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少狼2
动物诊所里有各种各样的动物。
出于安全起见，多哥离开了废宅，他没敢动劳拉的尸体，避免被人发现现场还有自己的痕迹，离开的路线他也刻意避开了那头狼人（或者人狼）的气息。
等他重新找到一处栖身处时，天已经蒙蒙亮，圆月消失在半昧的天空。晨雾裹着林间的湿气飘进洞里，落在多哥的毛发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他蜷缩在屋角的干草堆里，四肢因为连夜的紧张而发酸，眼皮也沉重得往下耷拉，可大脑却异常清醒，毫无睡意。
他知道，从听到那声狼嚎、撞见那两头巨狼开始，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旅程，已经彻底偏离了他原本预想的轨道，而接下来要面对的，将是一场充满未知与神秘的危险。
在北门大陆流浪，他造成杀戮的时候，也会被传成狼人，他听说过这种不存在的魔法生物，人在月圆之夜变成狼，却从来没想过自己真的会遇到。
一次还遇到了两头。
在彼得将劳拉咬成两截、劳拉丧失生机的之后，他野兽般的眼睛变成了红色，他感受到了那股燃烧着攻击和暴虐的力量，变得格外强烈，像喷薄的火山，几乎要将空气都烤得扭曲。
当时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窜到头顶，身体像被无形的力量束缚，本能地想要低头、屈服，仿佛面对的是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那种来自天性的恐惧，比在阿拉斯加遭遇暴风雪、比面对持枪的罪犯时更强烈。
就像羊遇到狼、鹿遇到熊，反抗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死亡的威胁、自然的设计压得粉碎。
多哥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没意识到那股能量也进入了他的身体——微弱但的确存在。
他只是本能地对它感到恐惧，有种仿佛来自他的天性、自然界的本质，迫使他低头、屈服。
多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像他面对阿拉斯加州的暴风雪，米国各色各样的罪犯、联邦的追捕时一样。
他擅长这个，心脏跳动减慢，呼吸平静下来，过于激动的感官慢慢恢复顿感，外部的信息不再像金属摇滚的鼓点一样侵占他的大脑，让他有余力去思考。
把它当成一个普通的谋杀案件。多哥鼓励自己。
借着这个他无比熟悉的角度，多哥找到了这团毛线的线头。
从他们昨晚的对话中，多哥推测出了一些来龙去脉。
六年前，这个房子的主人家遭遇事故，基本可以断定是有人故意纵火，这家人大部分死去，劳拉和彼得幸存，前者很久没回这里，不知道后者还活着。
如今，彼得假装找到了仇人的线索，诱骗劳拉回来，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可能他和仇人有所勾结，也可能是为了灭口——总之他杀死了劳拉。
劳拉临死前请求多哥将真相告诉德里克，这个德里克是她信任、关心的人，大概率也是同类，可能也是六年前灭门惨案的幸存者。
多哥决定帮助劳拉，实现她的遗愿，将她死亡的真相告诉对方。
反正睡不着，多哥干脆站起来，他望着山外的方向。
这段时间已经将比肯山的地貌摸得差不多了。
在林中偶尔能看到猎人布置的陷阱，说明这个世界有普通人活动，而且狼人家族在林中隐居，废宅所在的区域偏僻又隐蔽，显然狼人家族在刻意避开普通人，说明外面普通人居多。因此，多哥认为自己在大部分情况下还是安全的。
有村镇就有维护秩序的警察——偏远地区也许质量堪忧，但这种人类族群中的基础配置通常会有。有警察就有档案记录。
六年前的纵火案，大概率会被警方登记在案，档案里或许会有受害者的亲属信息，比如那个叫德里克的人，或许能从档案里找到他的踪迹。
多哥抖了抖身上的水珠，眼神变得坚定。
晨光中，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林间，朝着未知的城镇跑去。
多哥刚踏上小镇的沥青路，以他对米国的了解，就立刻认出了这种典型的美式郊区风格。
低矮的独栋房子沿着街道排开，家家户户的院子里种着常见的花——绣球或者玫瑰，街角的杂货铺挂着“自 1952 年营业”的木牌，连空气中都飘着烤饼干的甜香与草坪修剪机的汽油味。这里不像拉斯维加斯那样满是霓虹与喧嚣，反而透着一种慢悠悠的、熟人社会特有的安逸。
这种小镇，属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类型，什么设施都有，比如商业区、住宅区、学校、医院、警局等等，但每种数量有限。比如一家杂货铺从爷爷传给孙子，警长、医生、校长这些角色都是熟人，一所高中的学校老师可能教了爸爸又教儿子。
同时，它又很特别，靠近一大片未开发的森林和自然区域，风景优美，气候宜人。多哥甚至有点惊讶米国的房地产公司居然没有闻着味儿来这里搞开发，让这里在拥有一定繁华的同时又保持了独立性，隔绝于大都市和大量流动人口。
多哥的出现也引起了小镇居民的注意，他一条商业街还没走完，就有一辆白色的警车开到他面前，下来的居然是警长——多哥看到了他佩戴的警衔。
多哥：我区区一条流浪狗，居然有这么大的阵仗？
没办法，熟人社会，也是熟狗社会。
这么一只威风凛凛的陌生大狗，突然出现在镇子上，不引人注意都难。
“嘿，大家伙。”警长语气温和，看狗子只是放松地抬头瞧着他，没有丝毫敌意。
他观察到多哥的项圈和名牌，直接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上来，多哥。”
他第一次叫多哥名字的时候还带着迟疑，等多哥没有犹豫便跳上了警车后，意识到这只狗训练有素，十分通人性，后面再叫就顺口很多。
“多哥，你从哪儿来？饿不饿？”
警长没有带多哥去警局，而是拐了个弯，直接开到一家动物诊所。
“多哥，下来。”
警长招呼多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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