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云舫二楼。
丘济把发小吴骏年请到包厢:“你别这样,你爹突然没消息,咱们这不努力找着呢么,你爹的公务,我爹也已经在帮忙办了,今晚舫上就约了几个人聊,肯定不会误了你爹的事,只要咱们及时把人找回来,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而且你知道我家的,我爹对你爹一向敬重,这里帮忙谈的事,谈的什么价,到什么地步……不可能瞒,我今日特意把你请来,也是想你见证,你真不需要有压力,不管未来如何,咱们发小情意总变不了,我爹也会帮忙护着你爹家业,护着你,别不开心了,嗯?”
吴骏年强笑举杯:“在你面前,我也不演了,父亲多日没有消息,我实在开心不起来,你最知我,如我这样的庶子,前程荣辱唯系父亲一身,这几天家里都不上心,唯你日日伴我身边,陪我一起分析父亲行踪,可能去寻了谁,做了什么事……连府衙捕头都轻视我,我也没别的可信之人了,一切只得仰仗你。”
丘济陪了一杯,拍拍他的肩:“你也莫着急,你爹只是失踪,又不是出了什么事,倒是他那个长随下落不明,很是可疑,我悄悄同你说件事,我听人说,你爹的长随同一个叫余歌的小倌有接触……就几日前。”
吴骏年大惊:“你的意思是,我爹他和,和小倌……”
“这倒未必,”丘济神秘兮兮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那小倌男女生意都做,听闻与茶园主虞夫人有过来往,虞夫人你知道的,江南江北都有茶园,生意可不仅仅是在京城,若能转运到北漠,西疆,那可是大买卖……她几日前就想买你爹的字画,你爹应该没和她谈拢?”
吴骏年沉了眼:“所以她想打歪主意?”
“知人知面不知心哪,这虞夫人看起来清冷雅致,谁知私底下什么货色,寡妇撑家门,能是什么清纯的?没准今天过来,就带着那余歌呢……”
丘济又说了几句市井坊流言,皱眉提醒吴骏年:“……我只是不管查到了什么,都不瞒你,你可千万别跑过去试探啊,一个婊。子一个寡妇,都很危险的。”
吴骏年垂了眼:“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去。”
他当然得想办法去看看,事关自己亲爹,自己的前程,有些险,还是有必要冒的……
柳拂风发现这欢云舫有点意思,楼梯巷道四通八达,像个迷宫,不熟悉的人过来,指定走错路,为客人提供暂存服务的格柜也是,分布并不规律,四面八方到处都有,有的看上去很隐秘,有的看上去很开放,随意都能看到摸到。
格柜保存的东西不限,日期不限,但会收取不同的保管费用,客人在舫上谈了大生意某些东西不便立刻拿走也好,谈笑玩小赌局某些东西不便见人也好,都可暂存这里,方便时凭格柜对牌领取。
他在哥哥卷宗里看到的,就是对牌印记,与死者刘杏男人在私宅里留下的一致。
他不觉得哥哥会到欢云舫上玩,卷宗里装作不经意记录的,应该是看到过,想要追查的东西,刘杏的案子,给他的感觉也不简单,所以今天他必须得找到这个格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杂乱分布的格柜,四通八达的路,随时可能出现的护卫或客人,想要找到目标难度很大,但对柳拂风来说,还挺有趣,像是在拆解一套套密码。
类似藏书阁,卷宗库这样的地方,因为书卷多,归类细,会有一套特殊的编号规则,你要是拎不出规律,费力气跑死,都不一定能找到你想要的那本书,你要是找到了规律,那就好办了,直奔目的地,简单快速,唾手可得。
他觉得面前就是这样一个的地方,甚至有隐藏角落,用以保存机密……
欢云舫,真的只是酒菜闻名,供人宴请宾客,谈笑风生?
反正他觉得不单纯。
柳拂风把呼吸融进风里,身轻如燕,趁着每个风动,铃晃,浅纱微摇的瞬间,同步护卫或客人们的脚步,在各个方向轻灵飞跃,上蹿下跳,寻找解谜关窍。
是十天干十二地支,或是四季二十四节气?是十二个月,不同的花期花季,或是五湖四海,天下支流?
总有一个规律,可以囊括解释所有格柜的分布,只要他找到了,眼前一切可解!
他仗着打小练起来的轻功,身影鬼魅在暗夜潜行,他足够耐心,足够专注,夜还很长……
是……易经八卦么?
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相叠,推演出六十四卦……不,还不只,大的分类下面还有子分类,天地山水风雷阴阳,不一而足。
柳拂风大约猜到自己想找的格柜在哪个方向了,距离稍微有点远,直走太险,得绕个弯。
“端午时吴大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路过一个房间,柳拂风听到了一道愠怒女声,很快一道低沉男声含笑道:“他的价是他的价,我的价是我的价,彤夫人买一堆破烂字画回去,不如买我收藏的古董。”
彤夫人?彤斐?
不就是刘丰贵讹的绣坊老板娘?
柳拂风暂停脚步,一个小翻身倒挂在檐角,轻轻戳开窗户纸,看向房间里的人。
彤斐英眉微场,唇角弧度饱含深意:“可丘大人你,也还没当上盐铁转运使不是?”
“本官换了位置,就不是这个价了,”丘仲理更为意味深长,“三司使年迈,即将告老,吴大人又消失不见,你以为本官眼睛里,只看得到盐铁转运使?”
“你可以考虑,当然,不考虑也可,这是你的自由,不过彤夫人不考虑,本官可就要考虑隔壁虞夫人了。”
彤斐眯了眼:“她今日上舫,是赴你的约?”
丘仲理老神在在:“吴大人消失的蹊跷,三司业绩却不能等,本官既为代办,自然得兢兢业业,效率为先。”
彤斐嗤了一声:“她那磨唧性子,丘大人还想同她谈出效率?我初七那晚约她到七里街,她都没去……”
柳拂风很快听明白了,她们在谈的,是丝绸酒水转运相关事宜。
彤斐是京城大商,手下生意两个大方向,一是布庄绣坊成衣店,一是酒水,而不管是丝绸还是酒水,贩卖渠道很深很广,可至它国,遂很需要三司转运的文书批复,此前她在和这方面的负责人,盐铁转运使吴志义在谈,吴志义不知怎的突然消失不见,她只能和代办此事的三司度支副使丘仲理谈,没想到丘仲理也是心黑的,不仅狮子大开口,要价更高,还非常有野心,暗示有升官机会,此次关系若能达成,日后将有无尽合作。
不过这些不是柳拂风关注的重点,他注意到,丘仲理提起吴志义,表情话语很是笃定,像是知道吴志义一定回不来了,这事不管彤斐愿不愿意,都得跟他谈,现在不答应,稍后价码会更高。
而彤斐本人,在端午节,见过那位失踪的吴大人,五月初七,刘杏死亡当晚,大概率也到过事发地点七里街。
所以她能被刘丰贵讹钱,肯定不是刘杏生前交了绣品款没结清那么简单,她应该是看到了那什么,比如谁杀了刘杏……或者,她本人,许就与这件事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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