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我们住的那栋破旧居民楼下,底层开着的小卖部还亮着灯,快到十一点了也没关门。
参宿肚子饿,拉着我进去买了两袋方便面。
回到出租屋,她立刻蹲在地上,手脚麻利地拆开包装,接水,开火,等着面煮开。
狭窄的房间里很快弥漫开一股廉价却诱人的香味。
我们俩就着那个小锅,头碰头地分吃完了面,这样只需要洗一个碗。
吃完后,我们石头剪刀布决定谁去洗碗,这次我输了。
参宿笑嘻嘻地拍拍我的肩膀:“交给你啦!”然后自己就甩手倒在了下铺床上。
我们的床是铁架上下铺,参宿睡上铺。但她经常赖在我的下铺玩手机或者看书,我也从不在意。
等我洗完碗回来,她果然还瘫在床上,作业一点没动,只是举着手机刷个不停。
从前,她也是从这段时间开始彻底摆烂,成绩直线下滑,徐春红也看她越来越不顺眼。
我把碗放好,走到床边。
“干嘛呀你?”她抬眼瞥了我一下,手指还在屏幕上滑动。
“手机就这么好玩?作业一点也不写?”我问。
她笑嘻嘻的,浑不在意:“语文不用管,反正我是课代表。数学明早抄你的就好啦。英语晚自习我写完了。其他的……就听天由命吧!”
说完,她开始在视频软件里翻找电影。
从前也是这样。
每次我刷题刷到想撕书的时候,她都会这样问我,要不要一起看个电影放松一下?那时候的我总是又气又急,我觉得我必须争分夺秒地学习,把自己绷得像一根快要断裂的弦。我太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可能改变命运的机会了。
而参宿不用,她好像有资本摆烂,在这样的好高中里,她每天开开心心混着,也能上个不错的大学。她没有我那种偏执的、对成绩的在乎。
所以每次她邀请我,我都会毫不留情地拒绝。
但这一次,我主动说:“我们一起看吧。”
她诧异地抬起头:“你不学习了?”
我撇撇嘴,学着她往常的样子瘫倒在床沿:“我也想放松一下,你想看什么?”
“不知道呀……”她划拉着屏幕。
“看鬼片!”我有点激动地趴过去提议。
“不要!”她立刻拒绝,缩了缩脖子。
参宿胆子其实很大,不怕各种昆虫,也不怕黑,但唯独怕鬼。
我故意逗她:“看嘛看嘛,我陪着你,看点刺激的!”
她撅着嘴犹豫了半天,最后我们俩挑了一部据说不太恐怖的经典老片——《灵异第六感》。
我和参宿兴奋地跑去外面公用的卫生间快速洗漱完,然后关了灯,一起钻进被窝里。
一张宽度只有九十厘米的床,我们俩得紧紧挨着才不至于掉下去。
一开始是我举着手机,手酸了就换她举。
电影开头还是有些许恐怖氛围,参宿吓得捂着脸,却又忍不住透过指缝偷看,时不时“啊!”一声。
每次她一叫,我也跟着被吓一跳。
出租房的隔音很差,我们不敢太大声,只能紧紧挨着,从对方的体温里汲取一点勇气。
看了大概半小时,快到十二点的时候,隔壁房间响起了巨大的呼噜声,穿透薄薄的墙壁传过来。
虽然很吵,但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晚,让人觉得安稳。
我和参宿窝在小小的床上,被窝里暖烘烘的,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我们脸上。
这是高三以来,我极少感受到的放松的一刻。
电影进行到后半段,那个能看见鬼魂的小男孩坐在车里,对他的妈妈说:“外婆让我告诉你,她去看你了舞蹈表演。”
妈妈愣住了。
男孩继续说:“你们小时候吵过一次架,就在你登台表演之前。你以为她没去看,但她其实去了。她躲在后面,没让你看到。”
“她说,你跳舞的样子,就像一个天使。”
男孩顿了顿,看着泪流满面的妈妈,轻声问:“你去过她的墓地,问她一个问题。她说她的答案是……每一天。”
“妈妈……你当时问了什么?”
屏幕里,妈妈泣不成声,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问她……我有没有……令她骄傲?”
看到这里,参宿揉揉眼睛,无声地哭了。
我们搂着一起哭。
哭累了,我们就那样相互依偎着,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不出意外,我们俩又迟到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幸好参宿昨晚睡的是下铺——因为她的上铺,漏水了。
清晨是被水滴“滴答、滴答”落在枕头边的声音吵醒的。
抬头一看,上铺的床板湿了一大片,水珠正连绵不断地渗下来。
我们急着赶去上学,只能匆匆在上铺正下方放了个搪瓷盆接水,然后抓起书包就狂奔出门。
十二月份,冬天真正来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我们跟楼上的住户反映了好几次,但那漏水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据说是楼上厨房的水管老化,修起来麻烦,他们也就一直拖着。
苦了我和参宿。
我们俩合力,勉强把那张铁架床挪了个位置,避开漏水最严重的地方,但依旧得在地上放个盆接水。
参宿的被子被打湿了一大块,一时半会儿也晒不干。
她干脆就抱着枕头,彻底赖在了我的下铺,开始跟我挤着睡。
那段时间,参宿依旧对学习提不起太大兴趣,每天回来不是玩手机就是倒头睡觉。我就在书桌那头,开着一盏小小的台灯,刷题复习到凌晨两点半,然后准时上床。
参宿的身体像个小暖炉,总是有源源不断的热量。
在南方没有暖气的湿冷冬天里,我钻进被窝,挨着她,总能很快睡着。
——
周末,奶奶出院,我去医院帮忙搭把手。
冬日的医院,总是人满为患,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味。
这个味道几乎贯穿了我对奶奶生病后所有记忆,每一次闻到,都意味着奔波、疲惫和无尽的担忧。
奶奶常年瘫痪,进出医院是家常便饭,这股味道于我而言,是痛苦和压抑的具象化。
好不容易挤到住院部电梯口,那里早已堵得水泄不通。
等了许久,一部电梯终于“叮”的一声到达,门缓缓打开,里面已是黑压压的一片。
人群推搡着涌入,我也被裹挟着进去。
刚站稳,超载的刺耳警报声就尖锐地响了起来。
“超载了!最后进来的那个,下去啊!”里面有人不耐烦地喊道。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站在我旁边的一位大爷,拄着拐杖,脸色尴尬,试图艰难地转身。
“快下去啊,大家都等着呢!”
我理解。
在医院这种地方,每个人都被自身的痛苦和焦灼填满,很难再有空隙去共情和理解他人的不便。
疲惫和病痛磨掉了大多数人的耐心。
我侧身从人缝里挤了出来。
电梯门在我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里面或漠然或歉意的目光。
楼梯间是烟味最浓重的地方,所有难以在医院内部宣泄的愁闷都聚集于此,化作了呛人的尼古丁和焦油。
我捂着口鼻,还是被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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