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少女心事
翌日。
倪红叶刚踏出帐篷,便见一群东胡男子围聚在一旁,一个个手里捧着一坨黑乎乎的物什,看起来有些诡异。
她微微愣怔,一个青年男子却朝她靠近一步,将那坨黑乎乎的东西抛到她怀中,等了片刻,失望退下。紧接着,另一男子上前,也将那东西抛给她,又退下。
如是几次,倪红叶终于回过味来:她这是……遭人恨了?倒也不至于用牛粪砸她吧?!
倪红叶顿时神色狰狞起来,一把将满怀的牛粪摔在地上,又抽出腰间软剑,剑锋一指,恨恨道:“都给本姑娘滚!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砸本姑娘牛粪!”
她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倒是吓退了一众男子。
倪红叶杀气腾腾地往王帐走去,被守卫的士兵拦在帐外,“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她冷哼一声,直接喊道:“东胡可汗,你给本姑娘出来!你若不欢迎本姑娘,直说便是,何必如此羞辱于我!”
帐内,雅兰达正与部下商讨事宜,冷不丁听到他人质问,眉头微微皱起,她使了个眼色让近侍出去问询,脸色不变道:“不必理会,继续。”
部下得令,接着回禀。
倪红叶压着火气在门外等了许久,这才等来召见。她大步流星走进去,也不坐,只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冷冷盯着面前人。
雅兰达却是神色如常,替她斟满茶,“来,喝口茶去去火。”
见对方不领情,她也不恼,毕竟她对人才一向宽容,而人才大多恃才傲物。她慢条斯理解释:“此乃我东胡习俗,若是男子中意一女子,便将一块牛粪掷于女子怀中。若女子无意,则无需理会;若有意,女子便会回以树枝,相约再见。”
倪红叶顿时神色大窘,嘴巴大张,似能塞下一颗鸭蛋,“这么说本姑娘不是遭人恨了?”
“自然不是。我草原儿女以游牧为生,牛羊成群便代表着部族繁荣。因而便是牛粪,在草原上也是如金子般珍贵。若是谁家牛粪成堆,那便意味着那家主人既勤奋又富庶,可是婚嫁中的上上人选。”
“好、好吧,是我误会了。”倪红叶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恭敬抱拳道:“还请可汗见谅。”
雅兰达笑容和旭,摆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又示意她坐下,“倪姑娘当真不打算考虑考虑我东胡男儿?”
“哈?!”倪红叶惊得瞪大了眼珠子。
雅兰达翠色的眸子直视对方,眼里满是不加掩饰的欣赏,“我东胡男子可都是一顶一的好儿郎,顾家、勤劳、身材好!当然凭倪姑娘的风姿,多娶几个也不成问题。”
“毕竟倪姑娘你爱慕者众多,一个也是娶,两个也是娶,何不多成就几桩好事?”雅兰达暧昧地朝她挑了挑眉,似乎在说:这事本汗准了!
“不、不用!”倪红叶吓得连连摆手,双颊泛起一层不自然的薄红。她咬了咬红润的唇瓣,眼睫轻颤,如同一颗羞答答的水蜜桃,便是害羞,也害羞得令人赏心悦目。
“多谢可汗美意,只是我已有了意中人。”
“哦?是谁?”雅兰达的脸色一僵,笑容也淡了下来:能让一个姑娘千里迢迢追到此地,除了那人还能有谁?
果不其然,倪红叶答:“阿宴,或许你们更习惯叫他——颜寿。”
雅兰达冷哼一声:“又是一颗好好的白菜被猪拱了!”
“可汗何出此言?!”倪红叶眉头一皱,只觉得她这话说的极为刺耳,心下有几分气恼,又十分好奇两人的关系。
莫不是对方因爱生恨?毕竟凭颜寿那般的绰约风姿,定有不少姑娘芳心暗许,这位可汗或许便是其中一位,而且看样子,颜寿是为她而来!
倪红叶暗自咬牙,心道:日后成婚,定要对他多加管教,否则凭他招蜂引蝶的本事,她不得怄死!不,她才不会委屈自己,她先扒了他的皮!
她抬起头,眼里是熊熊燃烧的战火,看得雅兰达微微咋舌。
“打住!”雅兰达赶忙制止,“本汗对你那位情郎不感兴趣,你不必对本汗抱有如此强的敌意!”
“可他难道不是为你而来?!”
雅兰达下意识握住腰间短刀,神色有几分狰狞:她就知道这小子来了准没好事,净给她添麻烦!下次一定找机会杀了!
倪红叶注意到她的反常,手不由摸向软剑,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雅兰达咳嗽一声,神情恢复正常,淡淡道:“倪姑娘不必紧张,不过是从前他随颜家主来草原经商,与本汗见过几面。”
“这么说你见过他小时候的样子?!”倪红叶神色惊喜,“如何,是不是很可爱?”
雅兰达无语凝噎:还可爱?这是脑子被驴踢了?唉,真是没救了!
“长得确是粉雕玉琢的,比女娃娃还女娃娃,很得阿妈们喜欢。”
她才不会承认,因为颜寿的栽赃陷害,她被阿妈狠狠罚了几回,甚至连她最亲近的阿姐都偏心得厉害!
“什么叫比女娃娃还女娃娃?”倪红叶不解问。
雅兰达在内心冷笑:“爱穿红裙,搓胭脂。”
倪红叶:……
“哦,忘说了,本汗劝你最好别喜欢他。他已向本汗求亲,说便是做妾,也要嫁于本汗。”
倪红叶一听,额头上顿时青筋狂跳:他是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好好的城主夫人不当,非要做什么可汗的妾!
她咬牙切齿道:“可汗恕罪,红叶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雅兰达忍住笑,一本正经道:“倪姑娘请。”
……
倪红叶被气得七窍生烟,刚走出去不久便碰到达杰。达杰笑容满面,正想上前搭话,倪红叶凌厉的眼神却扫过来,“你身后背的什么?”不待他回答,便道:“牛粪借我一用。”
达杰:啊?可这牛粪还没完全晒干啊!
倪红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抢过对方的背篓气冲冲杀到颜寿所在之处,掀开帘子,见只有颜寿和沐溪两人,招了招手,“沐溪,你过来。”
沐溪微楞,以为对方有事找她,便走了过去。颜寿顿时不乐意了,鼻尖忽地闻到自某人身上飘散而来的奇怪气味,眉头一拧,满脸嫌弃道:“倪红叶,你掉粪坑了?”
倪红叶一听,直接炸了,二话不说抓起牛粪就开砸,她昨日刚比试完,手感不错,一砸一个准。颜寿惊恐地瞪大眼睛,在帐篷里疯狂乱窜,可惜帐篷不算大,且倪红叶手里牛粪众多,一时间竟叫他无处可逃。
她边砸边骂:“老娘砸死你,砸死你个负心汉!你不是要当妾嘛,老娘砸死你,让你当个鬼妾!”语声颤抖,似乎气得狠了。
沐溪:呃……这鬼妾又是个什么东西?瞧这两人的模样,怕是还要砸一会儿,她要不要先走?
倪红叶终于砸完,气得眼眶通红。颜寿亦是一身狼狈,被那味道熏得快闭过气去,只得窝在一处角落捂着鼻子不说话。两人互相瞪着,都恨不得撕了对方。
不远处,雅兰达猫在一处帐篷后,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此地,生怕错过一处细节。侍卫不解问:“可汗,我们为何躲在此处?”
雅兰达轻咳两声,挥挥手让人退下,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哈哈哈,颜寿,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颜寿只觉得自己要疯了:好臭,真的好臭!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定要杀了这恶女!
他脚尖轻点避开污秽,找到墙上宝剑,却见剑鞘外也被波及,沾上几点黑乎乎的印迹,顿时气息不稳: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他拔剑猛地冲出,带起一阵刺鼻气味,眼里的杀意有如实质,仿佛要将敌人撕碎!沐溪直觉不妙,倪姑娘不是他的对手,只得出面阻止,“阿阿阿、阿寿,你……”
“你要——阻、我?”颜寿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啊不、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要不……先去洗洗?等太久了可能会……腌入味。”沐溪委婉提醒道。
颜寿神情一怔,仿佛被一道天雷劈中,整个人缓缓裂开,身上满是破碎之感,“你、你居然……嫌弃我?你怎能……嫌弃我!!!”
他脸上忽然染上一层委屈,嘴一瘪,微微抽噎着缓步靠近。
看着对方越靠越近,沐溪也有些崩溃: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也没做什么呀!她下意识屏蔽嗅觉,缓缓往后退,却显然在告诉对方一个事实——她嫌弃他!
见她如此,颜寿更是受伤,眼角蓄了几滴泪,却倔强地继续靠近。他质问道:“你现下知道嫌弃了,那你方才为何不阻止她?!你就这般眼睁睁看着我受辱,你、你……”
沐溪:啊不是……
她顿时有一种飞来横祸的错觉,真真是有嘴说不出,只得下意识转身就跑,甚至还记得带走倪红叶,徒留颜寿在原地风中凌乱。
他想要挽留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却什么也没抓到。颜寿身子一软,摊倒在地,满脑子只有一句话:木头……居然嫌弃他?木头居然……嫌弃他?木头居然嫌弃他?!!!
哇——
他在内心暴哭: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
跑远了,沐溪才停下,见他并未追来,不由松了口气。倪红叶就着湖水洗干净手,越想越气,眼泪止不住般一颗颗砸进水里,“啊——我怎么……那么难过呀……”
“不是,倪姑娘,你怎么也哭了?”沐溪有些头大:这一天天地都是操不完的心!
“我也不知道,就是……好难过啊。”倪红叶手忙脚乱地擦眼泪,可是越擦眼泪越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擦不干净。
沐溪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递给她,忽然想起这还是给颜寿准备的,不过如今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给,倪姑娘,洗干净还我。”
倪红叶的哭声一顿,一时不知是该接还是不接。她胡乱抹了把眼泪,突然问:“你会不会觉得我、我这样……很过分?”
沐溪想了想,点头:“和气生财,阿缙说的。”
倪红叶:“……”
“你知不知道他想给东胡可汗为妾啊?”
“我……需要知道吗?”沐溪一脸无语。
倪红叶一噎,忽然有些气急败坏,“总之因为他不思进取自甘堕落,本姑娘很生气!虽然砸牛粪不好,但这也是他自找的!明明本姑娘都说了要娶他为夫,他还竟敢招蜂引蝶,实在是欠收拾!”
“……恕我直言,倪姑娘,此事是你有错在先。颜寿他可有答应你任何条件,给你任何承诺?”
“这……倒没有。”倪红叶老脸一红。
“既如此,你们二人并无干系,他也并无对不起你之处。”
“怎么没有!自古有言,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他怎么敢逃跑?!何况我、我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了追求他,天南地北地跑,甚至还被人捉了去。我、我都这般委曲求全了,他难道就不能……看看我么?”
沐溪摸着下巴,略微沉思,“依你所言,我救过你,也救过他,难不成你二人都要对我……以身相许?这也太……呃,还是算了罢。”
倪红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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