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三个小时单边，又三个小时回去，一个白天有12个小时，路上的时间占一半，好在封煦的车舒适度堪比豪华影院包厢。
封煦将车调成自驾模式，两人坐累了就拿出抱枕，将椅子放平打开天窗，享受这宁静的夜晚，郊外的星空是一场无声的浪漫电影。
“白禹怎么样了？”
封煦的余光一直没有离开池夏，听见她说话，他微微侧头，看着对方精致的侧脸，“母虫的数量太多了，任何手段都显得苍白无力，目前还在做最后的驱虫努力，这一次失败的话，白禹先生全身的器官都要换成机械。”
“从童越身上取出的幼虫，放在黄医生那里养着，现在应该成熟了，若你感兴趣，可以带回去让你的科研团队研究一下。”
封煦看着池夏过分年轻的脸，这么平静从容的底色，让人总想在她的年龄与过往之间寻找平衡，“我没想到，你一直在关注这件事，是取虫子的时候，就已经有这种打算了吗？”
池夏侧脸，“你出面，比我好使。”
封煦这次没有回避视线对视，“好，我尽力。”
池夏收回视线，看回星空，她从前极少有这种闲暇时刻，可以尽情感受自己和自然、宇宙的联系。
“为什么会想做生化科技？”
封煦收回近乎贪婪的目光，和池夏一起看着同一片星空，“你应该不知道，我和程阳是同学，同班同学，程阳的成绩一直很好，稳居年级第一。”
池夏微微皱眉，预感要听到一个很不一样的故事，上次程墨讲自己小叔的故事，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讲完，封煦这个开头似乎会延续那个故事。
池夏转眼看着封煦，那是一张星空下鬼斧神工的帅脸，宛若匠师潜心钻研的玉雕，封煦的能力常常让人忽视他的外貌，看见他会想到青年才俊、封家话事人、新一代的楷模，等一系列表彰他优秀的词汇和标签，却独独没人静心欣赏，他这张脸，其实也很耀眼。
“那年我们班来了一位转校生，一个很有个性的女生，她轻松夺走了程阳的第一名，程阳在成绩上第一次棋逢对手，两人你追我赶曾轰动一时。所有人都认为，程阳和她是一个水平，俩人都是天之骄子，其实不然，程阳是全副心思都用在学业上，他对成绩有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执念，可王一佳不是，她学习毫不费力，她甚至一边上学一边追人，根本没有尽力。”
池夏似乎听出了什么，脱口而出，“她当时在追你？”
封煦有几秒的沉默，似乎在回忆那段过往，“是。我每天出门，她都刚好经过，打招呼蹭我的专车坐，熟了以后，我的司机甚至下意识等她，车上她跟司机一堆话说，十句有九句都在打听，晚上走两公里的路到我家楼下散步，对着窗唱跑调的歌，上课写的情书放学就出现在我书包里。”
池夏：“你拒绝她了？”
封煦：“那段时间，我正在经历一段很艰难的时刻，父亲的三个情人相继曝光，我不是封家唯一继承人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父亲的生意经受重创，也就是那时我家关了旧都的食品厂，缩小规模搬到新市。我的记忆里母亲每天都在跟父亲吵架，父亲之后干脆家都不回，我听着母亲躲在房间里哭，家里一团糟，我根本没有心情，去接受任何一个女生的爱慕，哪怕她那么用心。”
池夏：“然后呢？”
封煦：“父母闹离婚，父亲将我带去旧都，我在那边上了一个学期的课。父亲的竞争对手乘势打压封氏，各种商业形式的威胁，父亲都顶住了，那些人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一天放学后，我走出校门就被人打晕了，是一只老鼠啃咬我的手指，我才猛然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阴冷潮湿、恶臭不堪的下水道，全身是伤，好在父亲及时带着救援出现。母亲得知后，和父亲大吵一架将我接回新市，我又回到了原来的班级。”
说到这里，封煦突然转头，看着池夏，“让人始料未及的是，我在下水道里感染了，身体被一种变异的虫子寄生，之后的一个月里，时不时就高烧晕厥不省人事。那天下午的体育课，我跑完一千米，在走回教室的路上晕倒了，王一佳一路尾随将我送进医院。”
像是星宿碎落进封煦的眼眶里，池夏看到了闪烁的星光，他说，“那个时候，诺盾附属医院还是封氏的产业，也就是那时，医院疯狂招收生化医疗方面的专家，一时之间，诺盾几乎聚齐了新界所有知名的专家学者，势必要将我身上的寄生虫取出。可当时，生化科技相对落后，寄生虫也能要了人的性命，何况我体内的是变异虫子，在所有人束手无策的时候，王一佳在一天夜里悄悄溜进我的病房，她划破了我们俩人的手腕，我醒来的时候阻止她，可没用，她的血液对那些虫子有着致命的新引力，它们像汹涌的潮水奔流向她，我根本拦不住……”
池夏看到了封煦的眼泪，顺着他狭长的眼眶，滚落下来，一颗颗砸在真皮沙发上，“诺盾举一院之力，全力救治她，可是她的身体血肉就像虫子的养料，那些恶心的东西无论如何不肯离开。她把我的痛苦转移给了自己，我眼睁睁看着她被折磨，听着她化疗时在病房里疼得嘶喊。”
“我知道她早就撑不住了，可她还是咬牙挺到了高考，她说她要再做一件好事，帮着程阳提高一下成绩，就在程阳以为两人即将一决高下的，高考的前一天，她爬上了诺顿附属医院的天台，笑着跳了下去。”
封煦闭上双眼，这段往事是一个印在青春岁月里的结，无论过去多久，都横亘在那里，以一个年轻生命终结的形式。
“她跟我说实在太疼了，那些虫子每天都在她的骨头里啃，她被吵得睡不着，受不了了……”
池夏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起身，掏出纸巾递过去，封煦抓住池夏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她那么年轻，才华横溢，才17岁，我欠她一条命。我憎恶那些恶心的东西，想不惜一切除掉它们。”
池夏：“是不是我救童越的方式，让你想起她了？”
封煦睁眼，仔细看着池夏的脸，“你身上有吸引我的底色，童越给你画的那副画，现在在我的房间里，我每天睡前看着它很安心，池夏，那是你真实的样子，对么？”
池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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