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蕖瞧了一眼单子,心道,估计是大理寺哪个倒霉催的,被他的顶头上峰陆却压着,连除夕夜都脱不了身!
这大过节的,这简直是丧心病狂啊!
张澈好心道:“瞧着怪不是滋味的,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大理寺熬着。掌柜的,反正酸汤料都是现成的,食材也备着,不如我跑这一趟吧,耽误不了多久。”
大双一听就笑了:“我们这段时间,就数阿澈送的单子多,今年最后一单也不放过。”
“那有什么办法,人家攒钱娶媳妇呢,不像我们,光棍一条,无牵无挂的……不管啦!这一单的钱就不赚了!俺娘还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小双也笑嘻嘻道。
程虞在一旁听着,脸颊微微泛红,这时也忸怩起来:“……可是阿澈,阿婆今天特意嘱咐了……要你来家里吃饭……”
“哦呦!!!这可了不得!!!”大小双顿时来了精神,怪叫着把张澈围在角落,七嘴八舌地盘问起来。
这倒是挺让沈芙蕖意外的,花婆婆可不怎么待见张澈。不过,自打梅宴风波过去后,张澈倒是越发掏心窝子对程虞好了。
上次程虞染了风寒,张澈急得团团转,那份心意,大家都看在眼里。
“行了行了,你们赶紧都各回各家,团圆要紧,这一单,我来送。”沈芙蕖笑着打断他们。
沈芙蕖提着食盒,也骑上了小毛驴,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大理寺。
偌大的官署早已空无一人,唯有深处一间值房还透出孤零零的灯火。
此时,沈芙蕖终于猜到了里面是谁。
但是她不明白陆却他一个有家之人为什么会这样。
门房不知躲去哪儿偷闲了,院中铜盆里只剩几点将熄未熄的火星。
她熟门熟路地径直向前,转弯,绕过一方结了薄冰的水池,再右转。
这条通往他值房的路,早已像掌纹般刻在她心里,闭着眼也不会走错。
也许是大理寺的浩然正气镇着,四下虽空无一人,沈芙蕖却不觉害怕,只感到一种深沉的寂静。
她轻轻推开门。
陆却独自坐在窗边,面前摆着一副棋盘。
他只是面无表情,一手执白、一手执黑,与自己默默对弈。
烛光将他的身影拉得细长,投在冰冷的砖地上,窗外偶尔炸响的烟花,明灭的光影掠过他沉静的侧脸,非但未添喜庆,反更衬得他如同游荡在这繁华之夜外的孤魂。
沈芙蕖的到来,似乎并未立刻打破这片沉寂。
陆却甚至没有抬头,直到她将食盒轻轻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他才仿佛从某种沉浸的状态中惊醒,缓缓转过头,眼神里有一丝未褪尽的茫然。
“陆大人,你点的酸汤锅送到了。”沈芙蕖说道。
陆却的目光落在食盒上,微微怔了一下,随即了然,这必定是周寺正的手笔。
他并未解释,只是淡淡道:“有劳沈娘子岁末奔波。放下吧。”
“既然送到了,那我便回了。在此之前……大人你得把钱付给我。”沈芙蕖又说。
陆却忽然笑道:“长夜漫漫,守岁枯坐也无趣。你会下棋吗?”
“我棋力浅薄,只怕入不了大人的眼。”沈芙蕖谦逊了一句,但并未坚决拒绝。
陆却闻言,并未说话,只是默默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入棋罐,最后,拿出一枚黑子,递给她。
“无妨。试试。”
沈芙蕖小时候倒学过几年围棋,天天被老师逼着背谱,后来随着学业加重,家里便不允许她学了。
依言,她便与陆却面对面坐下。
很快,沈芙蕖指间黑子落下,径直占据右上角星位。
陆却略一沉吟,白子应以“小飞守角”。
十几手过后,棋局初现格局。
沈芙蕖的黑棋抢占边角,步伐迅疾,意图明确,直逼白棋尚未稳固的边空,攻势凌厉,带着她一贯的果决与锐气。
陆却执白落子极慢,面对黑子的步步紧逼,棋路飘忽,难以捉摸。每一步都似经过漫长计算,又不见寻常棋手那种寸土必争的急切。
陆却并不急于与沈芙蕖正面厮杀,白棋的子力看似分散,实则在中央形成了潜在的势。
中盘时分,沈芙蕖看准时机,将一颗黑子投入白棋的深处,此招名为“投石问路”,极其冒险。若能活出,则白棋大势已去。若被歼灭,则黑棋全局被动。
值房内寂静无声,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轻响,和窗外隐约传来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爆竹声。
陆却面对这步深入腹地的孤棋,没有显露出丝毫慌乱。
他夹着一枚白子,久久未落,抬眼瞧了一眼沈芙蕖。
终于,白子落下,并非强硬的镇头封堵,一招轻灵飞攻,既保持对黑棋的压力,又不将自身走重。
沈芙蕖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陆却的棋,看似不温不火,实则每一步都计算深远,如一张大网,正在缓缓收拢。
沈芙蕖只能试图利用白棋包围圈的薄弱处制造“劫争”,以求乱中取胜。
陆却的计算力惊人,对“劫材”的判断精准得可怕。几个回合下来,沈芙蕖发现己方的劫材已然不利。在应对劫争的过程中,陆却利用弃掉的一颗残子,巧妙地将外围原本略显虚浮的白棋彻底走厚。
棋局进入官子阶段,沈芙蕖虽奋力追赶,利用精准的计算在边角搜刮了不少目数,但陆却中腹的潜力实在太巨大,最终稳稳地化为了实空。
数目之时,白棋以一目半的优势胜出。
沈芙蕖望着棋盘上白棋中腹,久久不语。她输得心服口服。陆却的棋,看似平和,甚至有些软,实则高瞻远瞩,谋定而后动。
他不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甚至不惜弃子,为的是最终掌控全局。
“我输了。”沈芙蕖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陆却。
陆却缓缓将最后一颗白子收入罐中,声音平淡无波:“沈娘子棋风锐利,敢于搏杀,已属难得。只是过刚易折,有时退一步,方能见得更大天地。”
沈芙蕖咬了咬唇,其实她性子确有毛躁之处,尤其是在商业版图扩张上,也显得有些激进。
棋局终了,烛芯也已剪过数回。
“你用过晚膳了吗?”陆却这才看向酸汤锅,“一起用罢。”
一场对弈下来,沈芙蕖也有些饿了,她利落地生了小火,将汤底重新煮沸,鲜香的酸辣味再次弥漫开来。
烫了几片羊肉和时蔬,先夹了一些放到陆却面前的碟中,然后才给自己布菜。
两人隔着氤氲的热气,相对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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