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灵犀塔内传信，祝莨没对王大人用刑，只是将他关了起来。”
“知道了，下去吧。”
魂灵退下，阿烛手指一下一下敲在石桌上，思考着什么。
“王大嘴处事圆滑，服软如家常便饭，不会让自己遭罪的。”
阿烛摇摇头，道：“我想就算王大人不服软，祝城主也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宫竹神色不似开心：“姐姐怎会如此觉得？”
“祝城主看起来不像会滥杀无辜的。”
宫竹哼哼：“未必。”
“嗯？”他声音有些模糊，阿烛没听清。
“没什么。”
脸颊肉忽然被揪起，宫竹抬头，阿烛已凑到他身前，面色严肃，“你总是这么半遮半掩的……”
“放过我吧姐姐，我改。”宫竹主动讨饶，却不见有多少悔意。
阿烛静静看着他，不语。
宫竹难耐地败下阵来，真切地说：“真的。”
“下不为例。”阿烛脸上终于浮现些许笑意，她动作熟稔地抬手拍拍宫竹的脸，带着点满意的意味。
“至于清源日，我有了新对策，姐姐想听听吗？”
讨好的模样太明显，阿烛也不揭穿，侧坐着斜看着他，给他递台阶：“说来听听。”
·
“寒临进城了？”身着月白华袍的女子问道，回眸间露出那副标志性的尖耳。
“当然。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半人半蛇的鬼魂倚靠在桌案上，百无聊赖地喝了一口酒。
“玄宫宫主到——”
梅沙面部的鳞片闪着银紫色的鳞光，她眉头一挑，“看吧，说曹操曹操到。”
浑厚的钟声响起，城主府内举杯欢庆的一众鬼魂们望向门外。
只见一身姿修长，眼蒙红绸的男子不紧不慢地走来，每走一步，身上坠着的银饰便晃悠悠地叮当响，好一阵热闹。
在他身侧，一左一右跟着两个死魂，一个状似孩童，单纯可爱，好奇地张望着；一个面容清秀干净，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不显凌厉，更多的是那种春风润物的柔和，乍一看不出众，却又让人挪不开眼。
最为重要的是，这个死魂与主位那位有七八分相似。
宴会上嘈杂声安静了片刻，众鬼魂眼珠子打转，神色各异，风云暗涌。
侍从引领宫竹她们坐到安排好的席位上，阿烛和苍生一左一右坐在宫竹身侧。
“小竹。”
宫竹抬眸，“看”向主位上的灵幽，嘴边噙着抹笑意，“姐姐。”
灵幽今日穿着一身玄色，显得她有些瘦削，她期盼道：“你我姐弟二人许久不见，坐到我身边来，陪我叙叙旧吧。”
“姐姐，主是主，臣是臣，君臣有别，我如今是玄宫宫主，不可带头逾距。”
“多年未见，懂事了不少。”灵幽脸上的笑意淡了淡，像是因为他的拒绝，感到伤怀。
就在周围死魂即将发难的时候，宫竹突然转了话头：“姐姐身体可好些了？如果祝城主不介意，我今晚可以留在城主府照顾姐姐。”
“有祝莨照顾，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祝莨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酒，目中含着疏离冷然之色：“大人与宫竹情谊深厚，我怎会阻拦。”
“多谢祝城主。”
灵幽起身举杯，各城主跟着站起来：“我身体抱恙，不宜饮酒，今日就以茶代酒，敬诸位这些多年来守卫八十七城城民，诸位辛苦了。”
姜癿矮人魂第一个站出来，腼腆地说：“就像大人百年前说的，‘八十七城是大家的八十七城，多一个不行，少一个更不行！’”
银月城城主紧跟其后：“守护八十七城是我等职责，没有让大人失望就好。”
“你们两个，嘘寒问暖的话少说点，快让大人坐下好好休息。”赤焰城主童声稚嫩，不满地催促这几个话多的。
其他城主也想说几句，可惜被赤焰打断，她们也不恼，只恨自己嘴巴慢，没跟灵幽说上话。
灵幽坐下，宴会就此开始，祝莨面色平平，并无异样。
苍生吃一堑长一智，掩嘴小声地问阿烛：“姐姐，宴会上的东西能吃吗？”
阿烛笑笑，让她宽心：“吃吧。”宫竹已经试过了，没问题。
余光扫过台上闷声喝酒的祝莨，阿烛恍惚间察觉出她慈悲般平静面容下那份不易察觉的孤寂和悲伤。
就像投入清池的石头，石头“噗通”一声入底，余下涟漪在水面荡漾，虽静却仍有触动，一圈一圈，绕得人心尖为之动容，忍不住陷进去几分。
也许，祝莨并不想在今天闹出动静，只想平静地度过，一如过去。
午夜到来，众鬼走出城主府，百姓们正端着花灯规规整整地摆放在灵幽城主石像下。
阿烛注意到那别致的花灯，六瓣花型，花朵上方弥绕着彩色流光，她怔怔看着，问身边人：“这是什么花？”
“盘螺，一种只能生长在冥域的花。”
“为何单放这种花？”
宫竹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浮在空中，落不到实处：“……大抵是姐姐喜欢。”
“确实好看。”
祝莨站在离她们不远不近的距离，听着宫竹的回答，敛眸，嘴角掀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烛光晃悠悠，撞入祝莨眼中，时间被拉长，耳边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午时星光正好，灵幽抱着几个花盆，脚步不稳。
“阿莨，快来给我搭把手。”
祝莨放下手中各城传来的文书，快步上前，帮灵幽拿下几盆即将摔下来的花盆，与她一同栽种这些娇嫩的花枝。
余光扫过地上数不清盆栽，里面的花已枯竭，可见灵幽花费了不少心思，目前还没有成果。
祝莨皱眉问：“此花难养，大人为何要养它？喜欢？”
“自然是有益。”灵幽狡黠一笑，宝贝地将花护着，半遮半掩，故意拖着长音逗她：“想不想知道？”
祝莨轻笑着，不上套：“大人想说了自然会告诉我。”
“就知你是个耐得住的，那就等来年，一起见证奇迹吧。”
……
祝莨还记得那时候她家大人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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