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棠痛痛快快醉了一场,再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不知今夕是何夕,一度以为自己还在越州。
思绪回笼,这半年来在永宁的经历慢慢浮现。
昨晚她好像醉得很了……
对了,萧宇承好像叫她一早去回他。
“书晴,书晴什么时辰了?”
进来的是墨雨,“小姐,书晴姐姐在前院给您拦着,不让人来打扰你呢,现在刚过午时。”
现下苏瑾棠已经以天香楼为家,不管是仆从还是衣物用具都从延福坊的宅子中搬了过来。
书晴从小跟着自己,经营酒楼上的事,她看顾一段时间也出不了什么错。
“怪我没交代早点叫醒我。”
对萧宇承这上司,她也不是头一回顶撞忤逆了,心想也不差这半天。
想到萧宇承,苏瑾棠却是真的不想见着他,这个人忒奇怪,他利用她这一点毋庸置疑,可为何还要时不时来扮演一回“挚友”?昨晚她是喝醉了,可在天香楼内能出什么事?用不着他来操心。
且不说假操心,她去抱他就不会躲么?
就算书晴没法把她扶下楼,她就这么囫囵在三楼榻上睡一晚又怎么了?
苏瑾棠打心底里厌烦那些来者不拒的男子。
也别说什么他从小在军营长大,根本不懂男女大防。
怎么给他父皇寻妃子这种事做起来倒是得心应手?
“小姐您起啦,”书晴推门进来,“方才有个小乞丐送来一个包裹,说是给你的。”
小乞丐?
“拿来瞧瞧。”
包裹内是一件普通的麻布衣服,已经洗的泛白,抖开后飘出来一张纸,纸张被烧了两个角,似乎是从火堆里扒出来的。
“……月台缺一乐人……事成,邀木白兄共享……骏……”
苏瑾棠心中一个咯噔,立刻将衣服反复检查,确定只有这一张纸,“谁送来的?有说什么吗?”
书晴见苏瑾棠拧眉沉思,惊觉事情可能不太对,忙将那小乞丐的样貌话语仔仔细细描述了。
小乞丐应当只是个跑腿的。
这包裹不出意外的话,是陈听禾想办法送来的,衣服只是一个遮掩,而这书信才是最重要的,陈听禾送这个来是为了向她投诚吧。
他们成婚后马上出发,不是今日就是明日就得上路赶往朔州。
“王二呢?快去叫他在王松那盯梢的人来回我。”
“嗳!”书晴领命出去。
这个骏字,应当是姚骏,姚骏与王松私下有往来,那日姚骏撺掇范子睿闹天香楼便说得通了,只是不知这月台是哪?
一个时辰后,王二带着盯梢的手下一道来了,苏瑾棠依旧是选了外面的一处地方,隔着屏风与他对话。
“昨日大婚,可有什么消息?”
那手下嘿嘿笑道:“变卖嫁妆算吗?自前些天王松借了不少银两来置办婚礼后,昨日拜完堂,今日小夫妻俩就一道去了当铺,好些地契首饰衣裳都卖了,换成银两还完借款应当还剩些,俩人还去饭馆用了午膳。”
“哦,我见那夫人还有闲钱打赏小乞丐呢,还将家里的旧衣都一并给了那些乞儿,倒是善心。”
这包裹确实是陈听禾送来的无疑了。要人不知鬼不觉地将信稿送过来确实不易,陈听禾手下又没人,那天跟着一起来的丫鬟应当也是她父亲的人,托乞儿跑一趟是唯一的办法了。
幸而完整地送了过来。
“估摸着明日一早就轻装上路。”
王二鄙夷道:“这吃软饭的小白脸,夫人要是看他不爽利,明日待他们出城,我找人路上劫了他们?”
若没有陈听禾,苏瑾棠是打算在他出城后路上动手的,到那穷乡僻壤,嫁祸给普通山匪就成。
苏瑾棠可一向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现在要是动手,陈听禾一个人可去不了朔州上任。
“不必了,”且让他们活着去朔州吧。
只要陈听禾拿着信物找到朔州的永兴钱庄,那边的人会替她监视他们。
对于陈听禾,苏瑾棠当然是信一半疑一半,她的身世经历必不是假的,可怜是真,苏瑾棠为此心软也是真,但对任何人都不能无条件信任,更何况她对陈听禾不熟。
永兴钱庄有两类信物,一类是视作她本人亲临,可支取银钱亦可调动人手,另一类是支取银钱,但是当地的人得看着持信物之人取钱何用,当酌情上报。
陈听禾拿的是后者。
“你对永宁熟悉,可知月台是何处?或者前面还有字,什么月台。”
“月台?”王二思索片刻道:“我只知钦天监有个望月台,还有城外归元寺的后山有个揽月台。”
钦天监的望月寻常人应当去不了。
而那归元寺……苏瑾棠有所耳闻,永宁城的夫人小姐很喜欢去的一个寺庙,据说求姻缘求子很灵验,归元寺虽在永宁城外,但是离永宁不远,脚程快些半日也就到了。
“揽月台是做什么用的?”
“夫人问这个做什么?揽月台不就是一个高高的台子嘛?据说登到高处可揽月,可是归元寺又不让人上去,荒废着呢。”
“还有其他地方叫这个名的吗?”
“没听说过。”
这下再不想去见萧宇承也得去了。
苏瑾棠收拾收拾打算去找萧宇承问问清楚,他管着皇城司,这永宁再没有比他更熟悉各个地方的人了。
*
萧宇承见到纸条后却是惊得跳起来,“哪来的?”
“我猜约莫是姚骏写给王松的信件,”苏瑾棠将与陈听禾的谈话,她这些天派人盯着王松住所的事一一说了。
“我拿到这便来找你了,牵扯到了什么事?”
萧宇承抚掌叹道:“若真如我所想那般,此番事记你一大功。”
苏瑾棠更是云里雾里,“什么大案子?”
“待会与你解释,”萧宇承马上召了府上幕僚,并命手下召集五百皇城司禁军于城外等候。
与幕僚很快商议完,出门前又邀她道:“若是好奇,便一起来。”
苏瑾棠一边心想还是不要牵扯到太多事当中去,他召集五百禁军,肯定不是什么小事,一边又实在好奇,陈听禾传给她的一张小小纸条到底牵扯了什么事。
王松短时间内与姚骏有联系,又能请动齐王保媒,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等等我,”见萧宇承大步往外走,苏瑾棠忙提裙小跑跟上。
若是一知半解,她还浪费人力财力叫朔州那边盯着王松干什么。
等与萧宇承一同坐上马车,苏瑾棠才得空狠狠喘气。
萧宇承递过一杯茶,“为着你才坐了马车,记得领我的情。”
苏瑾棠接过灌了一口,“跑这么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上山剿匪。”
萧宇承佯装惊讶,“这都被你猜到?不愧是我府上的女中诸葛。”
“真要剿匪?”苏瑾棠指了指自己,“那你带上我干嘛?”
她都不够贼寇一刀砍的!
还没出城,不如把她放下吧。
这人似是心情不错,安抚道:“敢带上你,自是能保你安危。”
苏瑾棠喝了茶缓了缓,忙问道:“是不是这月台牵扯到什么案子了?”
“嗯,近一年来,城中有几起妙龄男子与女子失踪。”萧宇承毫不吝啬地将消息都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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