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肆内,气氛虽恢复了往日的忙碌,却悄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邹娘子将阿宝接回后,几乎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即便在店里帮忙,也总忍不住时时看向角落里安静玩耍的儿子。
福伯洒扫时,目光也总下意识地扫向门外巷口。
沈知意心中警醒,深知必须尽快提升食肆的自保能力。
她暗中又给了西市管理杂役的小头目一份厚赏,请其加派人手,夜间多在食肆附近巡查看顾。
同时,她与大牛、栓子说定,若遇紧急,可随时来店中帮工,工钱从优。
然而,年关将近,另一重更实际的困难,伴随着凛冬的深入,悄然压了上来——炭价飞涨。
长安的冬日,寒冷刺骨。
食肆灶火终日不熄,耗炭量极大。
往年此时,炭价虽也会上涨,但尚在可承受范围。今年却不知何故,西市的石炭和木炭供应陡然紧张起来,价格一日三跳,较往年贵了将近一倍。
连平日里常用的价廉却烟大的“杂薪炭”也变得紧俏。
“六娘,这、这炭实在买不起了!”
福伯捧着空了大半的钱匣,愁眉苦脸地回来。
“今日问了几家炭行,石炭都要百二十文一担了!还抢不到好的!再这样下去,咱们这灶火都要烧不起了!”
灶火一旦跟不上,食肆生意立刻就要垮掉大半。
豚肉臊子面、胡麻髓饼、各色粥羹,哪一样离得开旺火?
更何况如今还添了每日送往李府的羹汤,更是断不能停。
沈知意蹙紧眉头。
炭价高昂,已是全城难题,非她一家之困。
但坐等无疑自取灭亡。必须想法子开源节流。
节流……
她目光扫过灶台。那终日燃烧的炙炉固然旺火持久,但耗炭也最巨。或许可改良一下?
她沉吟片刻,让福伯去买些黄泥和砖石回来。又寻了铁匠铺的张大叔帮忙,在炙炉内部砌起一道道迂回曲折的隔火墙,又在外壁厚厚地糊上一层黄泥保温。
如此改造后,炉膛散热更慢,热力更集中,添一次炭能比往日多烧近半个时辰。
她又将每日熬煮高汤的大锅,移至炙炉余火之上利用余温慢煨,不再单独起灶。
甚至晚间打烊后,也将灶内未燃尽的炭火小心取出,埋入灰烬中保温,次日清晨再拨开使用。
一番精打细算,炭耗总算勉强控制下来,但成本依旧沉重。
开源更是迫在眉睫。
寻常吃食利润微薄,需得再琢磨些既能迎合冬日需求、利润又可观的新品。
这日,天空再次飘起细雪,寒意更重。
往来的食客无不缩颈呵手,进门便先要一碗热汤暖身。
沈知意望着那咕嘟冒泡的骨头浓汤,再看看案板上昨日买回因炭贵而未能尽数烤制成肉串的鲜嫩羊肉,心中蓦地一动。
她想起前世盛行的一种吃法——暖锅。
围炉而坐,沸汤中涮煮薄肉鲜蔬,暖身又美味。
唐代已有“暖锅”雏形,称为“古董羹”,但因燃料昂贵、器皿要求高,多在富贵之家流行。
若她能将其简化,引入食肆……
说干就干。
她让福伯将平日炖汤的宽口深腹陶罐洗净,置于小泥炉上。
泥炉中放入烧得正旺的炭块,火力集中,比大灶省炭。
陶罐内注入熬好的浓郁骨头汤,加入姜片、葱段、少许盐和胡椒去腥增香。
另一边,她取来那块未用完的羊里脊肉,逆着纹理切成极薄的片,片片红白相间,薄如蝉翼,摊在盘中,宛如雪地落梅。
又洗了些菘菜、蘑菇、豆腐,切块装盘。
“福伯,挂出新牌:‘拨霞供’,每份三十文,赠汤饼一份。”
“拨霞供?”福伯一愣,“这名儿雅致……是啥?”
“便是这暖锅。”沈知意指着那咕嘟冒泡的陶罐,“天寒地冻,围炉而坐,自涮自食,暖身饱腹。”
牌子刚挂出,那翻滚的热气和奇特的吃法便吸引了食客注意。
“小娘子,这‘拨霞供’是何新奇物事?”
一个熟客好奇地凑过来。
“客官请看。”沈知意夹起一片薄如纸的羊肉,在沸汤中一涮,肉片瞬间变色卷曲,犹如云霞变幻,蘸了点酱料送入口中,“鲜嫩暖热,驱寒最佳。”
那客人看得眼热,咽了口唾沫。
“三十文……倒是不便宜,但看着暖和!给我来一份尝尝!”
有人带头,很快便有其他畏寒的食客跟着尝试。
小小的泥炉旁围坐三五人,守着翻滚的热汤,各自涮食肉片菜蔬,蘸着沈知意特调的咸鲜酱汁,吃得额头冒汗,浑身暖透。
在这严寒冬日里,竟是别有一番享受。
附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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