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庭院,在那一瞬间,变成了一座无声的坟墓 。
所有活人的声音,都被崔云姝那句石破天惊的指控,给活活地,埋了进去。
风停了。
哭喊声停了。
咒骂声,也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只剩下死一样的寂静。
和数百道目光。
震惊的,疑惑的,恐惧的,幸灾乐祸的,齐刷刷地,像无数把淬了毒的刀子,钉向了人群中那辆瑟瑟发抖的,华丽的马车。
二皇子妃,魏书语,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那一瞬间,被抽干了。
她能感觉到车厢外,那数百道目光,穿透了厚重的车壁,穿透了那层薄薄的纱帘,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扎在她身上,扎进她的骨头里。
腐肌草。
南境封地。
她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的,最隐秘的杀招,就这么被崔云姝,当着全京城人的面,血淋淋地,撕开了。
不……
不对……
她怎么会知道?
她怎么可能知道!
那被买通的伙计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她是在诈我!她一定是在诈我!
魏书语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的软肉里,尖锐的疼痛让她混乱的大脑,恢复了一丝清明。
她不能慌。
她是皇子妃,她是未来的……
她不能在这里,被一个商贾之女,吓破了胆。
“荒谬!”
一个尖利的声音,终于从那辆马车里传了出来,带着一种色厉内荏的,极力想要维持镇定的颤抖。
“简直是荒谬绝伦!你……你一个商贾之女,毁了自己的容貌,就想攀诬本宫吗?南境之地何其广阔,长了几棵毒草,与本宫何干?这分明是你崔家自知罪孽深重,想要拖本宫下水!”
“来人!给本宫……回府!”
她想逃。
然而,已经晚了。
当崔云姝以自身为饵,将这场局做到这个份上的时候,她就已经堵死了所有人退场的路。
“王妃殿下,且慢。”
一个清朗的,带着几分疲惫,却又无比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崔元珏。
他从人群中走出,对着那辆马车,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
“家妹所言,是否属实,一查便知。大理寺的卷宗,会记录下今日的一切。王妃殿下此刻若是走了,恐怕……就不是攀诬,而是畏罪潜逃了。”
他的话,像一把温柔的刀,却精准地,斩断了魏书语最后一丝侥幸。
大理寺卿那张灰败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他看了一眼半边脸溃烂如鬼,眼神却亮得吓人的崔云姝,又看了一眼那辆进退维谷的马车,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个已经被吓得瘫软如泥的,被收买的伙计身上。
他知道,这案子,已经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大理寺,能审的了。
“封锁现场!”他嘶声下令,“将所有涉案人等,全部收押!卷宗,连夜整理,呈报御前!”
……
夜,皇宫,御书房。
皇帝唐泰,看着面前那份由大理寺连夜呈上来的,还带着新鲜墨迹的卷宗,一言不发 。
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但那双深邃的,如同古井般的眸子里,却翻涌着足以将整个京城都淹没的,冰冷的,滔天的怒火。
他不在乎一个皇子妃的争风吃醋。
他也不在乎什么“玉容膏”是真是假。
他在乎的,是皇家的颜面!
是他唐家的,天下之主的颜面!
后宫干政,构陷朝臣家眷,手段恶毒至此!更愚蠢的是,竟然被人当着全京城人的面,把底裤都给扒了下来!
那个崔家的四丫头……
皇帝的脑海中,浮现出暗卫汇报里,那个在大理寺庭院中,以半张鬼面,平静地指控着皇子妃的少女。
好狠的手段。
好绝的胆色。
她不是在自证清白。
她是在逼宫。
她是用自己的脸,用崔家的名誉,用一场盛大到无可附加的公开审判,来逼着他这个皇帝,给她一个交代。
一个不能有丝毫偏袒,不能有任何回旋余地的,铁面无私的交代。
因为,全天下的人,都在看着。
“陛下……”一旁的内侍总管,战战兢兢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皇帝缓缓地,合上了卷宗。
“传朕旨意。”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块从万丈高空坠落的寒冰。
“二皇子妃魏氏,善妒成性,构陷忠良,品行不端,秽乱宫闱!即日起,废黜其妃位,打入冷宫,无诏,永不得出!”
“二皇子唐景明,教妻不严,识人不明,以致家丑外扬,皇室蒙羞!着,闭门思过三月,收回其协理户部、工部之一切差事,静心思过!”
“崔氏有女,临危不乱,刚烈无畏,有其风骨。‘镜花缘’一案,沉冤得雪。着,内务府拨银十万两,上等玉容奇珍百件,赐予崔府,以作安抚。”
旨意,如雷霆,瞬间传遍了整个皇宫。
二皇子府,彻底塌了。
当传旨的太监,面无表情地,从魏书语身上剥下那身华贵的妃子服饰时,她才终于从那场噩梦中惊醒。
她发疯似的,尖叫着,哭喊着,咒骂着。
咒骂崔云姝,咒骂那个将她当做弃子的丈夫,咒骂这个冰冷无情的,吃人的皇宫。
然而,没有人在意。
她像一条被拔了牙的毒蛇,被两个面无表情的嬷嬷,拖向了那座她曾经无数次听说过,却从未想过自己会踏足的,冰冷的牢笼。
而她的丈夫,二皇子唐景明,只是隔着一扇门,冷冷地听着她的哭喊,从头到尾,没有露面。
他不是不想救。
是不能救,也救不了。
弃车保帅。
这是皇家,最冰冷,也最实用的生存法则 。
……
东宫。
书房里,暖意融融。
太子唐景承看着面前那份刚刚传来的邸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畅快淋漓的笑意。
“好!好一个以身试毒!好一个绝地反杀!”他忍不住击节赞叹,“孤这位未来的弟妹,当真是……奇女子!”
崔元珏站在一旁,脸上也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的激动和自豪。
但更多的,是后怕。
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妹妹,是以怎样一种心情,将那致命的毒药,涂抹在自己脸上的。
“殿下,”他躬身道,“二皇子倒台,其协理的户部与工部,权力真空。这,正是我等扩充实力的最好时机!臣以为,我们应当立刻上书父皇,举荐我们的人,接管这两个要职!”
“不可。”
唐景承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些。他看了一眼崔元珏,摇了摇头。
“元珏,你看得还不够远。”他沉声道,“父皇此刻,正在气头上。他气的,不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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