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八,宜酬神、嫁娶。
刚下过一场油润的春雨,礼部的红墙外落满了杏花。
曙色朦胧中,礼部的贡院外就已经挤挤攘攘站满了人,站在最里面的不是考生,而是当今上郡民间赌局的各大庄家。
如今盛行赌榜,喧哗如市的人群中,除了考生,就是他们最紧张了,除此之外还有进士团、捉婿人……如此喧腾热闹之间,将唱名报榜的官吏们都衬成了弱势的一方。
看到这阵势,钟家被安排来看榜的那三个下人都面有畏惧,他们都是第一次来看榜,若不是想着赏钱,绝不会往里面挤一步。
挤嚷之间看到站在彩棚外的一众官绅富商,个个都是严阵以待,可怖的是还有手上拿彩绸、麻绳的,看他们那虎视眈眈的样子,只怕瞧上了谁就要上前将人绑了去。
于是几人都为没有亲自前来看榜的钟令感到庆幸,还想着往里面挤几步,忽然人群整肃起来,榜单贴上了!
礼部的两位吏员也开始了高声唱榜!
“第九百二十四号,中州!”
“中了中了!我家郎君中了!”一个中年人欢呼出声,当下挤出人群往外跑,如今只是一个唱号,还要中榜者拿着家状与凭证等到贡院对号,以验明身份,那时才会告知中榜者具体名次。
钟家几个三人听得一激灵,又赶紧在榜单上寻找钟令的号次,“六百四十号,六百四十号,六百……找到了,六百四十号,沧州,在这里!中了中了,十五郎中了!”
三人欢欣鼓舞地从人群里挤出来,在一排彩棚里寻找钟家的,路过那些在彩棚下捉婿的,又吓得噤若寒蝉,十五郎可是专门交代了,不许在外面透露了他的身份,他是有婚约在身的。
“中了中了,二夫人,十五郎中了!”三人还没走进彩棚,就看到了二夫人等候在外,立刻就喊了起来。
二夫人大喜过望,“赏,看赏!快进去告诉十五郎。”
不需她吩咐,她身边一个小丫头一听到声音就跑得没了影。
“十五郎,中了!”
钟令坐在棚里早就听见了外面的话,此时便对着跑来自己跟前的小婢轻轻笑了笑。
说不紧张是假话,然而听到喜报的这一刻,在欣喜之余,她又生出股本该如此的念头。
她扶着椅背起身,对着报喜的小婢掏了掏衣袖,良久,小婢期待的眼神都黯淡下去了,她还没掏出赏钱来。
“看赏看赏!芸香你过来,娘子给你赏钱。”棚中还坐着其他人,一个小娘子当即笑着叫小婢过来。
钟令释然一笑,“我……我方才有些呆愣了,芸香,你来,给你金豆子买新衣穿!”
芸香看她从腰间的香囊里取出一枚金豆子来放在自己掌心,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多谢郎君!”
钟家几位小娘子当下也娇笑着朝她要金豆子,一个个黄鹂鸟一样围着她撒娇,左一声“进士老爷”,右一声“状元探花”,叫她痛痛快快地分完了一包金豆子。
二夫人进来了看到这场景,也是喜极而泣,嗔骂着叫娘子们都先散开,叫钟令带着人先去礼部对号。
钟令亦有此想,带着两个身强力壮的武仆一路到了礼部贡院,此时对号处已经排满了人,站在她前面的是个留着胡须的男子,满身的儒生气息,还志得意满地摇着一柄羽扇,身侧有美婢书童在打伞逢迎。
“所谓‘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白乐天之春风,也叫我家郎君逢上了。”
钟令闻言还有些诧异,瞧这人都一把胡须了,竟才二十七岁?
等听到人家开口,才发现果然是个年轻人。
“此话休要再提,那沧州学宫和南州学子中,多有少年之辈,我如何与之相比啊。”
那书童又谄媚一笑,“甘罗难得,读书又不是……额……读书也是,总之是恭喜郎君了。”
那男子因他话语凝塞,顺着他的目光往后面转了转,便发现了钟令。
于是微笑点头后便回转过去,看着小厮的眼神又气又急,真是胡乱拍马,后头那人看着不知比自己年轻了几岁,这些话被他听见了,说不定回去就要跟亲朋笑话的。
小厮也没想到自己拍个马屁还没拍对地方,对着自家郎君羞窘的脸色心虚地低下了头,知道有少年英才,没想到这么巧,偏偏排在了自家郎君后面。
终于进了对号所,那蓄须男子便逃一般地往最里面的小吏那里去,终于是逃离了那尴尬的气氛。
轮到钟令对号时,验完家状笔迹,核对的小吏便道:“六百四十号,沧州,钟令,核验无误,会试第八名,收好了,这是你的廷试劄。”
钟令接过廷试劄,一时间没有迈动步子,第八名,我第八名!
第八名!第八名竟是如此少年?对号所中其他听到小吏声音的人都将视线投了过来。
钟令注意到内中变化,当下垂头遮了面容,出了门就匆匆往往彩棚里去。
一进去,才发现钟信也从衙门里赶了过来,她疑惑道:“叔公怎么……”
“刑部与礼部离得不远,方才一听到报喜我就赶过来了,如何?第几名?”
钟令才要开口,二夫人便拦道:“莫要声张,此事只叫父亲一人知晓就是了。”
说罢就将棚子里的郎君娘子们都叫到了一旁,钟令讶异于她的谨慎,一想也觉得有必要,于是对钟信低声道:“叔公,我是第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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