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苦涩的笑意在他唇边绽开：“没办法，我想保护所有我在乎和在乎我的人，我只能这么做。”
余黎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疑惑和不解：“什么意思？没听懂。”
裴砚轻轻摇头，为自己斟了一杯清酒。
他本也没指望她能懂什么，只是不知为何，今夜竟会与这个莫名活下来的余黎说这么多。
但有时候话匣子一旦打开，就仿佛决堤的洪水，再也收不住了。
“你相信......”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凝视着杯中晃动的酒液，“人可以回到过去，回到最开始，让一切悲剧逆转吗？”
余黎脑中立刻浮现出自己的经历——那间熟悉的法医实验室，刺鼻的福尔马林气味，还有脚下那块该死的香蕉皮。
“相信啊。”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裴砚闻言猛地抬头，睫毛在阳光下轻微的颤动，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你相信？”
余黎觉得他这反应有些奇怪，放下筷子，托着腮帮子看他：“为何不信？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我还相信，这世上还有另一个世界，一个和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
那里的人坐在铁盒子里日行千里，隔着千里之遥也能面对面交谈，甚至还能飞上月亮，你相信吗？”
裴砚的瞳孔微微收缩，握着酒杯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我信”。
带着暖意的阳光在两人之间投下摇曳的影子，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这静谧的午后悄然改变。
吃完了饭，二人继续沿着后院游廊调查。
夜色渐浓，府内灯火零星，唯有夜风穿过廊柱，带来丝丝凉意。
不一会，柳姨娘的院落便映入眼帘。院门外白幡垂落，在风中无声摇曳，与周遭的夜色仿佛要融为一体般。
几名丫鬟垂手侍立在门旁，面带悲戚，守门的侍卫则腰杆笔直，神情肃穆。
裴砚驻足，目光如炬，扫过侍卫沉静的面庞，若有所思地开口：“平日里，除了柳氏怀有身孕，需要定期请脉，府医来这院子的次数可多？”
被问话的侍卫连忙躬身行礼，恭敬回道：“回世子，不多。柳姨娘喜静，不喜外人随意进出院落，故而院中一向清净，不过……”
话到此处，他语气微顿，脸上掠过一丝迟疑，嘴唇嗫嚅了几下，似乎不知该不该讲。
裴砚眼神陡然变得锋利，如寒星般直刺过去：“不过什么？想到什么就说，不得隐瞒。”
那侍卫被这目光一慑，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站在裴砚身侧的余黎，脸上犹豫之色未褪，反而更浓了些。
余黎见状，心下明了这侍卫怕是顾忌自己在场，有些话不便出口，遂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放得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怕什么？世子让你说，你便如实道来，无需顾虑。”
侍卫得了这句保证，似是松了口气，这才压低声音，仿佛怕被风吹走似的说道：“不过……属下当值夜巡时，曾数次瞥见府医在夜半时分，悄悄地从角门进来，行动瞧着有些……有些鬼祟。”
侍卫更进了一步，将手放在嘴边，掩声道：“不止一次，见他甚至在院墙外徘徊，不即刻进去，也不离开。”他说话的声音越到后面越小，几不可闻。
看来小翠之前所言非虚，余黎与裴砚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接着追问道：“那府医最近可还有来过？”
侍卫拧眉思索了片刻，才不太确定地回道：“好像……半月前的一天夜里来过。”
余黎闻言，秀眉立刻蹙起，疑惑道：“什么叫‘好像’？来过便是来过，没来过便是没来过。”
侍卫见贵人起疑，连忙解释道：“小姐明鉴！那天晚上天色格外暗沉，无星无月，属下站得又远，只模糊看见有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从旁边那道小门闪了进去，身形轮廓与府医有几分相似。”
话到此处，侍卫言语多了些不好意思：“但……但属下那夜不当值，与兄弟喝了几杯，眼神有些恍惚，看得不真切，也不敢确定是不是酒后的重影，看错了人数……”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和不确定。
裴砚听罢，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深邃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悬挂着白幡的院门。
沉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柳氏出事当晚，可有什么人出入？”
侍卫想了想道：“府医大概早上的时候来过，是给柳姨娘把脉的，其他的，就没什么人了。”
裴砚点了点头，正欲迈步踏入那被白幡笼罩的院落。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丫鬟清亮的呼唤：
“小姐！小姐请留步！”
两人闻声回头，只见余黎的贴身丫鬟秋月小跑着过来，气息微喘。
在余黎面前站定，福了一礼，忙道：“小姐，夫人派人来传话了，说是家宴即将开始，各房都已到得差不多了，请您即刻过去呢。”
余黎微微蹙眉，视线在幽深的院门和秋月之间流转了一瞬。
院内仿佛萦绕着无形的寒意，与不远处隐约传来的家宴喧闹声显的格格不入。
她略一思忖，心下明了母亲的传唤不可耽搁。
便转向裴砚，语气带着些许无奈与郑重：“看来我得先过去一趟。你……先进去查看，一切小心。若发现了什么不寻常之处，我们明日再细说。”
“好。”裴砚应得干脆，他深邃的目光掠过余黎略显担忧的脸庞，随即再次投向那洞开的院门，那里仿佛一张沉默的巨口，吞噬着光线与声响。
他没有再多言，只朝余黎微微颔首，便转身，步履沉稳地踏入了那片被阴影与悲伤笼罩的空间，身影很快消失在影壁之后。
余黎目送他进去，直到那抹挺拔的背影完全看不见，才轻轻吸了口气。
调整了一下表情，对秋月道：“走吧，别让母亲等急了。”
“是，小姐。”秋月乖巧应声，主仆二人转身，朝着灯火通明、人声渐起的宴客厅方向走去。
余黎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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