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元见赵其添神色低落,便知他心里定是绕了不少弯。
虽说相处时间不长,但也多少摸清他的一举一动。
她转头看向乌罗:“你先回围场,按原计划行事,莫要让人看出破绽。”
乌罗拱手应道:“殿下放心。”说罢他牵着白马转身离开。
在赵其添仍攥着衣袍,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此刻耳尖都渐渐褪去了血色。
“走吧,既然来了,便陪本宫走走。”
孟元率先翻身上马,伸手朝赵其添递去。“上来。”
赵其添愣了愣,抬头望向她。
晨光落在孟元脸上,勾勒出她利落的下颌线,指尖还残留着方才被她揽在怀里时的温热触感。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伸手搭了上去,借着她的力道翻上马鞍落座在她身前。
黑马缓缓迈开脚步,孟元握着缰绳,目光扫过林间。
不多时,她手腕一翻,从背后取下长弓,动作一气呵成。
前方灌木丛里传来一阵窸窣响动,箭矢精准地射中野兔后腿,它踉跄几步便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看来今日运气不错。”
孟元勒住马,翻身下马捡起野兔,她抬头看向赵其添,却见他眼神放空,显然没什么兴致。
接下来又陆续猎到不少猎物,猎袋渐渐鼓了起来。
赵其添始终沉默着,偶尔与他说话,他也只是低声应和。
“这林子真安静。”孟元默默自言自语道,这时本该闹些动静,如今还真是反常。
两人行至一处山谷时,孟元忽然勒住马,眸色一沉。
山谷两侧的峭壁上静悄悄的,连鸟雀声都消失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样的凝重。
“不对劲,”她低声道,随即翻身下马。“你待在这,不要乱动。”
话音刚落,山谷两侧的峭壁上忽然涌出数十人,个个手持短刃,全是今日进入猎场的周国猎手,他们刃尖直指孟元和赵其添。
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他冷笑一声,语气挑衅:“太子殿下,想必见我等在此也该有所觉悟。”
孟元拔出腰间长剑,她目光扫过众人,冷声道:“周国好大的胆子,敢在虞国猎场设伏,就不怕挑起两国战乱?”
“战乱?”那男人嗤笑。“等你死了,谁还知道是我们做的?陛下说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说罢,他抬手一挥。
“放箭!”
箭矢如雨点般射来,孟元拉着赵其添侧身躲到树后,长剑挥舞,将射来的箭矢纷纷格挡开。
她看准时机,纵身跃出,将从死士身上夺来的刺刃投出,银光穿梭,瞬间击倒两名猎手。
可对方人数众多,且占据地形优势,孟元虽武艺高强,却也渐渐被围在中间,身上添了几道浅伤。
赵其添则是躲在巨石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着孟元在人群中厮杀,剑光与血光交织,忽见右侧峭壁上,一名猎手正搭着长箭,箭尖对准了孟元的后背,而她正与身前敌人缠斗,全然没有察觉。
“小心!”
赵其添脑中一片空白,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冲了出去。
在箭矢射出的瞬间,猛地将孟元扑倒在地。
“咻!”
箭矢擦着孟元的肩头飞过,钉在地上。
而两人因冲力太大,顺着山谷间的斜坡滚了下去,斜坡尽头竟是一处小悬崖,下方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抓紧我!”
孟元反应极快,伸手揽住赵其添的腰,同时将软剑刺入悬崖壁的石缝中,剑身死死卡在石缝里,两人下坠的趋势骤然停住,悬在半空中,下方是翻滚的云雾。
峭壁上的男人见两人坠下悬崖,怕夜长梦连忙派人下去搜寻,可悬崖下云雾浓重,且布满荆棘,搜寻了半个时辰,连人影都没找到。
最后只能咬牙下令撤队:“撤!就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过!”
周国猎手们很快撤离,山谷又恢复了寂静,只留下满地狼藉的血迹和箭矢。
悬崖半空中,孟元握剑的手微微发抖,腰部被石棱划伤,传来阵阵剧痛。
她低头看向怀里的赵其添,他脸色苍白,额角磕破了,渗出鲜血,双臂正紧紧抱着她的腰。
孟元深吸一口气,忍着疼痛,目光扫过身旁。
不远处有一处下方仅容两人立足的凹型狭小平台,边缘长满了青苔。
“别怕,”孟元声音有些沙哑。
她手臂发力,将赵其添朝着平台的方向一抛,赵其添稳稳落在平台上。
他刚落定,便立刻伸手去拉孟元:“殿下!”
孟元松开剑,踩着石头突起腾空一瞬,翻身落在平台上。
一落地,她便踉跄一下,捂住腰部,眉头紧紧蹙起,腰间的伤口被牵动,疼痛让她额角渗出冷汗。
赵其添连忙扶住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口,声音带着慌乱:“你受伤了?都怪我,若不是我冲动,也不会摔下来。”
孟元靠在冰冷的崖壁上,缓缓闭上眼睛,又很快睁开,目光落在赵其添满是自责的脸上。
她语气平淡,带着不易察觉的复杂:“你不需要这么做。”
赵其添闻言低下头,指尖轻轻碰了碰孟元的衣袖:“我…我只是不想你受伤。”
哪怕她不信任自己,哪怕两人身份对立,他也没办法看着她身处险境而无动于衷。
平台狭小,两人靠得极近,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悬崖下的云雾缓缓流动,将两人与外界隔绝开来,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在崖壁间轻轻回荡。
“殿下。”赵其添抱膝看向孟元。“抱歉。”
她回看过去,从腰间抽出手帕。“过来。”
他闻言挪动着身子,直到两人衣摆相交。
孟元抬起手替他擦了擦因刮蹭而脏污的脸。
“你我之间,本就没有抱歉可言。”
赵其添受了惊吓,安顿下来便一时嘴快道:“那你为何,要瞒着我易容离开。”
她转换阵地擦拭他额角伤口,缓缓道:“我是瞒着所有人。”
倒是一视同仁。
赵其添沉下眼睫,一袭凉风疾驰而来,迅速灌满了这一方小洞,他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这些都落在孟元眼里。
她没再多说,伸手便将人揽进怀中,臂湾顺势裹住两人,将寒风隔绝在外。
赵其添身子一僵,下意识想往后缩。
他心里还憋着气,可孟元的手臂收得很紧,带着体温的衣料裹着他,驱散了大半寒意。
他挣扎的动作渐渐软了下来,只小声嘟囔:“这点风,我自己能扛…”
孟元轻笑一声:“现在耍起小性子来了?你若得了风寒怕是更加麻烦,乖乖听话。”
这话听着带刺,语气里却没半分不耐。
赵其添埋在她怀里,鼻尖蹭到她的衣襟,熟悉的草木香萦绕鼻尖,让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
孟元能感受到怀中人的呼吸渐渐平稳,低头一看,赵其添已经合上双眼,鼻尖上还带着未散的薄红。
她轻轻调整姿势,等他彻底睡熟才轻手将人放在石板上,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他身上。
做完这些,孟元借着崖壁上的石棱,小心翼翼地往下探查地形。
悬崖确实陡峭,石壁上布满青苔,稍不留意便会打滑,但好在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凸起的石块,勉强能落脚。
她往下爬了约莫两丈,瞥见下方不远处有一棵巨大的柏树从崖壁间横生而出,枝干粗壮,枝叶繁茂,正好能挡住下方的视线,也能作为攀爬的支撑。
只要顺着石棱爬到柏树上,再沿着树干下到地面,两人就能回到围场。
确认路线可行,孟元又往上爬回平台。
刚靠近洞口,便看见赵其添躺在石板上,脸颊红扑扑的。
她指尖抚上他额头,掌心传来的温度比寻常高了不少。
“果然还是病了。”孟元低声自语,眉头微微蹙起。
赵其添体质不算弱,但方才受了惊吓又吹凉风,发热也在情理之中。
她一坐下,风口骤然小了大半,而他似乎感受到温暖,无意识地往她身上蹭了蹭,像只寻求安慰的小猫。
日头落得极快,孟元小息后发现赵其添仍睡着,脸色稍好了些,但额角的温度却没下降。
她目光扫过平台之外,此时夕阳将天边的云雾染成金红,山影被暮色渐渐吞去。
自她开始上朝议事起,如此看几个时辰的风景倒是稀罕。
忽传一阵细碎的嘟囔,孟元低下头,赵其添正微蹙着眉头,唇瓣轻动,“不要…别去…”
他声音含糊,明显是在说梦话。
孟元将手掌放在他肩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赵其添便像寻到依靠般,掖了掖袍子,嘟囔声也弱了些,只余下细碎的呼吸声。
崖间的风渐渐收了些,夕阳的金辉落在平台边缘,将孟元的影子拉得细长。
忽的,一阵轻细的振翅声传来,一只灰羽鸽子扑棱着翅膀落在石板上,蹦跳着蹭到孟元膝边,脚上还系着一卷小纸条。
孟元指尖解下信纸展开。
那纸上只有简短的一行墨字:“一切安好,只待令下。”
字迹利落,是乌罗那边传来的讯号。
她目光扫过,面无表情地将信纸反向卷起重新塞回信鸽腿上。
孟元低头看向仍在熟睡的赵其添,确认他没被动静惊醒,她起身踩住崖壁上的石棱,指尖扣着青苔斑驳的石壁,一步步往下挪。
到了横生的柏树枝旁,她借力翻身落在枝干上,再顺着粗壮的树干攀下去。
落地瞬间,她抬手放在唇边,吹了一声短促的鸟叫,音色模仿得与林间雀鸟别无二致。
不过片刻,一道黑影从不远处的树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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