫。
大怪物艰难地抱着小怪物挪动到一边石壁旁,将沉重的脑袋贴在石壁上,顺着微弱的旋律轻轻摇晃婴儿。
婴儿张大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想要看清自己的母亲,可是太黑了,一丝光线都没有,他/她看不清。
……
永恒的黑暗,令人窒息的寂静。
岳弼川猛地睁开眼,冰冷的金属触感从身下传来,恍然间以为自己回到了那噩梦般恐怖的地下。
“开机。”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在头顶响起。
他的眼皮被强制不由自主地张开。刺目的白光让他瞳孔收缩。一个身材颀长、银白色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俊美男人,穿着剪裁完美的深色长袍,正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
殷九序愉悦地张开怀抱:“岳大哥,欢迎回家。”
岳弼川凝神感知着这具躯体。身体各项机能都完好如初。
这感觉真是奇妙。在这个由冰冷金属构筑的世界里,他仿佛脱胎换骨,变成了某种真正无坚不摧的存在,纵使从万丈高空跳下可以毫发无伤、完好无损,即便是被足以穿金裂石的子弹正面射击,也能如微风拂过般仿佛无事发生。
岳弼川站起来,向殷九序走近,殷九序却依旧气定神闲,两手优雅地摊开,脸上挂着从容不迫的微笑。
两只机械手臂泛着冷光,仿佛丝毫不容拒绝.。
岳弼川的眉头皱了皱,下意识地低头,他的怀里此刻空空荡荡,那份沉甸甸的牵挂与重量消失了。他猛地伸出一只手,冰冷有力的五指如同铁箍般攥住殷九序纤细而脆弱的脖子。
他清晰地感到对方温热的动脉血管,在他手心中剧烈地、重重地一下又一下搏动。
似乎轻轻一捏便可以捏碎。
喉间被扼,殷九序微微一挑眉,倒也不挣扎。
岳弼川眼神一厉,手掌骤然收紧。殷九序顿时呼吸一窒,咳嗽起来,原本白皙如玉的面色迅速显现出不自然的绯红。
岳弼川用力将殷九序推倒在地上,殷九序脖子上霎时间出现深深的五指印,他半张脸被掼到地上,再抬起来红了一大片。
殷九序这间奢华到极致的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如同画框,俯瞰着脚下蝼蚁般蠕动的整个城市。
光可鉴人的高级办公桌旁边,醒目地摆了一张巨大的玻璃展示柜。柜内,一个形态诡异、巨大的、圆滚滚、白煞煞的怪物如同沉睡的标本般泡在幽绿色的液体里,身上插满了粗细不一的管子,看上去和旁边静慈女皇的那具标本样子差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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