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除了给本宫惹祸还会做什么?”
长春宫内,烛光暗淡。
萧回跪在陈昀面前,他低着头,右手悄悄伸到左袖口,挠胳膊上的疤痕。他一言不发,而萧锦站在陈昀的身后,用冷漠的目光打量萧回。
陈昀斜眼瞪他:“你手下的人都是一群废物吗!连这几个人都拦不住!”
萧回僵硬地回答:“母后,儿臣知错了。”
“潼裕到上京三千里,愣是拦不住这三个人。”陈昀咬牙切齿地说,“那么多钱那么多精力投进去,结果养出来一帮废物吗?”
萧回:“儿臣知错了。”
陈昀恨铁不成钢:“这么多年,本宫交给你的事,你什么时候办好过?非要本宫把饭喂你嘴里才行!拖到了上京,拖到了他们冲到乔竹心面前,你的人才肯动手吗?”
萧回:“儿臣知错了。”
陈昀反问:“知错?本宫看,你可是明知故犯!那可都是死士,就这三个人,能拖到让他们进京?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在乔竹心面前动手,好让陛下知道,本宫的所作所为!”
萧回耷拉着脑袋,这回连错都不认了。
萧锦说:“母后,怨不得二哥,一定是因为死士无能。”
“开什么玩笑!”陈昀盯着萧回,“本宫养了你二十多年,难道不知道你有多大能耐?叶崇能进宫,不是意外,是你故意的。”
萧回沉默。
陈昀低吼道:“回答本宫,是不是?”
萧回仍答:“儿臣知错了。”
陈昀又给他一巴掌,指着他鼻子骂:“事情落到今日这个局面,都是因为你不听话!”
萧回抿着嘴,像一块木头似的。
萧锦急道:“母后息怒!”
陈昀:“为何要派人去盐场?还拿着火铳,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屹王殿下发现了西北有人贩私盐吗?”
“母后的人当街抓壮丁,还敢杀乔竹心的人,这事迟早得传父皇耳朵里。”萧回说,“儿臣只是为了自保。”
陈昀甩了他一巴掌。
萧回脑袋嗡嗡的,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怎么还要挨打,怎么有挨不完的打?
萧锦赶紧给她跪下来,说:“母后息怒!”
“你永远都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陈昀戳他的脑门,修长的指甲扎得萧回骨头疼,“本宫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
萧回说:“母后不是为了儿臣,而是要儿臣做你的傀儡。”
陈昀又给他一巴掌。
“二哥,别再说了!”萧锦小声说。
萧回嘴角渗出血,说:“儿臣对那个位置,没有任何期待。倒是母后,有父皇的宠爱还不满足,还想要当太后。”
陈昀眯起了眼睛,发话道:“锦儿,拿本宫的戒尺来。”
萧锦求道:“母后!”
“取来!”陈后回头瞪了她一眼。
萧锦怕得很,赶紧把戒尺呈给了陈昀。这把戒尺是紫檀木的,极其坚硬,打在身上就像被铁片刮肉一样疼。
萧回撸起袖子,露出手肘内侧,闭上了眼睛,身体不自觉地发抖。
风搅动,戒尺比他想象得来得更快。
“啪”地一声巨响,他的手肘瞬间变红,火辣辣得像被火烧似的。
萧回垂得脑袋,他不敢看陈昀凶神恶煞的眼睛。他应该早就习惯才对,可是今年他二十一岁了,还跪在这,还要像个罪犯一样挨打,他就觉得难过,特别特别难过。
他想逃,或者,干脆被陈昀打死好了。
“我们不该这样。”萧回说,“卖官,走私,屯兵……样样拉出来都是死罪。”
陈昀用戒尺指他的鼻子:“你怕什么?无论是前朝还是晦朔司,都有我们的人。”
萧回绝望地说:“父皇什么都知道,父皇绝对什么都知道!母后这么做,只是自取灭亡!”
“烂泥扶不上墙!”陈昀捂着自己的胸口,骂道,“我为你筹谋二十二年,整整二十二年!我在你身上费了多少精力?结果你,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萧回说:“我不想像个蛐蛐一样,被人挑弄着,跟同类斗来斗去。母后,老老实实做个闲王不好吗?为何一定要争皇位,一定要杀个你死我活呢?”
陈昀怒道:“本宫都是为了你好!”
“我不需要!”萧回抬高了声音说,“从小到大你都是这句话,你可曾问过我,你给我的东西我到底想不想要!”
陈昀又给了他一戒尺。
萧回捂着胳膊,压抑着所有情绪,说:“我疼。”
“没有本宫为你争,你都活不到现在!”
萧回哽咽道:“母后,我疼。”
“狼心狗肺!你若是有老大一半努力,本宫何至于此?!”
萧回哭着说:“母后,我疼!”
“从小你就不用功,开蒙比老大晚就算了,脑子迟钝还不用功!练骑||射,也比不过人家。若不是本宫帮陛下处理了景怡,何来今日的后位,你又如何能从庶出变嫡出,一个庶子,别说老大了,你连那个方人的老三都比不上!”
萧回皱紧了眉头:“我说,我疼……”
陈昀自顾自地骂:“脑子迟钝就算了,还不听话,本宫要你往前走,路都帮你铺好了,你不愿意走,本宫就让人抬着你往前走,可你偏要故意搞砸一切,故意让本宫,一次次,因为你寒心!”
萧回却问:“你到底是不是我母后?”
陈昀终于止住了骂,她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萧回。
长春宫陷入了怪异的沉默,好像有一只鬼,躲在暗处观察所有人。
良久,陈昀才问:“你为何……问这样的问题?有人在你跟前嚼舌根吗?”
萧回抬头看她:“母后为何心虚了?”
陈昀感觉被他耍了:“别人嚼舌根你就信?本宫有多爱你,你感受不到吗?”
萧回讽刺地笑了。
萧锦看向陈昀的后背,她在这沉默之中品味到了异样的感情。像一根幼芽,萌发、滋生。
萧回说:“从小到大,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听从母后的安排。我该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要听母后的,就连娶王妃,都要娶母后喜欢的,母后从未问过我喜欢什么。可为人父母,不应该会在乎孩子的喜好吗?”
萧锦:“二哥!别说了。”
陈昀别过了头,与其说是羞愧,说是失望更合适。
萧回:“萧锦虽是公主,但母后至少知道她爱吃冰酥酪,不能吃蟹,不然会长疹子。她不愿意嫁人,你便劝父皇不要给她指婚。可为何到了我这,你只会关注我比萧沃差多少,其他的一概不关心!”
陈昀侧眼盯着萧回。
萧锦劝萧回:“二哥,给母后认个错吧。”
“你何曾有一刻,真正将我当做是你的孩子!”萧回低吼,“我不过是你的一条狗!”
萧锦抓住萧回的衣角,恳求:“二哥,千万别再说了!”
“如果不能做个母亲,”萧回留下一行泪,“那就请你做个人,也请把我,当做一个……人。”
陈昀牙咬得咯咯响。
萧锦抱着他的手,用自己的脸颊贴上他的手背:“二哥,求你,认错吧,不要再气母后了,求你……”
“好,好,二哥答应你。”萧回一手抱住萧锦的后脑,像安抚孩子一样抚摸她,转眸直视陈昀的眼睛,“从现在开始,儿臣什么都听母后的。”
陈昀失望地摇头。
“母后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儿臣便帮母后。母亲要造反,儿臣便帮母亲杀了父皇。”萧回站起来,“儿臣……告退。”
萧回真的走了,甩下一堆大逆不道的话,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陈昀像被雷劈了似的僵在那。
“母后,”萧锦爬向陈昀,抓住她的衣袖,“二哥肯定失心疯了,母后千万别往心里去。”
“他居然说本宫心里没他。”
萧锦说:“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吹了阴风,故意挑拨二哥跟母后的关系——”
啪!
陈昀也给了萧锦一个巴掌。
萧锦立马给她跪了下来:“母后!儿臣不止做错了什么……”
“别乱嚼舌根,”陈昀剜了她一眼,“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萧锦捂着自己的脸,小声说:“是……”
“她比你更像本宫的孩子。”陈昀白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萧锦腮边火辣辣的,她捂着脸离开长春宫,表情呆滞得像一具尸体。她沿着长长的暗淡的宫道,漫无目的地走,最后漂到了宫墙上。
月光洒在地上,往远看,上京城又被笼在了白蒙蒙的烟霭中。整个皇宫,就像一个大囚笼,四野都是烟霭,四野都是白茫茫一片,只有高墙之内,魑魅魍魉的面孔是清晰的。这烂地方,日日夜夜百鬼出行,骇得人不敢闭上眼,不敢睡着觉。
最后她站在离月亮最近的地方,愤恨地盯着夜空。
“皇宫的天就没亮过。”
萧锦微微回过头,看见萧回也站在城墙上,她问:“二哥也会讨厌皇宫吗?”
“亲人不像亲人,仇人又不像仇人。”萧回咬着牙,“这皇宫,把人逼成了鬼。”
萧锦说:“母后为了二哥的前途费尽心机,却从不会这样对我。”
萧回问:“你也想被戒尺打得体无完肤?”
萧锦松开手,露出自己被扇红的脸颊。
萧回看见她被打,竟笑了出来:“原来你也会挨打。”
萧锦愤恨地问:“你什么意思?”
萧回笑道:“我以为你只会在我挨打挨骂的时候卖乖呢。”
萧锦问:“我们同病相怜,为何要互相为难?”
“不,我们不一样。”萧回对她说,“我这一生都被人逼着活着,而你至少可以选择。”
萧锦问:“选什么?选哪个纨绔嫁了,然后在后院里,压抑一辈子吗?”
萧回问:“那你想要什么?”
萧锦别过头:“我想要的,永远都得不到。”
萧回低头看自己的脚,月亮在他身后,好像心里所有阴暗的想法都被抛到了脑后。
萧回小声说:“我也是。”
萧锦:“我说了,我们同病相怜。”
萧回瞪着她的脖颈,说:“今日在长春宫,我并非空穴来风。”
萧锦马上就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是什么:“二哥?你……知道了什么?”
萧回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竹筒,递给萧锦。
萧锦接过,拆开,顿时变了脸色:“二哥,这是……这怎么……这绝对不是真的。”
“东窗事发之前,我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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