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乎让洪崖浑身的信息素都不安分地颤动了起来,他紧紧地盯着喻嘉时,想看他站在那儿做什么。
正这时,一辆白色的宾利缓缓停在路旁。洪崖眉心微蹙,发觉这辆车有些眼熟。果不其然,从驾驶座下来的人就是今晚没有出现的唐瑞宸。
他迎着喻嘉时走了上去,喻嘉时将藏在围巾里的半张脸抬了起来。洪崖看着那张对上自己只会冷漠坚硬的脸,对着唐瑞宸却露出了柔和的神情。
他心神忽震,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窜上心间。
车窗上传来的叩敲适时打断了洪崖这股来得莫名的情绪,他摇下车窗,看着车外笑得灿烂的男孩将手机递了进来,白皙纤细的手腕冻得通红。
“洪先生,您的手机。”邱溪朝着洪崖眨了眨眼睛。
“等了很久?”洪崖接过手机,收回目光。
“没有,没有很久。”邱溪说着,赶忙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口鼻,打了一个喷嚏。放下手时,羞得面色通红:“让您见笑了。晚饭结束时,我在您的椅子上发现了手机,不知该怎么联系您,就在店里等了一会儿。但是店里到点就关门了,我又担心您之后会急着找手机,所以在门口等了一小会儿。”
洪崖沉吟片刻,难得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来。看得邱溪都呆了,原来这人笑起来是这般好看。
“有心了。住哪儿?顺道送你回去。”
……
喻嘉时上了唐瑞宸的车,将寒冷隔绝在车窗外时,他才发觉自己还在细微地颤抖。
很快,唐瑞宸又将自己的外套披到了他肩上,并将暖气调高了一些。
“你好像很怕冷?”
喻嘉时点了点头:“有点,我是东城人。从小就没怎么见过雪。”
随着暖气从出风口冒出,喻嘉时的身体总算暖和了起来。
“倒是没听过你说东城话。”只见唐瑞宸若有所思地看着喻嘉时,然后缓缓发动了车子。
夜深了,街上的车流量自然少了很多,唐瑞宸往宁川大学的方向开。车子开动后,喻嘉时很快就有点昏昏欲睡。
“其实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唐瑞宸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喻嘉时清醒起来,他略微坐直身躯。
“什么?”
“其实这件事情我考虑了很久,刚刚跟你一起看电影时才做下决定。”唐瑞宸说着,用眼角余光瞟了瞟喻嘉时,愈发觉得他和自己心目中的那个形象特别像似。
“我今晚本来是要去谈一桩电影投资案。”
喻嘉时眼眶微睁,想起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唐瑞宸说他来谈生意,自己问他为什么不去,还被他打岔带走了。
“那岂不是耽误了?”
唐瑞宸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没有的事,已经敲定了。只是走个形式罢了,我公司专人在,有我没我都一样。”
“那就好。”喻嘉时忍不住松了口气。
看着他这副负罪的模样,唐瑞宸只觉得很有意思:“我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件事。这次投资的是一部修真类的电影,我看过剧本,里面有一个配角,我觉得就是为你而创造的。”
唐瑞宸的话没有说完整,但是喻嘉时已经从他的话里听出言外之意了。于是他想都不想就拒绝。
“我哪里会演戏……配角也不行。会把电影给毁了的。”
对于喻嘉时的拒绝不以为然,唐瑞宸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别怕,那配角没有台词,在整部电影里大概只有几个画面,加起来的时间都不到一分钟,只需要露脸和摆动作。虽然出现的时间很短,但他却是主角人生中相当重要的存在。”
说到这,唐瑞宸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个角色真的很适合你,相信我,我拍了十几年的电影,绝对不会看错的。你也不用有什么包袱,我相信你到时候只需要往那儿一站,不需要特意去演,都能很灵动。”
“不是不信你,而是我从来没有拍过电影。”
“到时候我也在剧组里,我会手把手教你,别怕。”
唐瑞宸的说辞真的是不容拒绝。这种他求着想要把角色送出去的事情,如果被娱乐圈里的其他演员知道了,恐怕会惊得合不拢嘴。
向来都是别人去求唐瑞宸的份儿,哪有他求别人的时候?
“我……”喻嘉时还想说点什么拒绝的话,诸如自己只是个学生,课业压力很重腾不出时间之类的借口。
但唐瑞宸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只见他压低了嗓音,温柔道:“就算是我以朋友的身份请你来帮个忙,你也要拒绝我吗?”
让一个三十岁的男人用这种近乎撒娇般的低音炮轰炸,喻嘉时觉得如果自己还说不,多少都有点不知好歹了。
于是他只能顶着凭空出现的压力,点头应下了唐瑞宸的邀请。
唐瑞宸面露愉快的神色,唇角挂上了柔和的笑意。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什么话,喻嘉时靠着车座,又昏昏沉沉地打盹去了。
他们都不知道,后面一辆银色的梅奔恰好与他们同路,已经一前一后地行驶了许久。
但把邱溪送到他住处后,白色的宾利早已不见踪影。金开正要掉头拐弯回洪宅,结果没想到自家老板突然来了一句。
“去宁川。”
金开忍不住一愣,下意识就想到了那个叫做喻嘉时的男孩子。
“都这个点了,您要回学校做什么?”
然而洪崖并没有回答他,金开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去打量自家老板,看见老板正阖眸小憩着,面色稍显不虞。似乎并不打算作答。
金开自然不敢再问,更是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没事瞎问什么问?
毕竟他们家这个老板,太过于喜怒无常,随时随地都能让他把饭碗丢了。
喻嘉时睁开眼时,车子已经停在北门口,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睡着了。他转头望向唐瑞宸,发现对方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不好意思,睡了很久吗?”喻嘉时干咳一声,并松开安全带。
“没有,才刚到,你倒是准时。我还想着看你能在车上睡多久,要是睡得久,我干脆将你送回我家了。”话说到最后,唐瑞宸嘴角微微上扬。似乎还挺期待这个场面。
喻嘉时顿时哑口无言,生硬转了话题:“今晚谢谢你,我先走了。不然学校要关门了。”
说着,喻嘉时打开车门下了车,丝毫没注意到唐瑞宸眼里的不舍。
“过两天,我再把剧本拿给你。”
喻嘉时的脸上闪过一丝压力,想他活了十九年,还真没什么事能给他带来太大的压力。这算是第一件。
不只是因为他没有拍戏的经验,更多的还是怕辜负唐瑞宸的信任。
“知道了,拜拜。”
喻嘉时往前走出几步,很快又折返回来。这让盯着他背影的唐瑞宸有一点雀跃,结果喻嘉时摘下脖子上的围巾,往车里递。
“差点忘了,这是你的。”
唐瑞宸看着安静躺在喻嘉时手中的围巾,却没有伸手去拿。他的目光,克制地在对方分明的骨节上流连了一会儿。
“你拿着吧。”唐瑞宸冲他眨了眨眼睛:“下一次再还给我,这样你就会主动找我了。”
喻嘉时闻言,只好攥紧围巾,然后犹豫地收回手。或许要帮人家洗一下再还才有礼貌?
“晚安。”唐瑞宸说着,怕喻嘉时后悔似的。开动车子,率先走了。
喻嘉时看着手里的围巾发呆,有些疑惑,唐瑞宸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此没有注意到,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辆银色的梅奔正静静地停在那。几乎将他和唐瑞宸的互动全都看在了眼里。
如果说金开一开始不明白老板为什么突然想回学校,那么见到喻嘉时的那一刻,他就懂了。
只是金开很疑惑,老板是怎么发现喻嘉时在唐瑞宸影帝车子上的?金开又偷偷摸摸地从后视镜里看老板——看不出是喜是怒,但那双颜色本就很深的眸子里,此刻更是阴沉。
大概心情不太好吧……金开猜想。
喻嘉时顺手将围巾套回脖子上,转身便朝校门走。金开只听见开门和关门的声音,他家大老板已经三步并做两步,跟上了喻嘉时。
与此同时,喻嘉时听见身后传来沉沉的踩雪声,而且很快就到了他背后。他下意识警惕,随后猛地侧过身。
熟悉到已经刻入腺体的信息素扑面而来,视线落在对方阴沉刚毅的面庞上,喻嘉时忘了震惊。
淡淡的乌木焚香,竟会刺激得他腺体里的信息素在翻涌。
他只觉得像做梦一样难以置信,为什么洪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们面对着面,像无声的对峙。喻嘉时在短暂的短片后,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开始涌上冷漠与抗拒。
他转回身,迈开大步就要离开。颇有种见了鬼似的感觉。
洪崖哪会让他这么轻易离开,只见他迅速出手,便牢牢地攥住喻嘉时的手腕,不让他离开半步。
“你要做什么?放开我。”喻嘉时恶狠狠道:“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洪崖眼底的阴郁,在喻嘉时这副冷漠而凶悍的模样下,倒是散去了许多。在他眼里,喻嘉时此刻就像一只呲牙的猫儿没什么两样。
“我都到这了,你说我想做什么?”洪崖手上稍一用力,便将喻嘉时拽进了怀中。他略微垂头,嗓音低沉得犹如香醇的红酒:“当然是你。”
话音一落,乌木焚香就像瞄准猎物的猎手,在不经意间,顺着喻嘉时的身躯攀爬而上,随后无孔不入地撞进它所渴求的身躯里。
洪崖像是一个蛊惑人心的恶魔,喻嘉时尚未来得及回过神。就已经被乌木焚香所包围。
而他的信息素像是被毒蛇引诱的夏娃,颤动着蔓延而出。近乎迫不及待地与乌木焚香交缠在一起。
将近百分之百的信息素匹配度,让它根本不受喻嘉时的意志所控制。
来不及反抗,他的腰就已经先他的反应,自己软了下来,老老实实地依偎在洪崖的臂弯里。
雪夜
幸亏这个点已经挺晚了,学校门口没什么人。否则喻嘉时想找个缝儿钻进去,他抬眸狠狠地瞪着洪崖。
这人真是太卑鄙了,竟用信息素来攻击他——暂且算是攻击吧,喻嘉时这么想。
然而真正的信息素攻击要比这个凶狠很多,洪崖充其量只能算是引诱。
“你这个混球,到底想做什么?”喻嘉时质问道:“我既没有缠着要你负责,也没有怎样威胁你。你为什么还要阴魂不散?”
洪崖垂眸静静地看着喻嘉时,他也不说话,这副模样堪称是欺骗性的深情。
他不说话是因为无端地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喻嘉时这骂他的架势,与对方简直如出一辙。
相比较之下,卫意就从不会这般,他温柔、恬静,对洪崖永远都是百依百顺。偶尔发个脾气,也算是情趣。
以至于洪崖差一点都快忘了,其实那人在面对他,除了年幼时,都未曾有过半点好脸色。
洪总此刻突然就生出了一丝流氓的冲动,就像千年以前捉弄他,折辱他时那样。
“分明是你自己投怀送抱,怎么还反问起我来了?”洪崖作势要松开手臂,可乌木焚香却无孔不入地在喻嘉时身上蔓延。
圈地盘似的——这个人从头到脚,都只属于我。
果然喻嘉时腿一颤,随着洪崖收回手的动作就要跌倒,只能选择伸手抓住洪崖的围巾,上半身不由自主地倾倒在他的怀里。
洪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外罩一件深色风衣,将他的身姿称托得挺拔高大,又不近人情。但风衣领下垫着一条米色的围巾,静静地垂落于两侧,添了丝温柔。
“你看,我说什么。”洪崖立即将手臂环横于喻嘉时的腰后,并收紧。他话说得一点儿都不留情,“我才多久没来找你,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勾引别的Alpha了?”
喻嘉时气到说不出话来,偏偏本能还要蚕食他的理智。他的呼吸开始变沉,他所厌恶的那种渴望在身体叫嚣。
他抬起拳头,半点儿不留情面地往洪崖脸上砸了过去。但此刻处于主导地位的洪崖,轻轻松松便截获了喻嘉时的拳头。
“这可是你先惹我的。”洪崖眼底闪过阴霾,话音刚落,为避免喻嘉时挣扎。竟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回到车上。
喻嘉时几乎是被他丢进后座的,来不及挣扎就被洪崖摁在皮座上,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金开被吓得半死,几乎是瞳孔地震。紧接着他便听到老板让他滚出去,自己打车回家。顿时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车子。
不敢多问也不敢多看,走出去许久才拦到一辆车子。
当他逐渐冷静下来的时候,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喻嘉时的信息素可真好闻,冰冰凉凉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与此同时,喻嘉时又一次面庞朝下被洪崖居高临下地按在后座上。对方的手就按在他后颈处,炙热的掌心烫得他的腺体都在颤抖。
对方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喻嘉时觉得不可思议,根本动弹不得。
他反抗不得,就只能嘴上怒骂。
洪崖将他的围巾扯了下来,精确地将灰黑两条拆分出来,不顾喻嘉时的挣扎,用黑色的捆住了他的双手,作势又要将灰色的丢出去。
“别,别丢!”喻嘉时的声音里有些颤抖:“算我求你了,不要丢。”
这可是别人的东西,他之后还要还回去的!
喻嘉时第一次向他低头对他软下声音,竟是为了别人的东西。这样的认知无疑激怒了洪崖,只见他唇角微扬,竟同意了喻嘉时的请求。
哪怕当初用最凶狠的力气顶撞他,他都不会说一句软话,只会叫骂着让他滚。这是喻嘉时的第一次低头,洪崖当然要满足他。
他道了一声好,随后便将手收回,柔声却诉恶语:“那就让它好好地看着你吧。”
言罢,洪崖三两下便将围巾系到前座的颈垫上。喻嘉时意识到他话里藏着的意思是什么,生生惊出了羞耻心。
“你混蛋,滚开。”喻嘉时怒骂道,说话间不自觉沾染上了一些委屈的鼻音。
“你今日才知道我混蛋吗?”洪崖不怒反笑。
虽然这已经是奔驰S级轿车,但对于喻嘉时一个身高一米八和洪崖这个一米九的男人来说,仍然过于逼仄。
他们的每一次呼吸都是彼此的信息素,就像是毒药。瓦解着彼此的意志和身躯。
车窗外的雪渐渐下得更大了起来,车子里并没有开暖气,虽然温度足够温暖,可喻嘉时还是很怕冷。
他在昏昏沉沉中,下意识地靠近身后的热源,往他宽阔的胸膛里挤。
这样细微的动作似乎是取悦了对方,喻嘉时察觉他的动作也温柔了下来,甚至还用毛呢长风衣裹住了自己。
喻嘉时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但身体很舒服,灵魂和精神更像是泡在暖烘烘的温泉里一般,让他昏昏欲睡。
他今夜最后一次睁开眼时,看到的是洪崖似刀刻般的下颚线,以及聚集在下巴处,将落不落的汗液。
像是喝了很多酒一般。模糊的视线不停地在摇晃,那滴汗液便像悬在他心尖上一样,一下一下地挠着他的心。
喻嘉时抬起疲软无力的手臂,用指尖抹去了这一滴汗液。摇晃的视线突然停顿下来,喻嘉时还没反应过来。便随着更加激烈的动荡,醉倒在这寒冷的雪夜里。
……
金开看了一眼时间,距他回来到现在,快要三个小时了,他的老板还没回来。
如果是往常,他这会儿早都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可是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被老板赶回来后,金开就接到了集团里一个姐姐的电话。对方告诉他,现在微博上都快闹成一团了,赶紧请洪总做指示。
金开结巴着说洪总还在忙,现在不敢打扰。
挂了电话后,金开立即去翻看微博,迅速找到了那条和自家老板有关的热搜。
他点开视频看了几眼,同样也被视频里的景象给惊呆了——这也太像了,不对,简直就是同一个。
金开又继续看了好多张照片,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忍不住又一次感叹,喻嘉时长得真是太好看了。连路人这么死亡的镜头都能撑得起来。
如果内容仅仅是为了展示喻嘉时的盛世美颜倒也没什么,那个姐姐说的闹成一团,是卫意的粉丝不满这个热搜,在下面骂了起来。
这一边是故去的前任老板娘,一边有可能是未来的老板娘,该怎么办?谁都不敢擅自做主。
不过这已经是两个小时前的事情了,金开这会儿端坐在沙发上。一边焦急地思考着老板怎么还没有回来,一边抬起手机看眼保存的照片——静静心。
正当金开怀疑老板今晚也许不会回来了,他是否该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把事情告诉老板的考虑中时,花园里传来了奔驰的车声。
金开兴奋地跳了起来,跑向地下车库直入客厅的电梯口处,等待老板的回来。
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金开看见他家老板横抱着当事人,从里面走了出去。
喻嘉时已经睡着了,身上还裹着洪崖的风衣,眉心紧蹙,似乎睡得不太安稳。脸颊两边沾染着未褪的红晕,正依偎在洪崖的胸膛里,看着乖得不得了。
“把你的眼睛收好。”洪崖只瞥了金开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声音又轻又低,像是害怕打扰到喻嘉时似的。
金开吓得一颤,忙不迭收回目光。内心开始流泪,暗骂一声美色误人!他怎么敢盯着老板的人看的。
他明明只是个Beta,竟然会被Omega吸引到这种程度。这是当初卫意还在时都不曾有的。
洪崖迈开步伐,转身上楼,直直往房间走。金开只好转身安静地跟在老板身后,只要老板不让他说话,他就不能随便出声。
直到洪崖把喻嘉时抱回房间,并安稳地放回床上,帮他脱去厚重的外套,盖好被子。
才对着站在门口的金开出声:“什么事?”
他并未回头,目光还落在喻嘉时的身上。准确的说,应该是他的脖颈上。
因为原本白皙的脖颈布满了他故意留下的痕迹,洪崖看着就觉得,格外满意。
“网络上出事了,和小喻先生有关。”金开说着,又用手机打开了那条微博,并将它递给了洪崖。
洪崖接过手机,迅速地扫了一眼上面的文字,微微蹙眉。紧接着,他关掉手机的音量,再打开配套的短视频。
视频里,一个男孩站在巨幅画前,怔怔地看着画里的人物,而画里回首的人物,似乎也隔了千年的光阴在注视着他。
洪崖攥着手机的手指突然发力,指节几乎发白。他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心和大脑同时乱作一团。
果然如此,这被他一直忽略的事实,喻嘉时明显更像璇玑。
难道他真的认错人了?洪崖摇了摇头,忍不住嗤笑一声,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认错人?
他不能,也不敢信自己会认错人。
可他的心仍然动摇了。
“现在是卫先生的粉丝们,在攻击这件事。觉得有心人想要让小喻先生替代已故的卫先生,所以相当愤怒。也在攻击小喻先生。许姐打电话来让我问您,怎么处置?”金开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洪崖沉默片刻后,作出自己的抉择:“把和他有关的视频、照片,以及相关的话题,全部删了。”
“哦哦哦,好的老板,我这就给那边打电话。”金开躬身退出了房间,细品一番,只觉得老板这一招真是高。
即能保护喻嘉时,也能给卫意的粉丝们一种有大人物在反对喻嘉时的感觉。这样就可以消散“有心人想要让小喻先生替代已故的卫先生”这种流言蜚语。
洪崖坐在床沿边上,侧身望着熟睡的喻嘉时,目光挣扎而迷茫。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还没帮他清理,明天起来,估计会很生气。可一想到他气鼓鼓的模样,洪崖就更不想帮他清理了。
醒后
就像是跟人打了一架,还技不如人地被痛扁一顿那么难受。这是喻嘉时睁开眼后,盯着天花板的第一想法,真的太难受了。
这天花板有些陌生,但又有些眼熟,似乎在什么时候见过。喻嘉时开始回忆起来,紧接着,一个人的名字钻进他的大脑。
洪崖。
昨夜发生的一切,像电影画面似的在喻嘉时眼前滑过。他痛苦地伸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做了一分钟的心理建设,然后才从床上坐了起来。
可是坐起来的那一瞬间,他脸色骤然一变,身体那难以言喻的地方正在发生着让他难以言喻的事情。
混蛋,流氓。
这种微妙的感触又一次冲刷着喻嘉时的羞耻心,仿佛昨晚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他扭头去看床侧,结果并未发现洪崖的身影。
他顺势抬头,很快,目光就落在了那个坐在椅子上睡着的男人的身上。对方微微倚靠在椅背里,看模样睡得很安稳。
比醒着的时候顺眼很多倍。
他为什么能睡得这么祥和?喻嘉时小心翼翼地挪到床边坐着,与睡着的洪崖面对面,无声无息地用目光勾勒着对方的面庞。
如果忽视他那恶劣的性格,单从这张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缺点来。
宁川大学博士毕业,华禧集团现任CEO,还会画画。很多Omega的终生目标。
但想想昨夜的事情,哪怕这张脸再好看,喻嘉时都觉得生气又憋屈。他猛地抬起手,对着洪崖的脸捏攥成拳,眼看着就要一拳砸下去了。
然而就在拳面和洪崖的脸只剩下半拳不到的距离时,喻嘉时却骤然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竟然有点舍不得,这未免也太可笑了,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有病。
难不成还真做出点不一样的感情来了?
这姑且才算第二次,有必要这么快?跟没见过世面似的——的确从未见过Alpha世面的喻嘉时如此吐槽自己。
洪崖这混球,算得上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男人。
虽然从心理上他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但是单从生理学的角度上来讲,自己的身体并不讨厌他的触碰,甚至是喜爱他这些过分的所作所为。
莫非这就是生理学上所讲述的,Omega和Alpha之间与生俱来的独特吸引力?喻嘉时静静地思索着。
然而就在此时,洪崖突然间睁开了双眼,清明的眸光中,哪里有半点是刚睡醒的样子?
场面一度很尴尬。喻嘉时悬在半空中的拳头仿佛如鲠在喉,闹心极了。因此并未发现洪崖嘴角上那抹不太明显的笑意。
喻嘉时急中生智,他立刻摊开手掌,假情假意地用指腹蹭了蹭洪崖的面庞。
“你这,有根睫毛。”
他向来就擅长面不改色的说谎,此时这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很容易就能骗到人。
当然,这骗不到洪崖。早在喻嘉时从床上坐起身时他就醒了,或者说,洪崖其实一晚上都没睡。
他打量喻嘉时好一会儿,可惜对方发着愣,压根没注意到他。
洪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闭眼,反正在喻嘉时转过身的瞬间,他就已经闭上了双眼。
他想看看,喻嘉时究竟想对他做什么。结果不出意料,对方果然想打他。但在洪崖意料之外的却是——喻嘉时最终还是没下手。
不管最后没下手的原因是什么,这简洁明了的结果还是取悦了洪崖。更别提对方温热的指尖抚过面颊时,那点虚假的含情脉脉。让他很是受用。
“一大早就这么精力充沛,看来还是我昨晚对你太收敛了?”洪崖攥住喻嘉时的手腕,往前拉拽。将喻嘉时从床上拽了下来,往自己的怀里撞。
然而一提到昨晚,喻嘉时的脸色明显就变了。脸上那点装出来的自若立即就冷了下去,也不知这人是怎么有脸说出收敛这个词来的。
“收敛这个词,和你有半分钱的关系吗?”喻嘉时当即嘲讽回去。
毕竟他的身体里现在还有对方不知轻重留在里面,没帮他清理干净的东西。
那丝虚假的温情脉脉,在他们之间甚至都没能维持到第三句话讲完,就已经消失殆尽。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视着。也不知是不是昨夜的那个视频在作祟,喻嘉时此时不愿低头的态度,都让洪崖觉得和璇玑一模一样。
故而容忍度也就更高了一些,他头一次没有对喻嘉时的放肆感到生气。
毕竟只要想想,他体内还有着自己的东西,此刻发脾气也因此,就气不起来了。
倒是洪崖的沉默让喻嘉时觉得有些猝不及防,对方只是在静静地看着自己。
他就长了这么一双深沉的眼,只要他不发脾气,就这么简单地望着你,都会让人产生——“他的深情只为我”的错觉。
偏偏喻嘉时最受不住他的这种目光,如果洪崖只是凶他,他都不会觉得害怕或退却。唯独是这样深情的注视,让他完全无从招架。
像是在看他,又像是从他身上看着别的什么人。
他挣扎着从洪崖的腿上站了起来,正想着该说些什么。门外适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以及一个女人轻微的说话声:“洪先生,早餐已经煮好了。”
“嗯。”洪崖适时收回自己的目光,不再那么肆意地盯着喻嘉时。
“去洗漱,然后吃早饭。”
喻嘉时听到这句话后,却往后退了一步,表现出抗拒的状态。
洪崖见转,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与结实的臂肌,让他看起来格外有压迫感。
“我来猜猜你又在拒绝什么,不想洗漱?”洪崖说着,目光落在喻嘉时的腰上,他清楚自己做过什么混蛋事:“不对,你应该很迫切地想洗漱,因为我昨晚没有帮你清理。”
话说到最后一句,洪崖还故意放缓放低了嗓音,他的声音本就低沉,这般故意而为之,更是让听的人心颤,只想跪下俯首称臣。
喻嘉时心说你还有脸说出来。
“那是不想下楼,还是不想吃早饭?”洪崖还在继续猜,一副非要将喻嘉时从里到外都看个透彻的模样。
喻嘉时咬着牙不回答,愤愤地盯着洪崖。
“我猜你应该是不想下楼,你害怕再遇到洪琛,我猜的对吗?”洪崖面不改色地将喻嘉时心底深处的忧虑挖出。
这比赤着身子让别人看还要难受,喻嘉时喉结微滚,虽然他没有正面回答洪崖的话,但从他细微的表现中却能明显看出,洪崖猜的很对。
“怎么?你就这么在意洪琛?”
喻嘉时嘴硬道:“我在意谁都跟你没关系。”
面对喻嘉时恶劣的态度,洪崖依然没生气,反而相当有耐心:“也对,如果不是我横插一脚,他应该也快追到你了。”
他的口气一点都不像是在说他做错的事情,而是这件事情本该如此——我本该横插一脚,你和洪琛本身就不存在任何可能。
“我和洪琛之间没你想的那样。”
“听起来你并不喜欢他,可他很喜欢你。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唐瑞宸那种?”
喻嘉时看起来已经很不耐烦:“喜欢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不想跟你这么轻率地讨论,你能不能闭嘴?”
此刻金开如果在此,大概就要给喻嘉时跪下了。这个世界上敢用这种语气让洪总闭嘴的人,可能就只有他了。
偏偏他家老板甚至都没生气,一副我今天心情很好,所以容忍你一切不敬的模样。让喻嘉时觉得自己的拳头砸到了棉花上,一时很无力。
“洪琛出国上学去了,短时间内回不来,你大可放心。”洪崖说完,便转身离开房间:“洗漱完下来吃早饭,如果你想回学校的话。我只等你三十分钟。”
喻嘉时来不及消化洪琛出国上学这一事实,就被后面接连的回学校和三十分钟给击败了。他急忙忙从床上站起,跑向了房间里的浴室。
十分钟后,喻嘉时消化完洪琛出国读书的事实,裹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可让他觉得有些尴尬的事情出现了——他没有干净衣服了,这可怎么办?
又不能乱翻别人的衣柜,喻嘉时只好这样硬着头皮下去。客厅里空无一人,喻嘉时顺着水流的声响向左边拐,很快就走到了用餐厅。
水流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喻嘉时探头远远地看了一眼,是刚才上来让他们吃早餐的那位阿姨在里面洗东西。
而洪崖正端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一份金融报纸,面前的牛奶和早餐都还没动过。
听到喻嘉时的脚步声,洪崖将目光从报纸里抬起,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似乎并不讶异他为什么会穿着浴袍就下来,反而很乐意看他出丑似的。
“你花了十二分钟,还有十八分钟。”说完便放下报纸,拿起牛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教养和优雅二词。
“我不吃,现在就可以走。”
“你不吃,可我要吃。”
喻嘉时不耐烦地看着他,本想等对方嘲讽他打算就这么穿着出去,他好再开口借一套衣服。
可对方狡猾如同一只老狐狸,除了慢悠悠地咀嚼三明治外,就再也不出声了。还时不时上下打量喻嘉时。
喻嘉时恨得牙痒痒,有一种不在他身上多咬几口都对不起自己牙的感觉。事关面子,对方迟迟不开口,他只能先低头。
“能不能借我一套衣服?”
声音不是很大,字还黏在一起,像是从喉咙里滚出来的一串声儿似的,但是听还是能听清的。
洪崖被他逗得有些想笑,连带着觉得他这股不服气的劲儿,都可爱了许多。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说慢点。”
喻嘉时深吸了口气,平静心态。然后一字一句:“能不能借我一套衣服?”
“哦,这么穿着也挺好看。”浴袍不遮脖颈,洪崖看着喻嘉时脖子上青一块红一块的痕迹,觉得挺满意。
喻嘉时嘴唇抖了抖,眼看已经要在爆发的边缘。洪崖话音一转:“可以,坐下来陪我吃个早饭。我不想吃个早饭都要面对着一张欠债脸。”
围巾
喻嘉时才不跟他矫情,当即拉开椅子跨坐下去。餐桌上摆放着两份早餐,其实他饿得很,拿起三文治就咬,刚刚说不吃只是在赌气而已。
他低着头啃早餐,也不看洪崖一眼,殊不知对方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巡回,最后落在发顶的旋儿上。
脾气又臭又硬,只要唱反调就讨不到好处,你硬他更硬。只能顺着毛说软话,你软他也软。真是一模一样的性子,洪崖想。
“我吃好了。”喻嘉时喝完杯子里的牛奶便抬起头。
如果不和他较真,倒也能享受这种平静的温和。
洪崖鼻息间溢出一点轻笑:“不急,还有水果。”
他话音一落,在厨房里忙活的阿姨果然端出一盘切好的水果。放上桌时,她还偷偷地打量了喻嘉时一眼。
但她不敢多看,只是抬头时扫了一眼——果然很像。
她平时不经常待在洪家,只有在要煮饭时才来,甚至不需要一日三餐都煮,有时一天只需要一顿早饭。
因为洪崖中午在公司吃,晚上如果有应酬,自然也不会回来。
她可以说是拿着最贵的工资,干着最轻松的活儿。她在这里做了很多年,对这个喜怒难辨的老板一直有种惧怕。
因此关于他的事情自然不敢多问,也不敢多看。她也仅仅是好奇,那卫先生过世不久,老板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喻嘉时向来对别人的目光很敏感,尤其是那种因为他和某个人长得太像的探究视线,他长这么大感受得实在是太多了。
那阿姨把水果盘摆上,直接转身离开。喻嘉时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很快也收回目光。
想必对方也把他当成爬床上位的替身了,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喻嘉时随手插了一两块苹果塞嘴里,就开始催洪崖。
“快点,我要换衣服。”
洪崖用餐帕擦拭嘴角,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我的衣服都比较大,你可能穿不下。”
喻嘉时真想问他一句,你是不是在玩我?
但是无谓的争吵除了惹他生气,然后自己的下场更惨外,并没有别的意义。喻嘉时按耐住肚子里的火——他明明是一个不会轻易动怒的人,怎么到了洪崖这儿就不一样了呢。
“洪琛的有吗?我和他体型差不多。”喻嘉时突然问道。
洪崖顿时一愣,大概没猜到还有这一茬。事实证明,喻嘉时比他想象的要精明很多。
洪琛的衣服家里的确还有很多,但洪崖却不怎么乐意让他穿。
“到底怎么说?”
见他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看,喻嘉时又追问。
“跟我上楼。”洪崖说着,率先起身上楼。
喻嘉时立即转身跟上,正当他以为洪崖要带着他去洪琛的房间,可是看着路尽头那个熟悉的房间,他却忍不住疑惑了。
“你不是说穿不下吗?”喻嘉时盯着已经走进房间的洪崖,板着个脸问道:“你是不是在玩我?”
“是又如何?”
洪崖走进衣帽间,打开自己占地面积巨大的衣柜,里面的正装很多。适合喻嘉时的几乎没有,他又继续往里走了一段,这里的衣服是他曾经读书时穿的。
一直放在里面,已经很久没有拿出来过了。
他随手拿出一件羊毛针织衫和打底的保暖衣,以及灯芯绒裤子。直接丢给跟进来的喻嘉时。
喻嘉时看着手里的衣物,码数确实大了一些,风格不像是洪现在会穿的,起码喻嘉时从未见过他穿过,虽然他们认识没多久,联系更是少得可怜。
不知道他穿上这种风格的衣服会是怎样,应该比穿正装看起来要平易近人一点?
洪崖抱着臂,倚靠在衣柜上和正在思索的喻嘉时对视。
“你不换?”
“你不出去?”
“这里是我的房间,我为什么要出去?”
喻嘉时不想继续跟他争执,选择无声的退让。他拿着衣服离开衣帽间,转头进了浴室更换。
他穿衣服极快,两三分钟就从浴室里出来,正低头系着针织衫上的纽扣,没注意正站在门口的洪崖。
因此砰地一下,迎面撞了上去。
洪崖的胸膛很硬,都是结实的肌肉,差点把喻嘉时的鼻血撞出来。不过疼也疼得要命,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倒也不是因为想哭,而是撞到鼻子后自然而然的生理反应。
他捂着鼻子,恶狠狠地瞪了洪崖一眼。殊不知这眼眶红红的目光,半点震慑都没有。反而让洪崖觉得心痒痒。
喻嘉时的确很适合这种淡色系的衣物,因为他本来就很白,皮肤又好,整个的气质也偏温润冷淡。
淡色系的衣服更能把他的优点发挥出来,书卷味格外浓郁。看着就像让人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只是这衣服穿在他身上,多少都显得格外宽松了。他把裤脚挽了两三层,堪堪到脚踝那。衣袖也挽个两三圈,才正好手腕上。
不知是不是洪崖的错觉,明明是一米八的大男孩,竟被这宽大的衣服都称托得有些瘦小了起来。
但是想他的身上正穿着自己的衣服,洪崖心里倒有些满足感。
“可以走了吗?”见洪崖盯着自己不放,喻嘉时竟被他的目光扰得有些心绪不稳。只能出声转移注意力。
洪崖点头应声道:“我换个衣服。”
等他进了衣帽间,喻嘉时才伸手摸向自己的脸庞,有点发烫。难不成是生病了?
洪崖换了一套铅灰色的西装,颜色比昨夜那套淡多了,臂弯里挂着他的长风衣与围巾。他朝喻嘉时走过来,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Alpha那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
优雅,强大,惹人臣服。
喻嘉时不敢多看,他很快便收回自己的目光。直到洪崖走到他身边,在他心上落下一个滚烫的声音。
“走。”
算起来这应该是第三次到洪崖的车库,只是头两次他都意识不清地横着进来,唯独这次清醒着站在这里。
车库的面积大得就像个地下停车场,打开灯后整个车库都显得熠熠生辉,各色的车安静地匍匐在车位上。没有一辆的价格是低于一百万的。
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金钱的味道,男人的浪漫果然就是车。
正当喻嘉时还对着车库里的车发愣时,洪崖已经径直走向了昨夜那辆奔驰S系。
紧跟着上车,喻嘉时瞧见还被系在护颈靠上的围巾。昨夜在车里的荒唐顿时在大脑里重现,大概是心理暗示,他仿佛还能闻到车上的味道。
所以他几乎是颤着腕把它给解了下来——但是没地方放,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挂在脖子上,坐进驾驶位的洪崖扫了他一眼。
“怎么,你还想再来一次?”
其威胁意味不可谓不重。
“……”喻嘉时只好把它攥在手里。
洪崖从中控台里拿出一个四方的纸袋,丢到喻嘉时的膝上。喻嘉时顿时如蒙大赦,急忙将它塞了进去。
以后根本没法再直视这个围巾了,如果还给唐瑞宸,那岂不是会演变成不敢直视唐瑞宸?
喻嘉时看着这个袋子,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这时候他才发现,这袋子是华禧旗下日化行业的置物袋。
他的舍友们经常使用华禧的护肤品,几乎是死忠粉那种。
所以很难想象,此刻坐在他身边的人就是华禧这个庞大的商业集团的龙头。他们甚至还发生了一些不可告人的关系。
洪崖家距离学校有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上车后洪崖就不出声了,喻嘉时坐在边上自然也无话可说,反而还觉得尴尬。
二十多分钟的路程简直比一个世纪还长,喻嘉时全程扭头看着车窗外的景象,头都没回过一次。
宁大北门逐渐出现在眼前,车子刚停稳,喻嘉时就按耐不住地去抓门扣。结果发现车门锁着。
他安静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洪崖有开锁的意思。他转过头,终于舍得给洪崖目光。
“开门。”
语气冷淡,态度冷硬。
洪崖单手撑着方向盘,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人送到了,该开门就开门,该离开就离开。
偏偏心里那点不爽一直笼罩着他,这人把他当司机了?一个目光不给,一句软话不说。
洪崖心里不爽,但他不说出来。只是沉默地看着前方,就像刚刚喻嘉时未曾看过他一眼。
这人的喜怒无常让喻嘉时真心摸不着头脑,半个小时前还不挺有耐心的,这会儿又是因为什么原因?
多次见识过洪崖怒火,喻嘉时此刻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毕竟这大白天,外面都是人。不管发生点什么,哪怕争吵也罢,都让他受不了。
他只好尝试着放软态度:“我想出去。”
洪崖的神色果然有所松动,只见他用眼角余光瞟了喻嘉时一眼:“还有呢?”
还有呢?还有什么?喻嘉时忍不住一愣,心里认真地思索了一通。
“谢谢你把我送过来?”他尝试道。
虽然谢得并不情愿,毕竟要不是洪崖把他掳走,根本不用跑这一通啊……
“嗯。”洪崖微一点头,眼里还闪着思索的情绪:“还有呢?”
喻嘉时惊诧,嘴上没把关,顿时就反问了出来:“还有?”
洪崖果然板起脸,怎么看都不像愉快的样子。
“您直接给我指条明路吧。”喻嘉时自暴自弃道。
只见洪崖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门锁咔哒一声解开,喻嘉时狐疑地打量着他,伸手打开了车门。
下车之前,又朝对方说了一句:“谢谢。”
前脚刚一踏出车门,后衣领被从身后揪住。喻嘉时闭眼想,他到底还想干什么。
他侧过头,看向洪崖的同时,一条围巾挂到了他的脖子上,乌木焚香的气息瞬间往他鼻尖里钻。
后领被松开,洪崖终于出声:“去吧。”
喻嘉时瞪着眼睛,根本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含义是什么。他发着愣下车,然后关门,心不在焉地往校门口走。
然而这一切看在洪崖的眼里,全是对方的冷漠和浑不在意。
他当初是哪里来的自信会觉得喻嘉时想爬他床的?
洪崖
回到空无一人的宿舍,喻嘉时都被这股乌木焚香的气息弄得轻飘飘的。他脖子上挂着一个,手里还拎着一个。
Alpha都这么喜欢给别人送围巾的?从来没有过恋爱经验是喻嘉时当然想不明白这些Alpha在想什么。
甚至他人生中的第一次酱酱酿酿,还不算是太正常的演进,是被人给骗了、暗算了。然后被那个混蛋捡漏了。
毕竟在他的观念里,这种事情怎么着也得双方是情侣、或者婚姻双方才能做吧。
“还是早点回家吧。”喻嘉时自言自语道。
他实在不想再遇到他们了,他只不过是想好好地读个书罢了,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说回就回,喻嘉时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衣服,收拾好再买机票,他准备今天就回家。
然而天不随人愿,喻嘉时的衣服收拾到一半,手机就响了,还是小姨打过来的。
他一边接起电话,一边收拾东西。
“喂,小姨。我准备……”
“阿星哪,我三个小时后到宁城,你要来机场接我吗?”
两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但喻嘉时说话的语速慢,小姨的却极快。因此喻嘉时的话只说到一半就没了。
“啊?”喻嘉时闻言怔愣。
“我来宁城呀,三个小时后到,已经要等登机啦。”
“你怎么突然……”喻嘉时顿时傻眼。
“我来这边跟华禧谈生意嘛,之前说的入股。我后来想了很久,准备把整个新姚区的资产都投给他们。这也就意味着咱们的控股占比还要上五个百分比。”
虽然喻嘉时是个文科生,但在华禧这样庞大的商业帝国里占据百分之二十个点的控股权意味着什么,他清楚。
新姚区是整个东城的经济命脉地区,更是整个华夏面对世界的经济之窗的中心,其商业价值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断提高。
小姨凭借新姚区的地和楼盘得到华禧百分之二十的控股。
虽然这么做的确很安逸,但将来新姚区的地位还会随着贸易的发展继续水涨船高。可那时新姚区所创造的新财富,就无法全部属于他们。
他们只能拿取其中的百分之二十。
而且华禧集团,又是洪崖。
“你怎么全部都投进去了?”喻嘉时抓了抓头发,十分不解:“你不想当包租婆了?”
“还不是都怪你!”小姨在电话那边怒声骂道:“你跑这么大老远去读书,一年都不归家几趟。没人帮我收租就算了,我一个人在家里当留守老人,实在是太可怜啦!”
说得好像喻嘉时是个负心汉一样。
但她说的不无道理,他现在是大三,很快后面连回家的时间都要没了。不仅要实习,还要准备考研和毕业论文。
“算了,你自己决定就好。这方面你比我精明。”喻嘉时叹息着承受了这项莫须有的罪名:“那你来宁城有什么打算?”
小姨开始规划:“我想了想,反正你以后还要在这边读书读到博士,不如我就在宁城买套房子,陪你在这边一起读书。到时候你想住学校就住学校,不想住学校的话就回来。”
“啊?”喻嘉时闻言一愣,脑子里闪过的是他先前的打算。
他并不准备一直在这边读书,他研究生想去南大读考古。到时候丢下小姨一个人在宁城,自己又跑去南大,会被她给杀死掉的吧。
“你先别冲动,这件事咱们要从长计议。”喻嘉时急忙说道。
电话这边,登机的广播恰好响起,小姨的声音几乎和喻嘉时同时响起:“我马上登机了,回头说。”
话音刚落就挂掉了电话,喻嘉时盯着手机傻眼——小姨这雷厉风行的性子,他贼害怕这女人已经背着他买好房子了。
东西已经不用再收拾,喻嘉时忍不住感慨人生真的处处都是意外。
他从书架里拿出一本书,准备拿去还。
这本书是之前写学年论文时,他从他的导师那里借来看的。导师说可以下学期再还,所以他就不着急。
反正闲着也是无所事事,距离小姨过来少说都还要两三个小时。不如先去把书还了,再跟蔡教授聊一会儿。
把行李箱关上,喻嘉时拿上书出门。蔡教授住在学校外的教师村里,那是学校专门为了解决这些教师们的住房问题而盖起来的宁川小区。
里面住着的基本都是他们学校的老师。
喻嘉时顺便在外面的生活超市里买了一些水果和牛奶,轻车熟路地来到蔡教授住的那栋楼,再乘着电梯上楼。
出来给他开门的是他的师母,他来了不少次,师母早也熟识他。
开门一瞧见他就开始笑:“呀,嘉时来了。快进来,外边冷,你怎么才穿这点儿衣服?还带这么多东西,拎着多累呀。”
“师母好,我来还书。”喻嘉时进门,轻车熟路地从玄关里拿出一双毛绒拖鞋:“老师在家吗?”
踏进这个家的第一感触就是,书太多了。房子里的隔断几乎都是中空的书柜,里面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甚至还有他老师自己写的。
喻嘉时走到一排隔断前,将手上借的这本文物谱放了回去,然后再将水果和牛奶放到客厅的桌上。
“奶奶,我把拼图拼好啦!”一道清脆悦耳的童声从房间里传出来,紧接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从房间里兴冲冲地跑了出来。
速度快得像个小炮仗,大概是想往他奶奶的怀里冲,结果没成想径直地撞到喻嘉时的跟前。
喻嘉时赶忙伸手扶住他,小男孩这才察觉到不对,仰起头来看见的却不是自己的奶奶。
“甜甜,慢一点走,都撞到哥哥了,快给哥哥道个歉。”
这个乳名叫甜甜的小男孩冲喻嘉时羞怯一笑:“又是你,漂亮的大哥哥~对不起,甜甜不是故意的。”
说着,他伸出小小的手掌心去扒拉喻嘉时的腿:“让甜甜看看有没有受伤~”
“没关系的甜甜,哥哥没事。”喻嘉时探掌揉了揉他的脑袋,眼底难得闪过温柔的神色。
二老今年都已六十多岁,下面还有两个儿子,这个小男孩就是大儿子生的。
这时师母才来得及回答他:“还在书房里呢,都待了一个晚上不肯出来,我正准备给他送午饭进去。正好你来了,我跟他说一声,他估计就要出来了。”
师母转身进了书房,甜甜拽着喻嘉时的手指,把自己拼的小火车拼图给他看。
“甜甜可真厉害。”喻嘉时忍不住夸赞。
小朋友被漂亮哥哥夸得脸红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哥哥看好多书,哥哥最厉害。”
喻嘉时并不太喜欢小孩儿,但甜甜却是个例外。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又懂事的小朋友。
书房的门刚打开,蔡教授那中气十足的嗓音就出来了:“嘉时啊,你来了。”
喻嘉时急忙忙从沙发上站起来,恭敬叫一声:“老师。”
书房里走出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他步履带风,老当益壮精神饱满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个刚熬完夜的六十多岁老人。
“师母说您又熬夜了,您之前才去检查说血压有点高,要多注意身体。”
“你这小子,怎么总是一板一眼的。我最近不是在忙那个专题么?如何才能让这些古文物走进大众的生活,从而起到历史文物推广的作用。让文物走进大众的视野,才是保护它们的最好方式。”一说起这些,他老师就滔滔不绝的。
蔡教授本职是文物方面的专家,学校文博系的镇山石,文博界的泰斗人物。他不仅教书,还教人修文物。
不过文博和他们历史向来不分家,两边老师教两边。喻嘉时学年论文写了五次,五次的导师都是他,其缘分不可谓不深厚。
因为他们历史系既不是学生选老师,也不是老师选学生,全通过盲抽。所以说喻嘉时五次盲抽抽到的都是蔡老。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他最后的毕业论文导师,选的也会是蔡老。
他跟着蔡老研究了一阵儿的文物,所以知道他一直在致力于推进古文物面向大众的专题。
文物本身是没有温度的,如何挖掘它背后的历史,再通过艺术的手段呈现在大众的面前,这是一个问题。
师母急忙出声打断他:“好啦好啦,先吃饭,吃完饭再谈!嘉时也还没吃呢吧?正好来跟你老师一起。今天午饭吃面,我多煮一点。”
这种气氛不好拒绝,喻嘉时点头应下:“好的,谢谢师母。”
蔡老家的饭桌上是不出声的,四人安静地吃完午饭,喻嘉时跟着蔡老走进书房里。
蔡老往书桌前坐下,戴上他的老花镜,顺嘴问道:“都这个时间了,你怎么还没回家呢?”
“今年不回,小姨要过来宁城,估计要在这边过年。”喻嘉时坐在书桌前,并不坐下。
他四下打量一眼书房——地上堆满了看完后来不及收起来的书,连落脚都很难。
“那正好,你要是空着就去我的工作室里动动手。咱们这一行,动手得出来的才是真理论。”
“好的。”喻嘉时点点头。
“前几日,一个我以前的学生来找过我。说可以帮我推进这个专题,并成立专项组负责,具体的方案都在这里。”蔡老从文件堆里抽出一份,递给喻嘉时。
“这么好?”喻嘉时伸手接过,如果是真的,那也能圆了老师多年以来的筹划了。
那叠文件很厚,喻嘉时粗略翻看了相应的计划表。他们打算通过拍摄各色纪录片,以及将文物的样式设计成精美的各类日常生活用品,以及和化妆品融合等形式来进行推广。
光是拍摄纪录片那栏就分成好几个计划,有专门拍文物的,甚至还有拍摄文物修复过程的。
他看得兴奋,隐约也觉得可行。只是这么庞大的项目,背后需要依靠很大的资金才能转得动。谁才能将这个项目运作起来?
喻嘉时迅速翻到最后一页,倏忽间瞳孔微震。
又是他。
华禧集团,洪崖。
他怎么没发现,洪崖这个名字,竟已经在他生活的各处都渗透得彻底了?
小姨
“怎么样?”
蔡老的声音将喻嘉时唤回神,他将那份文件放回桌面上,郑重回答。
“我觉得很好,老师。如果能彻底运作起来,会开先河的。”
蔡老呵呵笑了起来,似乎很满意喻嘉时说的话。他点着头:“连你也这么觉得,那就没问题了。我晚上再给他回个电话,这件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了。只是这项目庞大,又事关文物和历史,我们这边也不能有任何松懈。你之后的实习,也别跑去外面了,就去我的工作室里做吧。”
蔡老亲自抛出橄榄枝,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只怕会羡慕死喻嘉时。
可喻嘉时却犹豫了。
其一因为他志不在此,他的计划是要去学考古,其二自然就是因为洪崖。
喻嘉时短暂的沉默,迅速引起了蔡老的关注。
“我之前听老张说,你研究生打算去南大学考古?”
老张是他们的学院长,喻嘉时默默点了点头。
蔡老放下手里的东西,坐直身躯。用一种非常认真的语气问他:“嘉时,你学考古是为了什么?”
“探寻历史,保护文物。”喻嘉时半点儿都不犹豫。
“那你知道被发掘上来的这些文物,最后都被送去哪了吗?”蔡老缓声问道。
喻嘉时大概猜到他想说什么,因此没有出声。于是蔡老又继续说:“当然是送到我们的手上,最终他是否能恢复往日的模样,还得看我们的手艺。考古是门手艺,文物修复也是一门手艺。我看得出你在文博上的天赋。”
“嘉时,算是我这个老东西给你的一点建议。留在宁川,跟着我研究文博,我便收你做关门弟子。你天赋过人,将来的成就必然比我还大。”
直到喻嘉时从蔡老家出来,甚至已经上了出租车后,蔡老最后说的那句话仍然在他耳边回荡。
人生果然处处都充满着意外。
小姨的决定和她的到来,以及蔡老的话与期盼。好像都在让他与南大渐行渐远。
其实他也并不是那种今生非南大考古系不可,当初之所以想选择南大。不止是因为它的考古专业名列世界前茅,最重要的是南大所处的城市,南城。
那是华夏的十四朝古都,到处都是考古现场,能够占据优越的地利。
只是如今看来,还是得再深思熟虑些才行。但是能给他犹豫和考虑的时间也不多了,他必须得马上做出抉择。
喻嘉时提前半个小时抵达机场,坐在那儿等小姨的空闲时间里,他拿起手机看了眼微信消息,他这几天都没来得及看手机。
他刚一点开微信,手机疯狂震动起来,一看就是给他发消息和留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他先挑了一些紧要的消息回复,再慢慢地去看一些群聊和私聊的消息,喻嘉时点开一个学姐给他发的消息。
“学弟,你又双叕上微博热搜了。”
下面还有一张微博热搜的截图。
这条消息已经是一天前发的了,他点开一看,果不其然是那天下午在第二艺术博物馆里被拍的视频和照片被传到了网上。
喻嘉时给她回复了一句:“意外。”
然后就跑到微博去,根据截图里的关键词搜索了一下。结果显示出来的信息却是没有搜索到任何消息。
“这是什么意思?”喻嘉时自言自语道。
甚少接触这些的他根本不知道,这是有人花钱将这条热搜的所有内容都给撤掉了。
“呀,突然出现?”学姐的消息很快回复过来。
喻嘉时把微博上的界面截图,然后发送给她:“没有相关的消息,你是不是看错了?”
学姐回复:“害,你是不知道。这条热搜在昨天下半夜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
喻嘉时又问:“消失了是什么意思?”
聊天框上面的对方正在输入停了又续,续了又停。显然是对方在思考如何才能向这个傻学弟解释这些事情。
最终她用了比较简单明了的话语解释:“就是有人花了钱,把这条热搜相关的所有东西都给撤掉了。”
撤掉了?花了钱?谁会帮他干这种事?
对于喻嘉时来说,他觉得封了挺好,毕竟他半点儿都不想成为别人的议论点。但是学姐却不这么认为——
“本来挺好的一件事。也不知道是谁干的,是不是故意针对你?你不过是一个学生,又不会真的威胁到哪些人的利益。”
竟然在为他打抱不平。
喻嘉时回复她:“没事,反正我也不想红。撤了正合我意。”
“好嘛,你就是沉迷学习。优秀得连老师们都经常在课上跟我们说20届那个学弟多厉害。”
“没有的事,不过是站在巨人肩膀上。”
“嘿,姐姐就喜欢你这个谦虚的劲儿。我要是个Alpha啊,我铁定把你追回家。”
......
闲聊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喻嘉时瞟了眼时间,小姨应该马上要到了。于是他拎起自己的背包,朝接机口过去。
接机口附近的人特别多,手里还拿着应援牌,估计是接机哪个明星来了。愣是把喻嘉时一个一米八的汉子挤在最外圈进不去。
喻嘉时放弃了挣扎,只好站在最外圈等待。他扫了一眼那些粉丝们手里拿的应援牌,制作得特别精美。
上面贴着好看的照片和Q版人物画像,还有可爱的字体写着的名字——邱溪。
喻嘉时还记得他,当初去选拔群演时,这小子说的话让他印象深刻。况且,他昨天晚上才在餐厅里见到过他。
跟在洪崖身后的那些人里,就有他一个。
他昨晚不是还在餐厅吗?怎么这会儿就要从机场里出来了?喻嘉时想不明白,只能当作是人家大明星很忙,整天这里跑来那边跑去,敬业又辛苦。
其实喻嘉时只猜对了一半。
邱溪昨晚坐着洪崖的车回到他们工作室,刚一要躺下就接到了经纪人打过来的电话。让他现在赶紧去机场,明天上午九点要赶一场通告。
幸好赶通告的地方就在宁城隔壁的光城,完全能够赶得到。
光城的通告一拍完,就得马上回宁城继续拍他手上的这一部戏。
敬业是很敬业,辛苦也很辛苦。
但他绝对还不算是大明星,毕竟大明星都是随意挑时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时间挑他们。
出口处开始出现一两个人影,紧接着出来的人开始变多。眼看着接机的粉丝团们激动起来,喻嘉时的目光也随之扫了一眼从里面走出来的邱溪。
他戴着一副墨镜口罩,几乎把人遮得严严实实的。但他的粉丝却仍然能够精准地认出他。
喻嘉时没看太久,很快他的目光就被另一道身影给吸引了注意。
对方穿着一件红色的花衬衫,下搭一条阔腿的高腰裤,脚蹬十厘米的高跟鞋。
面上戴着大墨镜,鲜艳的红唇和夺目大波浪简直像极了上世纪的东城女郎,美得极有韵味。
喻嘉时他爸年轻的时候长得特别帅,听小姨说是校草级别的人物。要不然也没办法追到他妈。
而小姨和他爸又是一个肚子里生出来的,两人长得很像,模样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喻嘉时看得都有点傻了。这女人平日里在家都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只有要出门时才会这般认真打扮。
此时不止喻嘉时,机场里的其他人也频频回头盯着她看。
她在万众的目光中面不改色,踏着婀娜的步伐,径直朝喻嘉时走来。
“小宝贝,想不想我?”小姨走出来后,非常熟练地抱住了喻嘉时的手臂。
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这么抱其他的小白脸。
尽管此刻他们俩看起来更像是——富婆和他包养的小白脸。
喻嘉时顺手接过她推的行李箱,挽着她往外走:“先在酒店落个脚?”
“行啊,合同明天才去谈,谈完我就去看房子。”这女人说看房子的口气就跟今晚去吃饭一样平淡:“或者看这华禧的老板懂不懂事,直接送我们一套更好啦。”
喻嘉时抿了抿嘴,下意识道:“别指望他了。”
“嗯?”女人的反应总是迅捷的,小姨侧头看向喻嘉时,问道:“怎么?你认识他?”
喻嘉时没敢转头看她,因为这个女人的嗅觉实在是太灵敏了,万一真被他看出点什么就完了。
总不能让她知道——是的,你的侄子跟他搞到一起去了。
“不认识。”喻嘉时想也不想:“只是站在实际的角度说,人家凭什么送你一套房子。”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就看上你小姨我了呢。”她说着,伸手一扫波浪发尾,风情万种的模样让旁边的男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她还不忘朝对方送去秋波,喻嘉时忍不住叹息一声——丝毫没有一个四十岁女人该有的稳重。
虽然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四十岁,而是刚三十岁。
“呵呵。”喻嘉时顺着她的话茬接下去:“也不是没可能。”
他们出来得迅速,很快就搭上了出租车,不用排队。
“万一我不行,不是还有你吗?”上车之前,小姨突然语出惊人。
喻嘉时差点撞到车顶,被呛得一咳,估摸着是心虚,甚至都没骂她。
“你胡说什么呢。”
司机师傅看着这上车的两个人,长得那叫一个赛一个的好看,比那些个电视里的明星还要好看。
小姨完全将司机当作不存在似的,手指挑着喻嘉时的下颔打量。
“怎么胡说了,我见过那小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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