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的礼乐余韵未散,清宁宫东暖阁内已弥漫着淡淡的松烟墨香。玉章卸下沉重的凤冠,换上一身常服,正对着铜镜梳理鬓发。阿裕捧来一盏茶,低声道:“娘娘,忠义伯府和忠勇伯府的夫人们,并几位小主子,已在外间候着了。”
玉章执梳的手微微一顿。四哥韩代与五哥阿达海,这两个名字像两把钝刀,总在她午夜梦回时隐隐作痛。当年太祖遇险,是他们兄弟二人拼死相救,双双殒命沙场,方保得太祖周全。这份救驾大功,皇太极登基后追赠爵位,厚加抚恤。四嫂伊尔根觉罗氏带着一子三女(长子阿林阿十九岁,长女布耶楚克十六岁,次女额尔赫十四岁,幼女尼楚贺十一岁),五嫂郭络罗氏守着两个儿子(额勒登额十五岁,阿布卡十岁),在伯府里生活无忧,只是失去丈夫与父亲的伤痛,岂是富贵荣华能轻易抚平?登基大典前日,她便传了懿旨,召两位嫂嫂携侄儿侄女入宫一叙。这些年来,她时常召见,孩子们也都进了学,彼此间情分更显亲厚。
“快请进来吧。”玉章放下梳子,面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暖阁门开,两位穿着素色旗装的妇人领着几个孩子鱼贯而入。为首的伊尔根觉罗氏不过三十五六,眼角已有细纹,见到玉章,眼中瞬间涌上水光,声音微哽:“妹妹……不,皇后娘娘……”她习惯性地要行礼,身后跟着的三个女儿也规规矩矩地垂首准备行礼。长女布耶楚克身量已足,梳着精致的发髻,穿着藕荷色旗装,容色清丽,举止端庄;次女额尔赫眉眼间带着少女的活泼,好奇地抬眼偷觑;最小的尼楚贺还有些懵懂,紧紧拉着姐姐的衣袖。
玉章已快步上前,稳稳托住伊尔根觉罗氏的手臂,目光柔和地扫过三位侄女:“四嫂,五嫂,自家人,何须如此。布耶楚克、额尔赫、尼楚贺,快起来,让姑母好好瞧瞧。”她语气亲昵自然。布耶楚克闻言抬起头,对上玉章温柔的目光,脸颊微红,羞涩地抿唇一笑;额尔赫胆子稍大些,也露出甜甜的笑容;尼楚贺则有些依赖地靠在大姐身边。
郭络罗氏性子刚强些,此刻眼圈也泛着红,强忍着泪意,推了推身边的儿子阿布卡:“快给娘娘请安。”又转向玉章道:“托娘娘洪福,孩子们都进了官学,先生们都说尚算勤勉。娘娘时时记挂着我们孤儿寡母,这份恩情……”她声音也有些哽咽,说不下去。韩代的长子阿林阿,如今已是十九岁的御前侍卫,身姿挺拔如松,站在一旁,眉宇间依稀有几分其父年轻时的英气。他恭敬地向玉章行礼问安。
玉章温声道:“阿林阿,前日大典上,你立于御道旁护驾,气度沉稳,姑母都看见了。”
阿林阿单膝跪地,声音清朗有力:“能为陛下、娘娘效力,是奴才的本分与荣耀!”
“好孩子,起来吧。”玉章亲自扶他起身,目光中满是赞许。她转身从案上取过准备好的锦盒。先拿起一个较大的递给伊尔根觉罗氏:“这是内务府新制的上好松烟墨,给侄女们习字用,和御书房里的是一个规制。”又特意看向布耶楚克:“布耶楚克,姑母听闻你最近在习董其昌的楷书?这墨下笔如漆,正合用。”布耶楚克忙屈膝谢恩,眼中闪着欣喜的光。
接着玉章拿起另一个锦盒递给郭络罗氏:“里面是几方端砚和湖笔,给额勒登额和阿布卡,好生读书。”她顿了顿,目光慈爱地扫过在场的所有孩子,“宫里的书房一直为你们开着,阿林阿若想深究典籍,随时可来。额勒登额、阿布卡也要加倍用功,莫负了父辈英名。布耶楚克、额尔赫、尼楚贺,你们也是一样,要知书明理,方不负咱们家的门楣。”
伊尔根觉罗氏捧着锦盒,泪水终于滚落:“谢娘娘恩典!娘娘时时惦念着孩子们的前程,比这墨砚更暖人心。布耶楚克,还不快谢过姑母教诲?”布耶楚克再次深深福礼:“谢姑母厚赐,侄女定当勤习不辍。”郭络罗氏也深深福礼,声音带着感动:“娘娘待我们一片真心,孩子们都记在心里,定当发奋,不负娘娘厚望。”
玉章扶起她们,语气温和:“四哥五哥是为国捐躯的功臣,他们的血脉,不仅生活无忧,更应受尊重。往后府上若有事,只管递牌子进来。但你们也要谨记,身在皇家,规矩体统是根本,孩子们更要教得知礼明义,忠君爱国,方不负父兄的英烈之名。布耶楚克,尤其是你,七月将为人妇,更要谨言慎行,为弟妹表率。”这话语重心长,既是抚慰,亦是提醒,尤其点到了即将出嫁的长侄女。两位遗孀和布耶楚克都肃然应下。
孩子们被引去偏殿用点心,玉章却特意留下了布耶楚克。她拉着侄女的手在暖榻边坐下,细细端详:“日子过得真快,转眼我们布耶楚克都要出嫁了。姑母给你备了些添妆。”
阿裕捧来一个精巧的螺钿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赤金点翠头面,工艺精湛,还有一对温润的和田玉镯。“这头面是内造监的手艺,玉镯是姑母年轻时戴过的,如今正好传给你。望你夫妻和睦,举案齐眉。”
布耶楚克眼圈泛红,声音哽咽:“姑母……侄女舍不得您,舍不得家里……”玉章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柔声安抚:“傻孩子,男婚女嫁是正理。董鄂家也是勋贵之家,家风严谨,姑母替你瞧过,是个好归宿。以后常递牌子进宫来,姑母这儿也是你的家。”额尔赫和尼楚贺在偏殿门口探头探脑,被郭络罗氏笑着拉了进去。玉章瞧见,招手让她们也过来,给了额尔赫一对小巧的珍珠耳坠,尼楚贺则得了个精巧的九连环。暖阁内一时笑语盈盈。
稍后,玉章又关切地问起布耶楚克的嫁妆筹备、教引嬷嬷是否妥当,伊尔根觉罗氏一一细说。玉章仔细听着,不时指点一二,如婚服绣样的忌讳、给公婆敬茶时的礼节等,其用心处,如同对待亲生女儿。额尔赫则献宝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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