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燃坐在沙发上,手还捏着宋呓欢的袖子。
“…你敲门好吵。”她说。
“你声音怎么这么虚?”迟燃没松手,问她,“没吃饭吗?”
宋呓欢点点头,点完反应过来他看不见,又轻声说:“嗯。”
听她这虚弱样,迟燃都没敢问她几天没吃饭。
“先吃个牛油果吧。”他将带来的牛油果递给她,“拿勺子吃。”
宋呓欢接过来拿在手上,牛油果已经切开,中间有一条细长的刀痕。
“…你怎么会来?”她问。
迟燃叹口气:“果果很担心你。”
宋呓欢摸到救命稻草似的,猛地攥住他的手腕:“她搬走以后,联系过你?!”
迟燃沉默许久。
果果搬走那天,迟燃和钱宇正好出门健身,在楼道里碰上她。
搬家师傅用箱子挡住电梯,回身去搬另外两个。
“嚯,你们要搬走?”钱宇问,“怎么都没提前说一声,我帮你们搬得了。”
“我自己,欢欢不搬。”果果笑着说。
迟燃侧耳片刻,问:“她没送你吗?”
果果停顿许久才回答:“她…她因为我搬出去,有点不开心,在屋子里呢。”
“你们租期没商量好吗?”钱宇问。
“…算是吧。”果果说。
搬家师傅搬完所有箱子,挡着电梯,回身叫她:“小姑娘,一道下去呗。”
“来了。”果果说。
她走到电梯口,又走回来:“迟燃,能拜托你个事吗?”
迟燃被她喊得一愣,继而点点头,“什么事?”
“她真挺不开心的,要是…要是她有什么不对劲,你能帮忙照看她吗?”果果说。
钱宇问:“嗯?你自己给她打电话不就完了?”
“可以,我会去看她。”
没等果果回答,迟燃便答应下来。
“还有就是…”果果犹豫着说,“你要是去家里找她,尽量自己一个人去。…会不方便吗?”
“不会。”迟燃说。
等果果走后,钱宇嘀嘀咕咕地说:“怎么不让我去咯?肯定是觉得我不靠谱…”
…
宋呓欢聚精会神地听完他说的每个字,生锈似的大脑缓缓运转,拼命理解。
…所以他也没有果果的联系方式。
她和果果真的再没有任何瓜葛。
她沮丧得说不出话。迟燃皱眉攥住她的手腕,示意她吃牛油果,“吃点东西。”
宋呓欢机械地握住牛油果一掰,分成两份后,她没拿勺子,直接咬一口。
有些油腻,她没再吃第二口,而是将牛油果放在茶几上。动作有些重,茶几上的药盒哗啦啦地响。
宋呓欢下意识地一抬头,但迟燃大约没察觉,皱眉催促她再吃点。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果果的良苦用心,她让迟燃独自来找她,这样钱宇才不会看到满桌的药盒。
这些依然是只属于她们两个人的秘密。
她闭了闭酸胀的眼睛,轻声叹息。
“你得吃点东西。”迟燃说,“不吃这个…我给你做点东西吃吧?”
宋呓欢一怔,“啊?你做?”
“对,盲人Omakase,吃不吃?”迟燃问。
厨房里传来有些手忙脚乱的忙碌声,偶尔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和着Siri的语音播报。
“一盒鸡蛋…酱油…一盒鸡蛋…”
宋呓欢脑袋发空,愣愣地坐在沙发上。
果果搬走带给她的除了不甘与难过,更多的是迷茫。果果是她这场出逃的唯一共犯,共犯搬走后,房间空荡荡,她的脑袋也空荡荡。
此前她从未认真思考过这场出逃真正的意义,只觉得和果果在一起,做自己想做的事就是自由。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想做的事变成王女士不让做的事,她的自由变成狭窄的小路。
果果在时,每天都很喧闹,她不会花大把的时间思考意义。现在房间安静下来,迷茫便如房间内的大象,无法忽视。
厨房传来不甚熟练的打鸡蛋的声音,时不时响起流水声。
果果叮嘱迟燃来照看她,那么他必然会问她,为什么她们一幅永不来往的样子,她怎么这么颓废。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在心里反复编出些模棱两可的答案,等着应付他。
然而,迟燃什么都没问。
他用微波炉做了份蒸蛋给她吃,水放少了,加热时间太长,蒸蛋表面很多裂纹,吃起来也干柴柴的。
“难吃吗?”
这是他问的唯一一个问题,问完就托腮沉默着等她吃。
难吃。
宋呓欢小口小口地吃着寡淡干巴的蛋羹,也不说话。
迟燃侧头用耳朵对着她,大约在听她吃饭的声音,判断她吃了多少。
她努力吃也只吃下半份,将蛋羹放回桌上。
迟燃摸过去,掂了掂重量,说:“吃得不错。”
然后他没再说什么,还是什么问题都没问。
他起身慢吞吞地朝着门口走。他动作非常慢,看起来随时会踢到脚趾,宋呓欢只好伸手扶着他。
她将人送到玄关,拉开门,宣告这场莫名其妙的会面终止。
关门前,迟燃忽然挡住门,叫她名字:“宋呓欢。”
宋呓欢迟缓地抬头:“嗯?”
他倏尔笑起来,是她从未见过的柔和笑意,光洒在他脸上,灰调的瞳孔透出淡淡的光泽。
“我明天还来。”他学着她的语调又说一次,“我明天还来~~”
第二天他真的来了,这次带来做好的山药羹。
“你会做这么复杂的菜?”宋呓欢嗅着淡淡的清甜,问他。
迟燃托着腮说:“赞美破壁机,阿门。”
然后他没再说什么,就默默地坐着陪她吃,像个主打陪伴的人形抱枕。
等她放下,依然掂掂碗,皱眉问她:“你每天只吃这么一点吗?”
宋呓欢没说话,他也没再追问,空气又归于沉默。
她自己待着的时候觉得没什么,但两个人面对面又不说话,就有些闷。
不说什么的话…总归得干点什么吧?
“要看个电影…”她刚开口就闭上嘴。
迟燃挑挑眉,也没损她:“看吧,我听着。”
宋呓欢在ipad上翻找一会儿,选出几步热门的,张嘴想让他选,但什么都没说出来。
…不管让不让他选,好像都很冒犯的样子。
“你想看哪个?”见她许久没动静,他说。
宋呓欢犹豫片刻说:“…心灵奇旅吧?”
迟燃一挑眉,露出个有些惊喜的神情。
“巧了,这是我‘看’的最后一部电影。”
宋呓欢:“那还看吗?”
“听。”迟燃严谨地回,“就这个吧。”
心灵奇旅是部很好看的动画电影,是个探寻人生与存在意义的故事。在电影的世界观里,每个灵魂需要找到自己象征热忱的火花才能重返地球。
宋呓欢开始还能给迟燃补充些台词里没有的信息,后来看入迷就顾不上了。
片尾曲响起的时候,宋呓欢忽然有些想哭。
这个念头清晰地冒出来之前,眼泪早已喷涌而出,淅淅沥沥地砸在沙发的布料上。
她从22号与乔伊的迷茫里看到自己的迷茫,却没能从他们的释然中找到释然。毕竟他们身上不用装这个不定时炸弹,滴滴答答地读着秒,催得人憋闷。
真的憋闷。
这样的憋闷化作断线的雨,将她淋湿。
在录音室里的时候,她说迟燃消极,说他只盯着结局,可她难道不是吗?只是那时候,她没见过结局,而迟燃就站在结局之中,她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要是站在结局回头望去,一切都是命定。
迟燃忽然将手伸到她面前,手掌向上,跟要接什么东西似的。
“…干什么?”她鼻音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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