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俩互相加油鼓劲儿朝着山下走去。、
浓重的血腥味裹着汗臭,像一团黏糊糊的热胶,糊在爷俩身上。
陈光阳吊着那条伤胳膊走在前面,每抬一下脚都牵扯着肋巴扇的钝痛。
手臂上那点刚凝上的血痂子估计又呲开了。
纱布底下湿乎乎的,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后面跟着的大龙,整个人像从血池子里捞出来的小泥鳅,吭哧吭哧地扛着藤条拖死狼。
那青皮子分量死沉,拖在腐叶烂泥地上,发出“嗤啦……嗤啦……”
磨骨头似的响动,拉得大龙细瘦的身子弓成个小虾米,腮帮子绷得跟铁蛋子似的。
太阳毒辣辣地从树缝里射下来,把林子里的湿气蒸腾起来,糊在脸上又热又闷。
路越来越陡,脚下硌脚的碎石烂树杈子没个消停。
“哧溜!”大龙脚底下一滑,眼看要摔个马趴,手里的藤条猛地往下一坠!
陈光阳眼疾手快,好胳膊伸过去一把薅住藤条中段,伤臂也跟着下意识猛地发力一扯!
“呃……”伤口瞬间像被烧红的铁筷子捅穿又搅了一下,疼得他眼前一黑,差点没咬碎槽牙。
冷汗“唰”地就下来了,刚没干透的褂子又黏上了一层。
“爹!”大龙站稳了,小脸煞白,汗珠子混着凝固的血痂啪嗒掉进土里,眼睛死死盯着陈光阳那条瞬间洇开更大一片暗红的胳膊。
“没事儿”陈光阳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腮帮子咬得梆硬。
他喘了两口粗气,把那股钻心的疼劲儿咽回去,眼神一甩那巨大狼尸,“妈了个巴子,这畜生**还他妈拖后腿!
分两趟!你先歇着,爹把它顺下前面那个坎儿!”
大龙抿着嘴,那股天生的犟种劲头儿“噌”地顶上来:“我能拖!刚才……刚才是不小心踩歪了!”
他非但没听,反而深吸一口气,憋足了劲儿,小脖子上的青筋都蹦起来了,硬是把那沉重的死狼又往前拽了一截。
小身板晃悠着,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砸,愣是没再吭一声。
爷俩就这样,一个拖着破胳膊领路扒拉灌木开路。
一个咬着后槽牙在后面拽着血淋淋的战利品,一步一挪,一步一个湿漉漉的血
汗脚印。
硬是在半下午的日头烧红了西边火烧云的时候蹭到了靠山屯的后山脚儿。
屯子口的老柳树下几个叼着旱烟锅子唠闲嗑的老把头眼珠子瞪得跟牛蛋似的。
“我滴老天爷!”
老程头手里的烟袋锅子“吧嗒”掉在脚面上“光……光阳?大龙?你……你爷俩这是让啥玩意儿给啃了?!”
“妈呀!那后头……后头拖得啥玩意儿?!”
旁边一个年轻点的后生指着大龙身后那团血肉模糊的青黑色庞然大物吓得声音都劈叉了“狼!是老林子里的青皮子!”
狼尸那腥臊恶臭的气息被风卷着直扑人面门惊得众人呼啦啦散开又呼啦啦围拢过来。
沈知霜正在院井边儿绞着打上来的凉水要泼院子远远瞅见人影就觉着不对劲。
等爷俩一身血糊糊拖着个巨大狼尸“拖沓拖沓”走到门口小道上她手里的木桶“哐当”砸在脚边。
水泼了自己半身她一点感觉没有只觉得一股子凉气从尾巴骨直冲天灵盖!
“大龙!!!”
在一旁的大奶奶也直接走了过来!
“杂草的你他吗不要命了你那个胳膊是不是不是你的啊!”
老太太看见陈光阳就骂。
转过头又看向陈大龙。
老太太也没有客气!
“还有你!你个不省心的虎犊子!白天你爹的事儿还不够吓人啊?!你敢自个儿往老林子里钻?敢碰野猪敢碰狼?!你长了几个胆子?!你那命就那么不值钱?!”
大龙耷拉着脑袋闷不吭声小胸脯还在剧烈起伏喘着粗气。
血汗混在一起的小脸儿被大奶奶戳得往后缩了缩
那是他的功劳是给爹采药途中挣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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