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儿,在家么?”
已是各家吃完晚食的时候,虞九阙正点着灯在屋里拆被面,听见院子外有人叫自己,赶紧放下手上的东西,和大福一道走了出去。
门一开,来人乃是笑盈盈的曹阿双。
“知晓你今天不去出摊,韦朝也同人吃酒去了,我在家也是无事,想着来找你做一会儿针线活。”
虞九阙把人往门里让。
“难得你还惦记着我,快进来,留神脚下。”
又冲往外探头探脑地大福道:“大福,你也进来!当心跑出去让人抓住,把你做成铁锅炖大鹅!”
这话秦夏动不动就用来吓唬调皮捣蛋的大福,虞九阙十分怀疑大福已经记住了“铁锅”这个关键词,一听见就嗖地缩回脑袋。
“这鹅让你俩养得也太逗了。”
曹阿双一手挎着针线筐子,另一只手顺势挽上了虞九阙的胳膊。
“我那天还跟韦朝说,也想在家养一只大鹅,养只母的,以后正好和大福配对,不也挺好?”
“韦大哥怎么说?”
曹阿**心道:“他说开春就去家禽行挑一只,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遇上像大福这么聪明的。”
两人说说笑笑地进了屋,路过灶房时,曹阿双被一股难以忽略的香味吸引,鼻子动了动道:“你们这是又做什么稀罕吃食呢,我在家时隔着两道墙都闻见了!”
虞九阙伸手推开堂屋的门,大福第一个跨过门槛走了进去,他们紧随其后。
“就是昨天韦大哥送来的那些个鸭货,放在院子里冻了一夜还是新鲜的,今天全数收拾出来下锅卤了,我刚刚才关了火,秦夏说卤汁里浸一浸更好吃,正巧你走的时候,把韦大哥要我们帮忙卤的那些带回去。”
曹阿双默默咽了一下口水。
“那敢情好,和你们家住对门,简直是日日有口福!”
虞九阙莞尔一笑,请她落座,又端来茶壶倒水。
茶汤清亮,闻起来与常见茶水的味道截然不同。
曹阿双端进茶盏闻了闻后喝了一小口,眼睛一亮。
“九哥儿,这是什么茶,甜甜的,真好喝。”
虞九阙见她咕嘟咕嘟喝了半杯,继续给她添了些。
"这是竹蔗茅根水,里面还添了胡萝卜,所以味道是甜丝丝的。秦夏近来忙得上火,我也有些犯咳嗽,问了郎中,说是可以煮这个来喝。我尝着味道也
不错,夜里喝了也不怕睡不着觉。"
曹阿双细问了方子,直说回头也要买了料回家煮。
“我就不乐意喝白水,公婆爱喝浓茶,我也向来不碰,倒是觉得这个好。”
“喜欢就多喝些,对身子好的。”
虞九阙笑了笑,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两口放下。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吸引了曹阿双的视线,年纪不大的姐儿托着桃腮,认真地感慨。
“九哥儿,我觉得你从前,一定出身不一般。”
虞九阙的动作梗了一下,目光有一瞬的慌乱,很快被笑容尽数掩盖。
“怎么突然说这个?”
曹阿双心直口快道:“我之前就觉得,你举手投足的仪态都和我们这些个市井泥腿子不一样,而且你的字写得那么漂亮。”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坐近了些,小声问虞九阙。
“你要是以后恢复了记忆,想起来家在哪里,会不会回去呀?”
她一个姐儿,长于县城街巷,在家里的时候受宠,嫁过门来也不受累,实则还是个纯澈的孩子心性。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哪里猜得到自己恰好戳中了虞九阙的心事。
虞九阙摩挲着茶盏,默了一瞬,很快道:“即使想起来了,又有什么回去的必要,想也知道那不会是什么好去处。”
曹阿双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她一把拉住虞九阙的手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咱们以后做一辈子的邻居!”
喝完一盏竹蔗茅根水,曹阿双拿出自己的针线筐子,从里面翻出一个绣了一半的帕子。
虞九阙则继续折腾被面,想着要趁年前全数拆下来洗一洗。
有一床当褥子的被子里面的棉花都压**,最好是能找个弹棉花的重新弹一遍。
这几日秦夏不让他跟着晚上出摊,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能做的活都做一遍。
快过年了,阖家本就该彻头彻尾地洒扫干净。
平日里忙得很,也没这份工夫,一闲下来便发现满眼都是活。
手上动作不停,嘴上说着闲话,着实比一个人做事有意思多了。
而一个哥儿和一个姐儿,又都是嫁了人的,凑一起一旦说多了,话题难免总往汉子身旁跑。
“你看秦夏对你多好,而且说句到家的话,你上头也没有公爹婆母,平常没人唠叨,也不怕有人催你快点给他们抱孙子。”
虞九阙闻言有些意外。
“你才过门多久,韦叔和婶子就催了?”
曹阿双叹口气,“哪里能不催,我虽是家里老幺,可你想,韦朝比秦夏还大两岁,我公婆急得和什么似的,巴不得头一年我就揣上她的大孙子呢。”
虞九阙把手里扯断的一小截棉线放到一边,这东西不能乱扔,不然容易被大福误食,语气温和道:“这都是要看缘分的事,急也急不得。”
曹阿双应和道:“我也是这么说的,挡不住在婆家公婆催,回娘家,我爹娘也催。我和韦朝商量好了,大年初一的时候去文华寺拜一拜,文华寺求姻缘、求子都灵着呢!”
说到这里,她忽而把帕子放下。
“对了,不如咱们到时候一块儿去吧,你和秦夏快点抱个娃娃,这院子也就热闹了不是?”
这么一听,虞九阙还真的有点心动。
只是归根结底,这事还是要看秦夏的意思。
他俩至今没有圆房,始终是虞九阙心里的一个小疙瘩。
一方面知道秦夏是顾忌医嘱,一方面却又觉得,年轻气盛,夫郎在侧,当真能有人做到如此心如止水么?
奈何他一个头回嫁人的,对床帏之事所知并不多。
思来想去,曹阿双好似是自己唯一一个可以问的人了。
他犹豫半晌,鼓起勇气开了口。
到底是脸皮薄,说起这等事着实没办法不害羞的,支支吾吾地念叨了几句,曹阿双听得眼睛越睁越大,最后更是一嗓子喊出来,“真的假的!”
虞九阙一个激灵。
“你小点声!”
曹阿双遂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映入眼帘的只有大福的黑豆眼睛。
她当即帕子也不管了,绣线也不要了,连带虞九阙的被面子也推到一边,“我同你说,这事你可得上心!”
虞九阙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道:“此话怎讲?”
曹阿双抿了抿嘴唇。
“郎中说你身子骨不好,不能行房,秦夏肯听,确实说明他心里有你,是疼你的。可这点上,我是比你懂汉子的,这些汉子啊,嘴上不说,心里也想,心里一旦想了,多少会有些和你亲近的动作。”
她朝虞九阙招招手,待对方附耳过来,低声说了几句话,末了问道:“这些……你们可有过?”
虞九阙听得小脸通红,回了句“没有”。
早知曹阿双什么都敢说,他必定是拉不下脸皮多问那一嘴的。
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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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却也意识到自己与秦夏至今为止最亲近的举动怕是还要追溯到那次将晕倒的他抱去送医。
曹阿双的眼珠子瞪得更大了。
“秦夏这人该不会是偷偷出家了吧?”
除了和尚还有什么人能对着虞九阙这般模样的美人夫郎坐怀不乱!
看秦夏每日早出晚归精神头十足的模样也不像是不行啊?
虞九阙让她这么一说心里也开始七上八下。
秦夏很好可是这份好终究总像是隔了一层窗户纸。
他眉宇间忧色淡淡看得曹阿双也跟着叹气。
有心想再多说几句又觉得那样就太过唐突。
“总之你留意着些没坏处实在不行就寻个机会试他一试!”
虞九阙皱了皱眉“这要怎么试?”
曹阿双清清嗓子目光闪烁。
“他不主动你就主动些嘛。看看究竟是他心思不在这里还是有什么……咳难言之隐。”
虞九阙后知后觉意识到还有这么个可能性面皮更烫。
但具体怎么主动怎么试探也是真的没有头绪。
“初一去庙里求子那事
他想了想这也应当算是个试探心意的法子。
但凡秦夏对求子一事上心起码说明他是真心想和自己生孩子的。
只不过现在时机未到罢了。
这晚曹阿双到最后也没能在帕子上绣几针她又开解了虞九阙几句才提着针线筐带着捞出锅的卤货离开。
临走时大福还扇着翅膀让她抱抱搞得虞九阙关上门领它回屋时笑嗔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小夏哥那我们就先走了!”
路口处柳豆子推着板车转身朝秦夏喊道。
旁边的方蓉也挥了挥手“回去路上小心着些!”
今晚秦夏和柳豆子两个人出摊少了一个收钱打包的人方蓉主动提出过来帮忙。
“你让九哥儿在家歇歇也是对的人还吃着药呢哪里能天天站这里喝风我是一辈子劳碌命了你让我待家里我还不舒坦呢过来还能见识见识这板桥街的热闹。”
她这么说了秦夏也就请她留下和先前一样卖了两个时辰多一点就结束了。
因方蓉在的缘故也没有出现预想中手忙脚乱的情况。
“干娘豆子你们路上也小心!”
秦夏说罢目送柳家母子
二人离开后,弯腰再度推起自家的板车。
一晚上又是小二两银子进兜,沉甸甸的,教人觉得心里格外踏实。
他不由加快步子,盼着赶紧回家和虞九阙一起数铜板。
顺便把自己买的另一样物件给出去,小哥儿见了定然欢喜。
一路上唇角就没压下来过,到了家门口还维持着上扬的弧度。
叩了叩门环,月色之下,几个时辰没见的人就站在眼前。
“总算回来了,我烧了水,一会儿你泡个澡解解乏。
虞九阙在秦夏身后把门闩挂好,上前一道从板车上往下搬东西。
“这是都卖完了。
食材空了,盛放食材的家伙事也就轻快了,虞九阙一样样往下拿,面上带笑。
“都卖完了,这还有来晚了没抢上的。
家里有人就是好,一回家什么都是现成的,东西往盆里一扔,倒上草木灰就不用管了,秦夏回屋脱了衣服,再转身时虞九阙已经提了一大桶热水进来,预备倒进早就搬进屋中的木桶。
旁边地上一个炭盆,“毕剥毕剥地燃着炭火。
木桶本就不轻,加满了水更沉,何况那水还冒着热气。
虽说虞九阙倒水的手很稳,秦夏还是看得心跳突突跳。
“怎么不喊我过去,当心烫着手。
虞九阙把桶里最后几滴水控干净,重新提在手上,笑道:“我又不是纸糊的,哪里还一桶水都提不动了。
说话间又顺手拿了秦夏脱下来的衣服,秦夏爱干净,不乐意第二天还穿带油烟味的衣服出门。
可这料子本就穿旧了,确实耐不住每天浣洗,那样的话怕是洗不了机会就要破。
所以现下晚上就把衣服挂在外面吹一吹,第二天味道就能散得七七八八。
“你先沐浴,我灶上还煎了药,对了,双姐儿来了一趟,我让她将韦大哥那份的鸭货都拿走了,余下的还在锅里,你可要尝尝?
秦夏正在弯腰试水温,听了这话回头道:“你没先尝尝?
虞九阙哪里能说自己一晚上都挂着心事呢,压根没想到吃卤鸭货的事。
“一直在拆被面,没顾上。
秦夏遂笑道:“那就尝尝吧,一样捞上一点儿,睡前解个馋。
那些鸭货香着呢,虞九阙少吃一点就不怕积食肚子痛。
“对了,你且先别走,我有东西要给你。
秦夏擦了擦手,叫住抱着衣
服往外走的虞九阙从一旁的桌上拿过一个布的小包袱。
“给你买的打开瞧瞧。”
“好端端的又给我花什么钱。”
虞九阙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是接过了东西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
解开包袱布里面裹的原是个巴掌大的铜制小手炉。
虞九阙惊喜难言一下子抬起头。
“怎么想起买这个了?这都是精铜的怕是贵着呢。”
秦夏道:“早说想给你买这样白日里出摊你揣在手里也不冷都说贵我想着就这么大的东西贵能贵多少?恰好有个货郎路过我瞧见他车子上挂了几个就叫停问了两句。说来还要多亏了干娘那货郎要价七钱干娘愣是讲到五钱说是他们货摊上卖的比起店里那些个都是带瑕的倒是不耽误用。”
虞九阙把手炉举到眼前看了看掀开盖子里面就能点上炭火讲究的人还会掺一些熏香。
“五钱银子也不少了。”
秦夏见他果然喜欢就直到这东西买对了。
“和汤婆子一样都是冬日里少不了的能从冬月用到出正月又是用不坏的怎么算也值了。赶明儿起你就随身带着。”
虞九阙已期待起来把手炉爱惜地放回包袱布里。
前脚虞九阙刚出门后脚秦夏就脱了中衣与亵裤进了木桶。
整个人泡进热水里的一刻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就是浴桶看着大一个成年汉子进去还是有些束手束脚。
他想着等回头有了钱一定要去找木匠定做一个大号的浴盆。
最好还能在家里修一个浴室直接砌上火墙这样一年四季洗澡就都不怕冷了。
屋外虞九阙晾好衣服来到灶房。
先把自己的药倒出来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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