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啼默默后退几步。
他现在对今浅是否清醒感到怀疑。
或许是看出他心里的踟蹰,今浅顿了顿,起身。
断锋的刀宛若银星流转,几乎是眨眼间,一道寒芒一闪而过,刀刃便和刀身一分为二。
刀刃“哐当”一声,掉到地上,旋转几圈,落在今浅的脚边。
她随便一踢,那片刀刃便旋转着离去。
银白色的光芒在闻啼无神的眼睛里一闪而过。
他微怔,停下后退的脚步。
他们无法用任何语言交流,更不必说证明自己的“清醒”。
而今浅为了证明自己的“清醒”,借着身后看不见的空气墙,折断了这把刀刃。
没有刀刃的刀,相当于一块没用的废铁。对于普通人而言,刀没了还有赤手空拳,殊死一搏也不是没有机会。
可今浅只有右手。
除了这把刀以外,她根本没有防身的武器。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证明。
这几乎是在以“赌”之名,将性命交付给一个清醒状态未知的同伴。
她就不怕他现在不是清醒的,趁机伤害她吗?
“你疯了吗?”闻啼失声喊出,他瞳孔地震,猛然抬头。
眼前这个全身缠满红色纹路的人神情淡漠,仿佛自己刚才托付给闻啼的并非是和性命挂钩的信任,而只是一个随便的玩笑般的承诺。
今浅的目光很冷静,没有一点起伏和变化。
闻啼在刚才和她交战中,已经见到了无数次。
闻啼皱眉,视线流连在她的脸上。
他想从今浅脸上看出丝毫的情感,譬如,戏弄,算计,或者其它什么,至少能让他判断眼前的行动是发自内心的证明还是勾心斗角的陷阱。
——可惜,闻啼无功而返。
他们身上的红色纹路,不仅隔绝了彼此之间的言语,还隔绝了彼此的神情。
今浅只安静垂眸,等待闻啼的反应。
闻啼收回目光,神情复杂。
余光中,闻啼看见倒在一旁的张婷婷和黄霑动了动手指。
刚刚被自己打晕的两人,现在已经“清醒”了。
那两人的眼睛并没有睁开,身上的红色纹路亮了一瞬。
闻啼和今浅对峙的时间太长,又没有见血。
教室着急了,便主动操控两个晕倒的人,推动他们的自相残杀。
“今浅,快走!”闻啼急声说。
今浅没有反应,只是看着他。
闻啼有些着急。那两个已经昏倒的人已经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爬起来,像是僵尸。
可是他说出的话今浅听不见,那两位又站在了今浅的视线盲区。
“嗬……嗬……”两人嘴里发出诡异的声音,缓缓爬行。
闻啼连忙上前咬住她的裤脚,想让她离开。
然而今浅却歪头,像是疑惑,甚至伸出自己的手臂,到他的嘴边。
这个人,不会以为自己是想咬她吧?!
闻啼气急败坏,余光中看见那道银色的锋芒。
那把断裂的刀刃,正躺在墙角,就像陷入了沉睡之中。
闻啼一咬牙,顾不上什么,以最快的速度跑向这片刀刃,叼起它,再迅速跑回来。
闻啼将刀轻轻放在今浅脚边,接着后退几步,端坐在地,抬头看向今浅。
他没说话,但意图很明显。
——既然,你都表示出放弃伤害我的决心,那么,我就把这个能伤害我的机会,再放到你的手上。
这个世界充满猜疑、背叛和忌惮。
但我们是同伴,我们能放心把自己的性命交付给彼此。
因此,任何手段都不能斩断我们的羁绊。
闻啼附身在丧尸猫上,红色的纹路已经遍布他无神的眼眶之中。
但不知是不是今浅的错觉,她只觉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是天上的星星。
今浅目睹了闻啼的全部行动,自然是能读懂闻啼的意图。
她俯身,指尖搭在这片刀刃上,没有急着捡起来,而是轻轻地婆娑,像是在尝试感受刀刃的材质。
平滑的金属质感,明明刚才落到地上的时候,还只是一根藤蔓。
今浅轻描淡写地分析,目光却落在闻啼身上。
闻啼面上依旧布满了狰狞的红色纹路,但他表现出的肢体动作有些着急,像是在催促她赶紧离开。
今浅突然笑了一下。
早在身后那两位醒来的时候,她就是注意到她们都动静。
但今浅迟迟未动,一是因为,让那两人暂时不能动弹并不困难。更不用说,她还有【名刀】和背包里的【图鉴】两张底牌。
至于二,今浅承认自己有些恶趣味,她只不过是想看看,闻啼会有什么反应。
没想到会有意外之喜。
“做这种动作的闻啼,真的很像在缠着主人玩巡回球的狗狗呀。”今浅心里轻松,她拾起那片刀刃,轻笑一声,说,“而且,这么容易相信别人,怪不得会被那个假道士骗了一大笔钱。”
只是,现在的闻啼也听不见她说的话,不能看见闻啼此刻的表情,今浅有些遗憾。
她起身,刀的两块碎片早在两者接触到时候,就像是涂上一层无形的胶水,自动合一。
教室会不留余力地满足任何符合自相残杀的条件。
因为,这间教室的宗旨就是:除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是对手,竞争者……他们唯独不是同伴,或者朋友。
再结合刚才做的题目,今浅若有所思。
它在诱导在场的所有人,成为只考虑自己利益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可为什么呢?
今浅感觉自己隐隐已经抓到了很多的灵感,但还差一条脉络,将这些零散的珠子串起来。
闻啼已经不会攻击自己了。剩下两人就可以交给他来处理。
那么现在的重中之重,便是,如何离开这间教室里。
“嗖——”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破空声。
今浅转头,是一双带着鲜红纹路的手,张婷婷的,朝今浅袭来。
今浅侧身躲闪,灵活地躲避凑上前来的张婷婷。
她后退几步,没有攻击,一直防守。
今浅趁乱,脚下一个酿跄。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道灰色的影子窜到她的面前。
他们无需多言,闻啼自动帮她挡住了如雨点般的功势。
两人被他激怒,倒也顾不上今浅,径直朝闻啼进攻。
闻啼比她下手要有分寸,今浅并不担心。
她环顾四周,正想找找线索时,突然听见了头顶有什么沙沙作响的声音。
今浅抬头。
是那棵人树。
人树的横截面正在生长,可又因为头顶那堵看不见的墙的强压,导致它就像一锅煮沸的粥,绿色的汁液不断地翻涌。
“咔——嚓——”
细微到不能再细微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道若有若无的哀嚎,那棵人树又断了一截。
多出的那部分缓缓下滑,无力倒塌在地。
头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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