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失远迎!”说话的人穿着一身难看的衣裳,青红配色,极不和谐。
他手上拿着小锄头,正蹲在地上给菜地除草。
院门口,一个黑布覆面的男人走了进来。
“大名鼎鼎的皮先生莅临寒舍令在下深感荣幸。家中简陋,还望先生海涵。”
皮先生走到檐廊下的桌子前,“雨前龙井,门主有心了。”
“先生亲临,怎可不备下好茶招待?”罗刹门门主仍旧在料理他种的那些菜,“只是先生似乎不太不太看重在下。既已现身,又何必覆面。”
他转过身,将锄头和其他工具放在一块。
“并非如此。”皮先生说:“皮易画,骨却难雕。在下一生画了无数张皮,却无法为自己雕琢出一副完美的面容。不以黑布覆面,难不成要门主看见鄙人这丑陋的样貌?”
“堂堂罗刹门门主,平日就住在小巷里种菜。”皮先生端着茶水闻了闻,“好不闲逸。”
“自然比不过先生。”罗刹门门主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您的门下闹出好大的动静。这不,前不久才从我家门口路过,乌泱泱的一片,吓得我拴在门口的那条狗跟着汪汪地叫。”
“孩子们不懂事,有些闹过了头。”
“闹过了头?”罗刹门门主也闻了一口茶香,茶香沁人心脾。“您的部下可是闯进了霭留居,将金饕罗刹关在地牢里的犯人劫走了。”
“犯人?”皮先生低笑一声,“金饕罗刹是何时当上了官差?随随便便就能将别人定义成罪犯?那孩子迷了路,不小心闯进了霭留居,正巧碰见了失踪多年的好友,二人一块开开心心的回了家。只是这回家路上撞到了几块石子,随手整了整路。”
皮先生反问道:“门主所说的劫狱是何意思?”
“哈哈哈哈。先生真是巧言善辩啊!”罗刹门门主饮了一口茶,“孩子回家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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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绫喝了一大碗甜汤,强行压下嘴里浓烈的中药味。
“呦。金饕罗刹的地牢不是号称密不透风吗?苍蝇怎么结伴飞出去了?”
孟枕云撇了眼坐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扶绫。
“那几刀怎么没砍死你。”
“这话说的。男人真是不可靠。”扶绫低下头,轻抚眼下不存在的泪水,配上那虚弱的面容,还真有几分凄婉。“求娶不成,就用这般刻薄的言语来伤我的心。”
“求娶?”
段悯之的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个遍。
扶绫演上头了,忘了段家兄妹还在这。
她岔开话题,问:“青阳宗那边怎么样了?”
段聿之答:“盘龙教和紫婓观全军覆没,青阳宗的弟子被提前支开,因此没有伤亡。现场少了五具尸体,晨未歇也在其中。”
“晨未歇。”扶绫念叨着这个名字,“领头羊不止一只啊。”
她问:“青阳宗无一人伤亡?也没有失窃之类的事情?”
段聿之回:“没有。”
有些古怪。
不是扶绫盼着青阳宗出事,只是几家皆有伤亡,唯独青阳宗毫发无伤,这事换做是谁都会有所疑心。
总不能是那两个内鬼在青阳宗吃吃喝喝那么多天,不好意思对人家下手吧?
闻不予走进门,“青阳宗的事柳宗主自有定夺,你先养好身子吧。”
“这你不用担心。那点毒药弄不死我。”扶绫有些忧心,“倒是那个鸿生,他不一定能死成。”
扶绫制毒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副近乎百毒不侵的身体,今天这一遭竟然能被毒到,皮先生那头肯定有一个极其厉害的毒师。
要是他们跑得快点,那鸿生没准真能活下来。
闻不予说:“司小姐派人来传话,你要找的那本书的作者找到了,现在正在回望州的路上。”
段悯之问:“《罗桥梦》的作者?”
扶绫答:“正是。之前就在猜那作者与鸿生之间是不是有些关联,所以才麻烦司淳一帮我查查。结果这人才听见风声,就赶忙逃跑了。”
“你恐怕要失望了。”
闻不予把司淳一查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那作者确实和鸿生有些关系。
他母亲是乔家的奶娘,他和鸿生出生时间只差了半月。
在他年少时,他母亲时常会将一些鸿生用不着的东西带回家给他用,还要同他说些与鸿生有关的事情,学着老爷夫人教育鸿生的样子教导他。
他的眼前总有一面镜子。
镜子里是家境优渥,父母双全、长相俊秀的鸿生,有最好的先生教导功课,有丫鬟伺候生活。
而镜子外头那个家境贫寒,靠着母亲在别家做工生活的人,每日穿着简朴的衣衫,靠着老爷夫人的怜悯才能在少爷上课时旁听。
科举连连失利,此生翻身无望,这辈子都要活在鸿生的阴影之下。
于是,悲愤之下他写下了《罗桥梦》,将自己幻想成故事里的主人公,靠着自己打破这可悲的命运,成为了人人敬仰的英雄。
更可悲的是,幻想中的他叫做鸿生。
这书最终还是没瞒过真鸿生的眼睛。
鸿生念着一起长大的情分,没把他怎么样,只是不许他再用自己的名字写书。
而他却羞赧到无颜面对鸿生的地步,写完了最后一卷就离开了望州,想要离乡闯荡。
扶绫的反应出乎闻不予的意料。
她激动地直接跳了起来,在床上直蹦。
“这是我听过最好的故事!”
所谓《罗桥梦》即是罗桥所做的梦,所作的梦。
故事写到最后,罗桥本人还能分得清他写下的结局是为了谁吗?
为故事里的鸿生能得到圆满?为放下自己的不甘,让自己归于平凡?又或者他还是不服,为现实的鸿生写了一个罗桥认为的鸿生不会拥有的平凡人生?
一个长到二十几年,乃至二人死后还将继续的故事,一个从现实到虚构世界里的故事。
扶绫嘴里的药味一下就被压了下去,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下来。“罗桥要跑到哪去?他去做什么?”
闻不予答:“去肃宁,似乎是用他写书挣的钱做些小生意。具体的我不知道。”
“这样啊。”扶绫打开衣柜,开始翻翻找找。“司家来传话的人走了吗?”
“走了。”
“啊。”扶绫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那你派人去趟司家,帮我告诉司淳一不用把人带回来了。替我将这一百两的银票转交给罗桥,当作是我的打赏吧。”
闻不予接过那张银票,“这么大方?”
“呵。”扶绫扬起下巴,“不懂了吧!话本里的主人公每每到人生的转折点都会遇到出手相助的神秘人。”她单手握拳,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现在轮到本姑娘做这个神秘人了。”
“一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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