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回来的比颜知知想象的要早,跑到她面前的时候,颜知知正捧着手炉,怔怔地出神。
“国公爷说多大点事,一点儿也没追究,还说八郎身体不好就不要到外面打雪仗,罚他在屋里一个月不准出门呢!”
虽然每次都是有惊无险,但颜知知还是松了一口气。
“咦,手炉哪里来的?”望见自家姑娘手里正捧着一个黑色织锦缎手炉,她惊讶地问。
颜知知就把方才墨影来送手炉的事讲了。
丁香:“竟是世子吗?”顿了一下,又问,“他们全都看到了?”
颜知知点点头。
“他们该不会出去乱说吧?”话一出口,丁香又马上否定了,暗忖道,“都给你送手炉了,应该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站在我们这边的。
这话听在颜知知耳朵里,顿时觉出一丝奇异的感觉。
高不可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国公府世子,是站在她这边的?
两人不再磨蹭,立刻往寿康居赶,路上,丁香又把在方才在正院的事详细给颜知知讲了一遍。
她笑脸冻得通红,拍拍胸口对颜知知说道:“我还担心国公爷不在,没想到运气好刚好在正院门口遇上了。”
颜知知用暖炉给她暖暖脸蛋,安慰道:“放心吧,你家姑娘我做事瞻前顾后得很,就算找不到国公爷,我也有其他的后招。”
“还瞻前顾后,我看瞻前顾后就不是个什么好词,因为你的后招无非就是逃啊、躲的……”丁香没好气的嘟囔。
“好你个丫头,人家都要打我了我不跑那不成傻子了?还有上次大太太罚抄可是你出主意说不写的……”
“我也没想到你就真敢不写呀……”
寿康居。
凌玠已经到了一会儿了,老太太却不急着摆饭。大丫鬟醒冬怕老太太饿着,上前询问:“老祖宗,要不咱先开席?”
若无旁人在场,她老婆子自己先吃也没什么,但眼下大孙子也在,第一次同席就不等知知,未免让她没脸。
“你去看看,这迷糊虫难不成是睡得忘了吃饭了?”老太太当即说道。
正指使醒冬去催,便听得门外一声甜美的“祖母”,嗓音婉转,弯弯绕绕拖长的音调,不是那迷糊虫,还能是谁?
墨影立在凌玠身旁,不由得搓了搓腿上的鸡皮疙瘩,被后者瞟了一眼,不敢动了。
“祖母你真是的,怎么能说我是迷糊虫呢。”一只脚跨进门,撒娇的话才出口,她就发现屋里除了常嬷嬷和四丫鬟,还有别人。
那下首端坐着的年轻郎君正是国公府世子。
也不知另一只脚是怎么进来的,她讪笑着被老太太拉着走到桌前,硬着头皮互相打了招呼,就再也没好意思看他。
待等到开席时才恍然站起道:“祖母我到偏房去吃吧。”
男女七岁不同席,又想到方才那一幕也不知被他看到多少,心中忐忑,手脚不知往哪里放才自在。
“我说可以就可以。”老太太看一眼坐得笔直不受半分影响的大孙子,直接把她按下了。
大梁民风较为开放,在民间早已不要求男女不同席,面对自己喜欢的两个孙辈,老太太更是觉得没有必要遵守那等子虚礼。
而对于颜知知来说,这顿饭就吃得怪里怪气。
虽说一开始很是局促,但颜知知是什么人呐?平时在外女扮男装那也是处处吃得开的,更不用说这回又往南诏去了一回,也算是走南闯北的人了。
于是一顿饭终于在局促——自我调节——又局促——又自我调节的循环中结束了。
饭后,三人围着吃茶和点心。
凌玠向老太太说起他不日即将前往南诏的事,问老太太有无需要带的东西。
老太太原是南诏人,因缘际会到了如今的大梁,在这边嫁人安家之后,就再也没回去过。
本也没甚要带的,况且大孙子出门定是有事在身,也就不想烦他分心。
突然想到什么,她对着颜知知懊悔道:“你这丫头早知半月前就不要去,这回跟着他一道岂不是正好。”
颜知知捏着半块饼茫然地望过来,嘴里另外半块还没来得及咽下。
好好的怎么又说到她了?
老太太见她如此反应,无奈一笑,抬起指头朝她虚点了点,宠溺道:“这样儿的迷糊虫,我这老婆子当真是昏头了,当初才会答应你独自去南诏那老远的旮旯寻亲。”
颜知知赧颜道:“祖母您快别说了,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
“南诏离此千里之遥,表妹一介女郎,能独自前往,已是胜过许多女子了。”
低沉的嗓音自八仙桌对面而来,不等颜知知搭话,他问:“听说令尊姓姚?可否告知双亲姓氏名号?”
老太太啐道:“昨儿我和知知才哭了一场,她前些日才刚打听到噩耗,你就不要再添伤感了。”
颜知知也是一愣,不过马上就道:“祖母莫怪,世子也是一片好心,此时问了,这次去南诏说不定还能帮着打听一二。”
凌玠默了一瞬,点头称是。
老太太瞧瞧两人,对颜知知笑道:“你对他倒是客气,都唤我祖母了,直接叫表哥便是。”
作为五岁被老太太收养的颜知知,虽说被老太太作为表姑娘养在国公府,但该有的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此刻老太太按头叫表哥,她也只得硬着头皮叫了一声。
凌玠闻声煞有介事的朝她颔首,并回称“表妹”。
老太太好似顽童般在旁挤眉弄眼看着两个年轻人互动。
虽说这小子一直垂着双眸不知在想什么,但自己的孙子自己清楚,若是不喜,他早就借故离开,而不是在此任她打趣。
见小姑娘脸颊微红似有尴尬,老太太便道:“既是你表哥有心要帮,你不如仔细地跟他一说,说不定他一个顶俩,就理出苗头来了呢。”
“父亲姓姚名衡,大梁人,母亲颜飞虹,南邵人。”颜知知顿了一下,道,“我记得五岁那年母亲说她病了,让父亲将我带到大梁来寄养在祖母这里,但是,长大后我打听到一些事情,我母亲并没有病逝,而是和我父亲一起离开了,具体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但我这次去南诏,却打听到父母早已过世,死因不详。”
“姚衡,大梁上一任国子监祭酒,是否就是令尊?”凌玠问道。
“正是家父,但后来他就被罢官了。”
而就在那之前不久,“国子监灭门惨案”震惊大梁。
不过这和颜知知关系不大,因为颜知知和她母亲是姚衡在南邵的妻女,也就是所谓的“外室”。
“那天杀的南邵官兵,扮成商人模样潜入大梁,一把火就把姚家烧了个干净,连三岁小儿都不放过,可怜啊!”老太太陷入回忆,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场景。
据说是因为姚衡奉密旨前往南邵寻宝,不知为何却被南邵朝廷所知,后者为泄愤,派人杀了他全家。
所以本在南邵的颜知知被送到大梁国公府养着的事情也就说得通了。
老太太和颜知知的祖父是故交,靠着这个渊源,颜知知才在国公府有了一席之地。
几人又说了些细节,看天色不早,颜知知便让丫鬟过来扶老太太进屋休息。
今日是大年初一,按说午膳要去主院和国公府众人一起吃,但兴许是除夕热闹太过,老太太不堪劳累,昨日临睡前放话说初一就在自己院儿里待着,不爱折腾了,故而今天一整天都没去正院。
颜知知乐得如此,但饶是再不想去见大房众人,她也得在今晚之前象征性的去正院露个脸拜个年,故而等老太太进房后,她便也要动身过去。
“正好你表哥也要走了,你二人便一同去吧。”老太太回过头望着颜知知说道,又对凌玠道,“回头再把知知送回去。”
凌玠立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默了默,道了声是。
颜知知全程汗颜,她完全可以自己去的呀,今天大年初一,又有国公爷在,大太太就算再不待见她,为了体面也不好拿旧事作筏子给她难看。
但眼前两人都表态了,她再反对就显得矫情,于是也大方应了。
丁香在前面提灯,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虽说凌玠和颜知知都得老太太照拂,但两人其实并不熟络,凌玠少年时期都在太子东宫当伴读,偶尔回来一次,两人也见不上面。
不怎么见面的两人突然有了那次眠月楼的见面,更加就没话说了。
颜知知其实松了一口气,之前她还担心凌玠会将她去眠月楼的事情告知祖母,但如今看来他完全没有那个想法。
说来也是,世子每日出入东宫,府中的事他向来不管,应该更不会对她一个微不足道的表姑娘有什么关注了,说不定上次他根本就没认出她来呢!
想起上次在温泉,他进来后目不斜视,只说了句“打扰。”便开始进行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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